第143章 最恶劣的男人
在大地的上空，在白云的上空，在格物学会十二颗激光卫星的上空，上空，上空，再上空，在一千公里外的太空轨道上，有一台无论从光学意义上，还是从认知意义上，甚至从灵识意义上，都完全不存在的卫星。
你肉眼看不到它，专业的望远镜看不到它；就算你是个目光敏锐知识渊博的科学家，从卫星的物理效应推断到这里有个东西，你也会当它不存在；就算你是个修为高深的道魔，有着敏锐的灵识，你也很难发现它。
你可能以为这是一个微型卫星，事实正好相反，这颗卫星体积很大，甚至比人类有史以来发射的所有航天器加在一起都要大，具体大概有你生活的某个小镇那么大，大到起码要以【天空之城】来称呼它才算恰当。
这颗卫星，就是格物学会总部的所在地——
黄金海岸！
通称海岸。
之所以把一个卫星称之为【海岸】，是因为学会把宇宙比作大海，把地球比作是孤岛，所以地球轨道上的卫星也就成了海岸，这预示了一句传播很广的名言：
“学会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不排除学会有这样的崇高理想，然而真实情况是——学会是为了安全才在太空建的城市，准确说，是被道魔打到天上去的！
二战前，格物学会的总部位于太平洋上一座名为“哈尔城”的岛屿上，四周布下了绝对防御，固若金汤，被称为不可能被攻破的天罚之城。
二战时，哈尔城遭到【天魔组】海陆空三面的猛烈攻击，固若金汤的防御，在高阶道魔的异能面前不堪一击，仅仅坚持三天就彻底沦陷了。
二战后，为了防止悲剧重演，学会组织大量科学家攻坚，花了二十年时间，耗费了大量人力和物力，最终才一步步建成了这座天空之城。
起名为黄金海岸。
这样一来，海陆空三面防御变成了一面，防御压力大大减轻，而且黄金海岸从不固定在一地，经常变轨移动，加上“绝对隐身”防护罩，没有分神境的修为根本发现不了黄金海岸的位置。
就算发现了，想要抵达一千公里外太空的黄金海岸，你起码要有金丹境的修为；就算抵达了，想要强行攻破黄金海岸的sss级防护罩，就算你是比分神期更高一级的合体境老怪，也根本束手无策，除非是涅盘境道魔的全力一击，才有可能攻破这层防护罩。
涅盘境是旧日修真的最高境界，然而根据科学家推算，当前的末法时代，灵力浓度只有明朝的五亿分之一，涅盘境道魔无论以何种形式，都不可能维持原本修为存活下来的！
所以说，黄金海岸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安全的，至少比哈尔城安全。
学会之所以不再竖旗子说什么“永远不会被攻破之城”之类的话，因为当年的哈尔城就这么陷落的，永不，绝不，不可能，这些词汇不吉利。
即便是格物学会，低调一点也是好的。
没必要挑战一些定律。
黄金海岸是个标准的球形卫星，直径十公里，下半球是地下机械城，上半球是玻璃罩中的曲面天空，中间的地面是居民区。
居民区差不多就是个小型城市，生活着大约十万人口，其中学者的数量不足一万，大多都是学者的家属和辅助的工作人员。
这是一个可以依靠核能和太阳能就能自给自足的未来城市，哪怕地球毁灭，黄金海岸依旧能存活，但想征服星辰大海，则还需要灵能！
这就是学会、道魔以及十一独行人之间的最本质矛盾——
争夺灵能！
现在，十一独行人开始了第一步棋，整个世界将开始进入战争模式，参战的三方都明白，这一次战争可不想二战时那么简单。
虽然并不是百分百确定，但所有人都有一种预感：这就是最终之战！
二战后七十年的和平时光，磨平了格物学会的锐气，以至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尤其是最近二十年，代表学会最强个人的【格物七贤】一度被官员架空，被下放，被科技至上的官僚主义排挤出权力核心。
（总部官员基本都是前代格物七贤的后裔，这方面不会展开来写，也别再问作者君为什么官员都那么蠢，看看《海贼王》里的天龙人吧。）
可一旦到了战争状态，格物七贤便会以雷厉风行的姿态，重掌实权——当然，高斯特夺荣灭者的表现，对格物七贤重新掌权功不可没。
格物学会花了整整一周时间，为世界九十九个分会提升了防护罩，至少像刘长忠这种随意出现在基地内部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接下来，格物七贤重聚一堂，是时候为动乱的世界定下基调了。
……
一周之后。
黄金海岸。
格物学会总部大楼，矩尺剑阁。
最顶层，会议大厅。
一张如矩尺形状的长桌横亘在大厅，如果坐满的话，这张桌子大概可以坐下上百个官员，在过去几十年里，这是常态。
但今夜，只会坐七个人。
会议将在凌晨零点召开。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半。
一个矮小疲惫的身影，在立体屏幕前躬身低下了头，那是一个还顶着几根稀疏头发的雪亮光头。
“是我搞砸了一切，先驱大人。”
富野茧利是第一个抵达会场的人，他是格物七贤中最近二十年都住在黄金海岸的二人之一，在格物七贤被官员们架空的年代，他靠着超强的设计天才和代码技术得以留在了总部，深得官员们的信赖。
他也是格物七贤中最年轻的人，今年还不到五十岁，比李无邪还小五六岁，对平均寿命达到一百五十岁的格物学者来说，其实非常的年轻。
别的五十岁左右的学者，通常会有着三十多岁的年轻外貌，比如李无邪，除了那对熊猫眼外，基本就是个三十多岁的帅大叔，但富野茧利由于常年熬夜修仙写代码的，几乎把五十岁写在了脸上，比李无邪苍老许多，光头稀发，眼神中布满了血丝，给人一种随时会猝死的感觉。
尤其是江南一战后，他忽然变得苍老许多……
他设计的毁灭者因为存在安全隐患，以至于被敌人夺走。
他指挥的机甲大战因为经验不足，以至于最强机甲被敌人轻松击败，天才驾驶员阿基拉也因此惨死。
“是我搞砸了一切，先驱大人。”
在屏幕面前他不停的鞠躬忏悔。
此刻的立体大屏上，一个由水墨构成的几何图形不停的变幻形状，在各种拓扑学结构中来回切换，看上去就像是某种电脑屏保图案。
这是由格物学会历代【格物七贤】死后的思维融合而成的人工智能——
【先驱】。
因格物学会起源于华夏，先驱本来叫【墨子】，是个简单的水墨剑影图形，文艺复兴之后，各国学会势力反超华夏，墨子这个学名就变得不太合适了，最后由各国投票改成了国际化的学名“先驱”，图形也改成了变幻的拓扑结构，只保留了水墨影像。
先驱在学会总部大概担任了一个智库的角色，虽然没有实权，但是深受学者们的信赖，尤其是对那些没有本事官员又不想犯错误的来说，先驱几乎变成了一种信仰，到最后几乎一切决策都交给先驱。
江南一战后，也是先驱分析当前形势，建议重新召集格物七贤，否则那些官员又岂会把攥紧的权力拱手让人？
一道低沉的机械音在大厅穹顶环绕。
【这不是你的错。】
就说了这么一句，先驱便不再回应。
但这简单的一句，让富野茧利心中的罪恶感减轻了许多，转头来到长桌前，挑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了下来，等待他人的到来。
不多时。
李无邪和撸班带着两个双胞胎女娃也来到了大厅。
李无邪从不离身的保温杯也变成了漆黑的磁灵剑。
见只有富野茧利提前来了，李无邪顿感逼格尽失，应该迟点来才对，只是拗不过兴奋的撸班的强求，只好提前来了。
“我说不要来这么早吧，您老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像孝子一样。”
撸班摘下蛤蟆镜，去和富野茧利简单打了个招呼，随即应道。
“我看你这是没见着老相好，心里不舒服吧？分手后总想表现的不在意，有对方出现的诚总想迟点到场，你这种心理，我懂。”
两个女娃也抓着李无邪的衣角，奶声奶气恰到好处的演起了小剧场。
“老相好呢？老相好呢？”
“不存在的，不存在的。”
李无邪：
“……”
这时候，低沉的机械音在穹顶响起，先驱主动向李无邪二人打招呼。
【好久不见，撸班，无邪。】
“好久不见。”
李无邪很机械的回了句，语气比先驱还要机械和冰冷，似乎透着某种不满。
“您老这声音比以前磁性多了啊。”
撸班啧啧称赞，尤其把“您老”二字拉长重音，随后在大厅里四处张望着。
“老朽还是第一次来到新的会议厅呢，这立体屏幕真是炫酷……想我以前开会的地方，大概现在已经在太平洋底了……”
【辛苦了，撸班。】
“你不怪我为敌人打磨了黑曜石？”
【这不是你的错。】
“是吗？”
撸班很玩味的反问一句，随即坐到富野茧利的对面。
在格物七贤中，只有撸班和富野茧利是技术性人才，其余至少都是s级战斗员，二人一个管硬件开发，一个管软件开发，本身战斗力忽略不计，很识趣的挑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刚好和富野面对面。
本质上说，二人还都是这次江南一战中的罪魁祸首，坐在末位，也没什么毛病。
两个女娃则乖巧的坐在撸班两旁座位上，一脸好奇的盯着立体屏幕的看的入神。
李无邪并没有坐下，踱步来到窗边，怔怔望着夜色旖旎的城市，望着这个他曾经生活了二十年、和他一起成长的地方。
四十年前，十六岁的李无邪第一次来到学会总部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荒芜的新土，只有几百人生活在地下的机械城。
转眼间已经四十年了……
新的风暴也重新聚集。
仿佛轮回一般。
就在李无邪陷入回忆时，一个高瘦的身影如幽灵一般矗立在他身旁。
“那时候在这些大厦的地基上，我们决斗了多少次还没分胜负？”
听到这久违又欠揍的声音，李无邪摇头笑笑。
“我可不记得什么决斗，只有我单方面的揍人罢了。”
“二十年了，你的自大和肾衰竭一样都没一丝好转，多喝点枸杞吧，否则以后就是我单方面揍你了。”
克林特-维斯特伍德，与李无邪同期的天才，人称【枪神】，s级战斗员，英裔米国人，德州分会分会长，也就是马克基德（万磁王coser）的顶头上司。
维斯特伍德个子很高，戴着一顶颇为绅士的黑色圆帽，五官坚毅，透着野性，有着得州牛仔的狂野和英国绅士的优雅，年轻时颇受女人欢迎。
和同期的李无邪号称绝代双骄，大概因为二人实力相当，年轻时又都是帅逼的原因，二人关系似乎不太好，每次遇上都要很低级的怼上几句。
“不要忘记，在这次新人大逃杀中，没有江南小队的救援，你们得州小队根本走不出丧尸的包围圈。”
“是吗？不知道谁在最后的关键时刻发愣，眼睁睁放敌人走了，我猜你又是被哪个女人给迷住了吧。”
撸班：
“……”
富野茧利：
“……”
撸班二人被李无邪和维斯特伍德的低级斗嘴搞得神烦，二人平时都是逼格凛冽、威震一方的顶级强者，结果一见面互相开启降职打击，比拼并不利索的嘴皮子，让人看得莫名其妙。
两个小娃恰如其分、摇头晃脑的唱了起来。
“如果这都不算爱。”
“还有什么好悲哀。”
李无邪：
“……”
维斯特伍德：
“……”
二人无语，从窗前回到会议桌，各自寻了个中间位置坐下，斜对面坐着，看都懒得看对方一眼。
见四人鸦雀无声，维斯特伍德有些尴尬，摘下圆帽，拍了拍，放在桌子上，如果不是对上李无邪，他还算是个有礼貌的人：
“撸部长，想不到您都有女儿了。”
撸班：
“是孙女。”
“……”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大厅气氛更尴尬了。
……
正在这时——
大厅里的光线蓦的扭曲起来。
魅影婉转，流光跃动，光与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解构，又融合交织，转眼间将大厅幻化成一个立体的儿童游乐场。
“哇喔，游乐场唉！”
两个小娃兴奋的从椅子上了站起来，呆呆望着周围的一切，疾速翻腾的过山车，荡来荡去的海盗船，不停转动的摩天轮……
这里不是大屋子吗，怎么会有游乐场？
两个女娃十分好奇，于是伸手摸过去……
“砰！”
一个玩具鬼娃突然跳了出来，把俩孩子吓得哇哇直哭，哄都哄不好。
“呜呜呜……”
四人满脸黑线，他们明白，格物七贤最恶劣的辣个男人，终于来了！
一道低沉的机械音在穹顶响起——
【欢迎回来，总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