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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大德法王

当日,虎衣明王含怒出手,一掌正中大德法王背心,这一掌,当场令大德法王五脏六腑移位,索性大德法王一身“毗卢遮那神功”大成,才不至于殒命当场。

但是,内功的伤势不是那么好恢复的,大德法王当日被秘密乘的弟子抢救回去之后,气息极弱,随时都有圆寂的危险。还是一位长老提议,动用秘密乘前辈攒下来的宝贝,一株五百年以上的人参用以调命,每日切下极小的一片含在嘴中,而后由大德法王的知交好友多罗禅师每日运功帮他缓解伤势,如此这般,一连七日之后,终于能够动用体内的内力自行疗伤了。

经过这一番折腾,大德法王一身功夫只余下七八成,整个人更是瘦削了一圈,看上去苍老了十岁不止。由于身体不适,所以这次大雪山之行,大德法王一路上走走停停,比灵智等人晚了半个月才到达。

闲话休提,且看大德法王并天轮法王一行来到大雪山下大明王谷,这时,玄元上师众僧加上灵智早已恭候多时,看见由四个魁梧喇嘛抬着的大德法王,玄元上师连忙领着众人上前迎接。

“阿弥陀佛,老衲一早闻得枝上喜鹊直叫,算算时日,二位也该到了。果不其然,今日总算将二位等到了。二位法王一路舟车劳顿,还请入寺稍作歇息。”玄元上师露出一个微笑,十分热情的招呼着大德法王与天轮法王。

见到众僧侣上前,大德法王连忙从轿上下来,由一个小喇嘛搀扶着上前,与众人寒暄。

天轮法王不善言辞,但也露出微笑,上前合什行礼。

看到大德法王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面容更见苍老,玄元上师大惊:“大德法王,你我十年不见,如何老得这般迅速?”

大德法王苦涩一笑,道:“老衲能保住这条老命,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说完,眼光一扫,看见身材高大的灵智,认出了是当日给了虎衣明王一掌的真言宗长老,当即颤颤巍巍走到灵智身前,带着三分感激,三分愧疚的道:“阿弥陀佛,灵智小友执掌桑多寺,大德未能及时恭贺,失礼了。”

灵智不敢拿大,当下连连摆手,道:“小子何德何能?能得前辈如此看重。”

“当得,当得,当日若非你给了虎衣明王一掌,莫说老衲,便是多罗,也有可能当场陨落。”大德法王一脸感慨。

玄元上师等人不明就里,当下大德法王三两下便将当日的情形道出,更是明言,若非灵智那一掌,估计其他三派会被金刚顶宗横扫。

这下,众人望向灵智的眼神都变了,便是玄元上师,哪怕今日来跟灵智相处,心中已经极力拔高对他的看法,想不到还是将他看底了。

一旁的天轮法王,在来的路上已经听大德法王说过灵智这位密宗后起之秀,此时见到活人,哪还不细细打量?

灵智被众人看得心中发毛,一张大脸憋得通红,良久,才呐呐言道:“小僧本领低微,若非仗着出其不意,哪能伤得了虎衣明王?诸位前辈高看灵智了。”

众人望着灵智含笑不语,齐齐踏上阶梯,登上大轮寺,这一日,比之灵智初来那日又要热闹三分,只见众僧妙语连连,笑声不断。

来到大厅,落座之后,大德法王道:“大雪山封山数十载,诸位上师俱是隐居潜修,少现人间。老衲风烛残年之际,还能参加这一大盛事,幸何如之?”

天轮法王道:“不错,老衲得闻大雪山诸位高贤,筹算良久,重开山门,有宁玛派加入,我密宗声势势必将更上一层楼。”

灵智附和道:“小僧这几日在大轮寺受诸位上师指点,自觉获益良多,大雪山重开山门之后,我密宗弟子却是有福了。”

一番话,直说得大轮寺众僧喜笑颜开,无他,只为这开口的三人俱是身为一派之主,倘若这话由别人来说,众僧虽然也会开心,但是不至于如此开心,说到底,身份地位使然。

不等玄元上师开口,一个年纪不小,几根稀稀疏疏的长须已然全白的僧人开口道:“三十年前,宁玛派与黑教争斗,一场大战下来,精英几乎殆尽,没奈何才封山封寺,如今三十年过去了,老衲等人也已垂垂老矣,幸得玄元师侄天资横溢,才能撑起大轮寺的门面。前些日子,老衲听得诸派在大青龙寺火并,这一幕与三十年前何其相似,只不过一者对外,一者对内。听得伏虎法王与各派诸多长老圆寂的消息,老衲心中悲痛异常,大德法王,你且说说为何会如此?”

一番话,直说得众僧面露悲色,大德法王、灵智这两个当事人更上低头不语。

大德法王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来:“说来,都是吾辈自视过高,自以为武功高强,竟是谁也不服谁,再加上虎衣明王自认武功高过我们一筹,便想坐上那密宗宗主之位,另得原本一件好事变成坏事。”

说到这里,大德法王面容更上悲戚,涩声接着道:“老衲承认论武功,虎衣明王或许真的是密宗第一人,但是光凭这个就想坐上密宗宗主之位,未免太过异想天开了。”

天轮法王道:“密宗内部宗派林立,像宁玛派、真言宗、金刚乘、秘密乘等哪个不是源远流长?哪一尊法王不是身具大智慧、大毅力,佛法高深,武功精湛?如不能以德服人,纯粹以力压人,自然无法令人心服。依老衲浅见,还是那虎衣法王太过狂妄,竟然妄想以一宗之力对抗诸派。”

宁玛派老上师缓缓点头,道:“不错,吾辈出家人,讲究四大皆空,密宗宗主又如何?小喇嘛又如何?同样是一具臭皮囊而已。若不能引导密宗强盛,光凭武功,或许强极一时,但早晚有衰落的一天。”

玄元上师道:“师叔所言不错,一个门派的发展,便如盖高楼一般,只有根基牢固,才能继续往上盖,否则便是空中楼阁,早晚有崩塌的一日。”

灵智心思一转,开口道:“诸位,以小僧愚见,虎衣明王再厉害,也只不过是一个人而已,我们数派联手施压之下,由不得虎衣明王不退让。只要给小僧足够的时间,小僧有信心光凭武功就超过他,到时候,他失去最大的依仗,如何还有颜面再言统领密宗?”

大德法王眼睛一亮,望向灵智的目光充满了炙热,对啊,论天资,在场众人哪个也比不上灵智。既然当日能够一击建功,伤到虎衣明王,那么经过在座的诸位的调教之后,灵智实力该何等强大?

这几日,大轮寺众僧见识到了灵智的天资,所以对于灵智这句话,倒不觉得如何狂妄。只有天轮法王,微微不喜,觉得灵智未免太过高看自己了,要知道,他作为金刚乘宗主,更是将“龙象般若功”,修炼到了第八层,随意一拳一脚力道何止数千斤,饶是如此,面对虎衣明王尚且不敢言胜,灵智区区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哪怕天资再足,又如何能够比得上虎衣明王数十年精修?

大德法王开口道:“灵智小友,唯今之计,只有你实力提升,才能破局。老衲观你身材高大,想必气力惊人,正适合学我密宗护教神功‘龙象般若功’。正巧,天轮法王在此,正可指点你这门神功。接下来,老衲等人也会毫无保留的将各种经验技巧传授于你,只望小友早日胜过虎衣明王。”

听到大德法王的话,灵智大喜,原本在他的谋划中,“龙象般若功”占据极大的份量,想不到今天,大德法王竟然主动提出让天轮法王教他,这如何不令他激动?

灵智力气惊人,兼之悟性奇高,想必能够将‘龙象般若功’修炼到极其高深的地方。况且,就算一下子无法修炼到高深的地步,只消突破一二层,偏凭空增长数千斤力道,这对于现阶段实力的提升非常重要。要知道,肉身气力的提升极为困难,灵智修习的“大手印“绝学原本就掌力雄浑,如果再增长数千斤力道,这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灵智有信心只消内功再次突破二流,哪怕对上虎衣明王,也可立于不败之地。

大轮寺众僧想得更远,灵智身为真言宗主,又修习了青海手印宗镇派绝学“大手印“,如今更是修习了宁玛派绝学“火焰刀“,可谓身兼三派所长。再加上大德法王看好灵智,爱屋及乌之下,势必多罗禅师会对灵智高看一眼,如果再学会‘龙象般若功’,得到金刚乘的支持,只消日后战胜虎衣明王,灵智当上密宗宗主,统领密宗毫无问题。

玄元上师缓缓开口:“大德法王说得不错,‘龙象般若功’专修肉身,正适合灵智小友,还望天轮老友详加指点。”

天轮法王见到众人都支持灵智,也不好推辞,况且“龙象般若功“在西域、西北、西南等地流传极广,只是因为易学难精,这才显得神秘无比。金刚乘历代高僧不乏将这门神功练到七层、八层之人,但是能够突破九层之人寥寥无几,唯一一个突破的高僧还走火入魔,所以天轮法王一点也不怕灵智学去这门神功,当即缓缓开口道:“既然如此,灵智小友便抽空跟老衲学习这门护教神功吧。”

听到天轮法王答应,灵智连忙郑重行礼,激动难以自持,道:“多谢诸位前辈看重,小僧定当不负诸位的期望,苦练神功,早日战胜虎衣明王。”

先前那苍老僧人见到灵智如此激动,心中微微叹一口气,再次开口道:“阿弥陀佛,灵智小友如今身兼数派神功绝技,但是正所谓武功乃小道尔,正宗佛法方为大道。武功愈高,更需高深佛法来化解其中的戾气,为免小友沉迷武学,荒废佛法,接下来三日,便学老衲修习《杂阿含经》吧。”

一番话,说得厅中诸位高僧陷入深思,而灵智听到老喇嘛的话,更是仿如晴天霹雳一般,看过天龙八部的他自然清楚慕容博、萧远山还有鸠摩智的下场。恍然间,扫地神僧当初指点众人的话语就在耳边:佛门子弟学武,乃在强身健体,护法伏魔。修习任何武功之间,总是心存慈悲仁善之念,倘若不以佛学为基,则练武之时,必定伤及自身。功夫练得越深,自身受伤越重。如果所练的只不过是拳打脚踢、兵刃暗器的外门功夫,那也罢了,对自身为害甚微,只须身子强壮,尽自抵御得住……

一时间,灵智冷汗淋漓,噗通一下跪在老僧面前,道:“枉灵智身为佛门弟子,自认精研佛法,记诵明辨,当世少有。如非今日老前辈指点,灵智沉沦魔道而不自知。身为佛门弟子,如不存慈悲布施、普渡众生之念,虽然典籍淹通,妙辩无碍,却终不能消解修习这些上乘武功时所钟的戾气,功夫练得越多越深,对自身的损伤更大,更是会阻碍达到更高的境界。”

二人一番对答下来,群僧只觉这老僧所言大含精义,道前人之所未道,心下均有凛然之意,对于灵智的大智慧更是欣赏有加,大德法王等人更是思及自身,心中更是惭愧,当下几人便合什赞叹:“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老僧见到灵智能够及时醒悟过来,避免陷入“知见障“,欣慰之余,兴致更浓,当下侃侃而谈,道:“须知佛法在求渡世,武功在于杀生,两者背道而驰,相互制衡。只有佛法越高,慈悲之念越盛,武功绝技才能练得越高,但修为上到了如此境界的高僧,却又不屑去多学各种厉害的杀人法门了。此番虽然是为了抗衡虎衣明王,而不得不修习更多神功绝学,但是如不增加佛法修为,这是害了灵智小友。”

大德法王点头道:“得闻老师父一番言语,小僧今日茅塞顿开。”

老僧合什道:“不敢,老衲说得不对之处,还望众位指教。”

群僧一齐合掌道:“请上师更说佛法。”

老僧又道:“我宁玛派之中,自然也有人佛法修为不足,却要强自多学上乘武功的,但练将下去,不是走火入魔,便是内伤难愈。密宗各派,也少不了如此。例如,我密宗护教神功,为何没人能突破第九层以上?唯一一个突破的前辈反而落得经脉尽断,成为废人,那便是如此了。”

这下,轮到天轮法王大汗淋漓了,原本天轮法王还暗暗自得,“龙象般若功“突破已经突破第八层,能与历代高僧媲美,有生之年有望突破第九层甚至第十层。但是如果将心思花在如何突破上面,保不齐又是步了诸位前辈后尘。

自今日听到老僧的教诲,天轮法王此后闭门参验佛法,日后果不其然,水到渠成的突破第九层,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众人越听越是心折,灵智更是暗自寻思:看来果真小看了这个时代的人物了。这老喇嘛虽然武功见识均及不上扫地神僧,但是较诸其他人,境界却又高了许多。

又聊得几句,这时天色已晚,众人自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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