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巡抚

于谦他们终于到了江西了。一路上的惊险此时对于他们几个来说算不了什么。江西是一个多山环绕的地方,这个地方紧紧的靠近着临安,可以说这里应该是一个好地方。但此时的江西和临安简直不可同日而语。此时的临安应该是歌舞升平,热闹非凡。但此时的江西看上去就是一个寂静的坟地,丝毫看不见一点生活的气息。街道的两边是穿着破衣烂衫乞讨者,一个个的婴儿睡在女乞讨者的怀里,此时正值初春之际,一阵春风吹来,于谦看见的是一片哆嗦之声。街道看不到一点热闹的叫喊声,有的只是一片乞讨声。看到这一幕让于谦他们四个怎么也不相信这个地方也是大明的王土。现在的大明在临安的众人看来是一个圣德人均的大明。所以大明的天下应该到处都是一片歌舞升平。可睡想到在这里,连吃上一顿饱饭也是一种奢求。这不仅让于谦想到在临安、金陵、京都、苏州。这些富裕的地方有些官员每天吃的只是一头驴的舌头,吃一只鸡的翅膀。可谁能看看这里。这里的老百姓连一顿基本的饱饭都是一种奢求。这不能不让于谦等人感到震惊。

这个场面不仅让于谦想起了几年前在河南山西所发生的事。

正统六年于谦作为巡抚出使河南。“当时黄河发生了特大的水灾。当时的山东、陕西流民到河南求食的,有二十余万人,于谦请求发放河南、怀庆两府积储的粟米救济。又奏请令布政使年富安抚召集这些人,给他们田、牛和种子,由里老监督管理各自储存了数百万谷物。请于每年三月,令各府州县上报缺粮的贫困户,把谷物分发给他们。先给菽秫,再给黍麦,再次给稻。等秋收后还给官府,而年老有餐贫穷无力的,则免予偿还。州县吏员任满应该提升时,储存预备粮达不到指标的,不准离任。并命令监察官员经常稽查视察。”下诏令照此执行。河南靠近黄河的地方,常因水涨冲缺堤岸。于谦令加厚防护堤,计里数设置亭,亭有亭长,负责督促修缮堤岸。又下令种树、打井,于是榆树夹道,路上没有干渴的行人。大同单独远在边塞之外,巡按山西的人难于前往,奏请另设御史管理。把镇守将领私自开垦的田全部收为官屯,用以资助边防经费。他的威望恩德遍布于各地,在太行山的盗贼都逃跑或隐藏起来

可现在的江西在于谦看来远比早年的河南山西要严重的多。所以他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办。眼看着天色就要黑了,福伯带着众人来到了一家很小的客栈,客栈里几乎没什么东西,与其说是客栈还不与说是一家茅草屋。里面除了有点干燥的稻草以外,其他就没什么了。说是客栈也许是以往,但现在是不是了。因为你在房子里找不到半个人影。客栈的外面挂着一个大的招牌,招牌上面写着客源客栈。招牌是用一块很普通的江南木头做的。此时已经被那些过街的老鼠给啃噬得差不多了。

福伯很快的从包袱里拿出了干粮放在了于谦的跟前,其他的人也都拿出了干粮。柳香芋似乎带的干粮还不少,她的包袱最大,也是最沉的。他和李怀瑞吃的自己做的江南面团。景若轩似乎并没带什么干粮。但一旁的也明却给他递过去一块烤鸡腿和一壶大漠才有的马奶酒。景若轩轻轻的接了,接的时候双眼有意无意的看了看也明的脸。她的脸总是那么漂亮。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似乎除了跟着景若轩以外,其他的一概都不重要了,没当她想看景若轩的时候,她总是很自然大方的看,完全没有江南女子那种羞涩,一副江湖高手的气派。正是这一点让景若轩念念不忘。他每次看她的时候总是在她全神贯注看一个地方的时候。他常常想搞清楚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但他总是不清楚。在来往江西的路上,在他们谈话间,他总是有意或无意间,询问着她是否想去一个地方,每次他发现她总是很警觉的摇摇头,而后马上将自己的眼神收了回来,很快就将他们的谈话引导了于谦的身上。他发现她总是对于谦很是关心,但这种关心并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感情关注,他发现她总是很关注于谦在每一个地方的行动和于谦每到一个地方所实施的法令。他总觉她的身上有事瞒着他,但他从来都没有问过他,因为师傅曾经教过他:“一个人有想告诉你什么,你不问,他也会告诉你的。如果他不想告诉你那么你问了他也不会告诉你。”师傅的话他一直牢记在心,丝毫没有忘记。所以他从咱西湖酒家里认识她一来,他从未问过她什么,因为他总有一天她会将关于她的一切故事告诉他的,只一点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哎……村落甚荒凉,年年苦旱蝗。老翁佣纳债,稚子卖输粮。壁破风生屋,梁颓月堕床。那知牧民者,不肯报灾伤。”也许是于谦所念的这几句诗歌太过于悲惨,让这个小屋里几个人不由而同的想起了屋外的那条街上的饥饿的人群,所以本来还在吃着干粮的五个人此时也都让下了手中的干粮,此时他们似乎也吃不下了,从进屋到现在于谦头上的那两道愁眉就没有放下来。福伯放在他更前的那两个大大的馒头此时他怎么也吃不下。一想到大明的江南还有那么一个大的地方的老百姓都吃不上饭,这不能不让他感到痛心。一想到外面黑压压的一片都是吃不上饭的老百姓。他心里就在痛。

这一晚,于谦合着衣服睡在了福伯铺好的茅草床里,可于谦怎么也睡不着。夜越来越深了,可谁想这个小屋里除了一个大明的于谦没睡以外,还有几个人也没睡,只不过他们是在小屋的屋顶上侯着没法睡。他们是谁呢?接着看。春天的风越吹越大,似乎小茅草屋的屋顶承受不了这么大的风。终于屋顶上的五个人准备动手了,因为他们等不了了,外面的风太大,再等下去那不是下面的几个人死了,而是屋顶上的五个人要死了,因为他们的衣服在别人看来那根本不叫衣服,只是一件破了不能再破的衣服,衣服里不时的流露出一根根的杂草。终于屋上的人开始讲话了“老大,再不动手,哥儿几个可都要冻死在这里了。”声音很轻,说话的是一个看上去大约有三十好几岁的男人,他穿的衣服最破,身上的杂草也是最多的,此时他正拿着一把白光闪闪的钢刀,他的眼睛很是小,如果说他的笑起来的话,你一定看不见他的眼睛。他整个面部除了他的那双小眼睛格外惹人注意外,其他的倒是过于平常。

“是啊,二哥说得对,再不动手死的可是我们,而不是下面的那几个啊,你看他们身上的衣服,一看就知道是外地来的,看样子靠里面的哪一个好像还是一个当官的,估计身上带的银子也有不少,其他的几个也不错,你看那一个她怀里的那个鞭子没有,好像是乌金做的,你看在黑夜里还闪闪发光呢?老大动手吧。”说话人脾气有点急躁,他说完的时候从自己的破衣袖里拉了根稻草放在了嘴巴里,很用力的嚼了两下。他在这五个人里面排行老三,此时他的手里拿一干铁枪,枪头被他磨得很是雪亮,他似乎很爱惜他的铁枪,不时的用自己的破衣袖擦拭着。他长着一张国字形的脸,看上去大干也就三十好几的样子,脸上留着一大把乌黑乌黑的络腮胡子。此时他正瞪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望着屋顶对面的老大。这个被他们喊作老大的是一个中年的汉子,他身材很是高大,穿着一身很黑的破长衫,他的长衫里面没有塞那些破碎的杂草,他的脸长长的但很是清瘦,正个脸部给人的感觉他不像是一个老大,到像是一个读书的秀才,他唯一让人留意的就是他双眼间的那股正气,似乎并不像一个坏人。此时的他正拿着一把长剑,剑似乎比一般的江湖人所用的剑要短一截。此刻他双眉紧锁着,似乎在考虑动手的时机。

夜越来越暗,远处不时的还能听到一两声夜鸟的叫声。景若轩此时将身体翻了过来。他的对面就是于谦的睡觉的地方。他从眼缝里望了望小屋顶的那个小洞,似乎想看见带点什么,但天太黑似乎什么也看不见。但他还是用眼缝看了看。此时的他并没有完全睡着,他并没有于谦那样忧国忧民的胸怀,但他今晚还是没睡着,并不是他不睡,因为他记得师傅曾经跟他说过一个地方如果过于贫穷,那么这个地方也就是盗贼最多最猖獗的地方,而且也是很多武林高手的地方,所以进了这样的地方要万分小心。记得师傅还跟他说过一个真正的江湖高手是永远不会睡着的。正真的睡着的时候也就是他离死亡最近的时候。师傅说过的话,他从来不敢忘。所以今夜他没睡着,从进入江西境内以来,他很快就知道今晚他们的夜不好过,因为他们的包袱里食物太多,身上的衣服很是漂亮,最重要的是他们是外地来的,而且身上还带着就和银子。这个无意是对这个小镇最大的诱惑。所以他看懂了他们的眼神。所以他今夜没睡。

“大哥动手吧?别犹豫了,再犹豫也要动手,动手是早晚的事,既然要动手,那几早点动手,免得我们在这里受冻。”说话的是站在屋顶角落里的一个,他在五个里面排行最小,此时的他正焦急的望着对面的老大,他看上去只有二十几岁的样子,身子很是健壮,一双手很有力的握着两把足足有几十斤重的大板斧。他的个头不是很高,一脸的赘肉。一双不大的眼睛都已经深深的陷进了脸里的赘肉里。此时他正满脸不高兴的望着老大,但他似乎对老大很是尊重。看老大没有说话,也就乖乖的站在了哪里。站在左面屋顶上的那个一个年轻人是他们的老四,他似乎很是安静,也似乎很有耐心,他迎着风静静的站在屋顶的一旁。和老五不同是他身材很高,也很瘦,一双眼睛很大,几乎都要从眼眶里突出来。他穿着一件短衫,里面塞满了是稻草,他似乎对一般东西都有点讲究,所以他穿的短衫虽说很破,但被他穿得很是得体。

屋外的风是越刮越大,似乎要将屋顶的五个人给刮下来。

终于屋顶上的五个身影开始行动了,屋里的人似乎一点都没有觉察到,睡在于谦对面的那个少年似乎在这个时候也睡着了,一切似乎都在那五个人影的掌握之中。窗外的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了下去,此时的小屋里,一切都那么安静。“还是老大想得周到,看样子他们全都睡着了,哈哈这次我们黑夜五鬼可要发了,看他们那包袱少说也值几十两啊,哈哈……”说话的是四鬼秦仁峰,此时的他似乎是很是高兴。终于五鬼要动手了,很快他们就来到的了小屋。窗外的风不时的吹拂着屋里的杂草,但此刻屋里是那样的安静。终于五鬼的老大朵儿终于对他的五个兄弟发出了行动的信号,那就是他的晴天宝剑出鞘了,因为他的剑是他们五鬼之间的共识,那就是剑出鞘人行动。很快无人出动了,小屋里似乎没有人知道将要发生的一切。

但意外这时出现了,就在五鬼准备下手的那一刻,我们看见的一个握剑的少年从小屋里飞身而起,很快五鬼就看见的一道剑光从小屋的一角漫散开来,接着两把飞刀飞身而至,不一会儿,长蛇一样的乌金鞭飞身而来,那一刻五鬼的朵儿知道他们遇到了真正的高手了,但此时此刻回去是不可能了,因为回屋顶的路早已被睡在正中央的一对男女的双刀给缝上了,此刻他心里清楚,除了带着自己的兄弟拼了,就没有其他的了。他递了一个眼神给身旁的老二李庆元,老二似乎读懂了老大眼神的意思,他已同样的方式将眼神递给了身边的兄弟,这是他们打拼多年的经验,每次遇到大的危险他们总是这样传送着彼此之间的对话,每次他们都是靠着这样的传递来排除他们的危险。因此传递成了他们兄弟之间的一种符号。

屋外的寒风似乎并没有要停的迹象,越刮越大,这个小屋顶几乎都要被它掀掉。五鬼终于看见了那个少年手中的剑,因为他的剑在黑暗的小屋显得一样的明亮,朵儿一样就看出这把不是一把普通的剑,如果拿到集市上去换吃的,一定会换回不少,他同样看了看那个女孩手中的那个乌金鞭,一他的江湖经验来看,那条金鞭不是一般普通人家所有的看样子应该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家所有,那金鞭在乌黑的夜里闪射着金黄金黄的亮光。终于他们动手了,很开小屋里开始有了打斗的声音。屋外的风是一阵接着一阵。终于小屋又恢复了平静,那个少年此时正站在于谦的身旁,看着眼前的黑夜五鬼,此时黑夜五鬼也同样望着眼前的六个人,朵儿将眼光望向了那个少年身旁的那个少年,在他看来他像是一个朝廷命官。但当官没有他身上的那股正气,朵儿不知为什么此时很怕看他的眼神,他的眼神此时由于黑夜里的一战明灯,将人内心的一切照得清清楚楚。朵儿很少看到有这么清澈的眼神,那眼神里包含着一股不可侵犯神情,这个神情他似乎没见过,所以他很是有点不敢正视,朵儿望了望那个命官的少年。很快他就对着自己的兄弟发出了走的眼神。这是他们黑暗五鬼从未有过的事情。但今夜他们必须走了,因为今夜来的都是高手,他们没有一点胜的希望。之所以此时他们还能站在这间小屋里,那是因为那个用剑的少年和那一男一女手下留情而已。之所以他们能手下留情,都是因为那个命官的少年。他似乎并不想杀人,所以在那用剑的少年和那用刀的一男一女要对他们动杀手的时候,他摆了摆手,那一刻他们黑夜五鬼都看见了,所以他们还能活到现在。所以他们要赶快走,但不知为什么朵儿很想再看看那个朝廷的少年,他很想问问他的名字,但他没有问,只是狠狠的记住了他的相貌。很快他们就消失在浓浓的夜色里。黑夜再次恢复了平静。

天很快就亮了,很快朵儿和他们的兄弟就知道了那个少年的名字——于谦。江西很快也留住下了于谦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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