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带你回家

初夏的夜晚有些清冷,可我竟帮她穿的汗流浃背,因为一些原因,当然还有害怕的缘故。

此时一分一秒流逝的都跟一个世纪一样漫长。这道工序终于是快完成了,我的内心长长的舒了一大口气,用颤抖的双手帮她把寿衣领口慢慢地整理好。

午夜的风凉飕飕的,悄然无声地游走,让我很是发怵。

几片叶子幽幽落了下来。突然一声凄惨的啼叫,吓得我整个人一哆嗦,原来是一只该死的猫头鹰。

它眼神犀利地望了我一眼,很是不屑的扑腾扑腾翅膀飞走了,那似乎带走了我一部分的恐惧。

我终于镇定了下来,转身就要去合上棺材盖。她那冰清玉洁的身子又呈现在我眼前,让我有些暇想,感觉就是一根桃木钉看着怪扎眼。

此时,她后心上的那根桃木钉似乎有些颤动,我看着它,考虑要不要伸手去扶住。

一股阴风呼呼地就窜上了我的脑门,此时全身的汗水全部变冷,都快要凝固成冰晶了。

那张原本眉清目秀的脸庞已经变得狰狞无比,是我完全不熟悉的模样。这强烈的陌生感扑面而来,令人生惧。

这简直是一场噩梦。

我的脸色大概已经由于受到过于惊吓,变得和她一般惨白了。她居然一把推开了棺材板!

一双无瞳孔的惨白眼睛锁定了我。

我现在已经害怕得,全身上下都没有出冷汗的本能了。只是怔怔地看着她,似乎是正等着她再来一个吻。

月光变得更加苍白凄冷,照在她寒冷冰凉的皮肤上。

她的眼睛终于渐渐的有了瞳孔,只是动作依然十分地机械僵硬。

此时她正瞪着我,大概是十分愤怒,竟让我不由得回忆起了儿时我逗她,惹她生气时的情景。

她又开口说话了,语气和她的体温一样冰冷。“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桃木钉已不再颤动,而是牢牢的钉在她身上,但我再也不相信这鬼东西有什么作用。

“我……我爹……我爹他让我,把你下葬的。”我控制不住自己说话声音的颤抖。

现在我已经愈发相信,她确实是死了,或者说是死过了。

徐文丽忽然站了起来,以她少有的敏捷,但身子仍旧僵硬无比。

“你……想干什么?”我被她忽如起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又有些警觉。

“我要杀了他。”她的语气依然冰冷,但是响度提高了很多。

“啊……别……”我听闻此言,又是惊恐,又是着急,竟然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抓住了她的手臂。

她忽然以一个弱女子几乎不可能拥有的力气,奋力甩开了我的手,脸上好不容易缓和了一些的线条又聚集起来,再次变得面目狰狞。

那声音,我听不出来,也不敢相信是她发出的。她狂暴极了,几乎是发起疯来。如果这是在白天,旁人可能会以为我是在跟一个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病人打交道。

“不……放开我!我要杀了他,你们这些恶人!”

“哈啊啊啊……”她的长头发在咆哮中随风乱舞,场景可怕极了。

我恨自己的懦弱,可我现在只能胆怯地蜷缩在一旁,抱着双臂瑟瑟发抖。

然而徐文丽虽然是这么说,可身体却没向前再迈进一步,只是在原地不停打着转,挣扎着,像是被斗牛士斗红眼了的公牛在做困兽斗。

此刻,似乎有两股力量在她体内交织纠缠,她看起来十分痛苦。

最后,可能是其中一股力量逐渐占了上风,她慢慢地平息下来。似乎是在刚才的疯狂中耗尽了所有的力量,徐文丽仿佛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浑身发软并剧烈地颤抖,跌坐在杂草丛生的地上。

我依然没有完全从惊恐中摆脱出来,只好手脚并用,慢慢地爬向她。

她还在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我终于触碰到了她的手,那竟是有了一些温热。

徐文丽像是恢复了一点理智,用尽了全身的力量,转过脸来正视着我道:“你别怕,赶紧跑!”

我紧紧抓着她的手,不肯放开,似乎是握住了此刻唯一一根救命稻草。她再次甩开我的手,神情显得十分着急。

“走啊,别管我了……”徐文丽十分虚弱地说。

我几乎要再次相信,她是一个活人了。我依然很害怕,怕的是再次失去她,怕的是她再次变成我不认识的模样。

“我一定要带你回家。”我语气十分坚定。

两只手更加紧紧的握在了一起,仿佛是一个无声的宣誓。

我吃力地搀扶着她,一步一挪地往家里赶。但最后我发现这样速度太慢,又怕她被别人发现,只好背起她。

从小到大,我从来没发现自己身上竟有如此大的潜力。我真的带着她到家了。

“她大概是被一种什么东西控制住了。”我的老爹看着羸弱的徐文丽对着累到虚脱的我说。此刻,他正捻着自己都不长不短的胡子,若有所思。

废话,这还要您老人家讲?我心说。“对啊,她当时就跟发了疯一样,完全不是认识我认识的那个她。”

这时,那个富二代小子阴险的坏笑,在我眼前一闪而过。我又猛地想起了她的父亲在他尸体上撒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有那些稀奇古怪的仪式。

我边休息,边把这些对老爹一一道来。

老爹沉默了许久,听着听着,他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凝重,眉头也皱起来了。

此时屋内只剩下他那沙哑的嗓音在回荡着。

“嗯,这次我猜的不会错了。那小子就是想养尸体,然后利用她去做一些不好的事情。”他喝了口水,润润喉咙,接着说:“他肯定在徐文丽的尸体身上施加了什么巫术。”

“啊?那现在怎么办啊。”我很是为她担心。“要不我就把它藏在家里吧。”当然这其中还包括我自己的一点小心思。

“唉,也只能这样了。”老爹长长地叹了一口浊气,眉头非但没有松开,反而越蹙越紧了。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