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飞仙楼主人
虽然裴玉锵知道,胭脂将军已经是过去时,这世上再也没有胭脂将军。
听着他们的议论,她也觉得自己快要吐血了。
为国尽忠八年,流血无数次,落入敌手,被挑断手筋脚筋,最后却被自己所护卫的国家里的人这般评价。
裴玉锵简直开始怀疑自己的整个人生。
或许是因为太激动了,她忍不住一拳砸在桌子上。
她现在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这一拳砸下去没有什么力道,但却还是发出了闷闷的一声。
屏风那边便传出破空之声,一只酒杯噗嗤地穿透屏风,直往裴玉锵的脑袋袭来。
若是以前,小小一个酒杯她自是不惧,但是现在眼见酒杯到了近前,居然是躲不开,就在这个时候,一只修长如玉的手,稳稳地接住了酒杯,酒杯里的酒居然还没洒,酒液清澈,酒香扑鼻。
楚湘王将酒杯放在鼻端闻了一下,“好酒。”
与此同时,中间那道屏风被推开,只见对面一张大平桌,桌子周围坐着七八人,居中而坐的便是尚烜及宇文都。
宇文都高冠锦衣,一身华贵,宇文都的爷爷宇文远,原是南诏北陵驻守将军,到现在北陵地区的百姓心目中,宇文远仍然是神一般的存在,在北陵地区的安稳与宇文家有莫大的干系。
宇文都做为这一辈儿中,宇文家出类拔萃的一员,极有可能会在将来被派往北陵地区,继续驻守北陵。
北陵王这一称号,可在宇文家延袭下来。
所以没有人敢看轻宇文都,宇文都平时也自视甚高,有人接住了他的酒杯,他是惊讶了一下,但是摒风拉开后,见是楚湘王,他又轻轻地松了口气。
楚湘王的名气他当然听过,虽然他是楚国皇帝的儿子,而楚国这些年对南诏的影响非常大,甚至南诏能够抵得住慎国的压力也是楚国帮助,但是那又怎么样?
但俗话说的好,强龙不压地头蛇……
在这盛京,真还不好论谁高谁低。
但他还是扯出了一抹笑容,“原来是澹台兄在此,失敬失敬。”
这时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道:“原来堂堂楚湘王,竟也会藏头露尾听壁角,真是令人大感意外。”
这声音裴玉锵认得,正是那个南阴宫。
她的目光落在此人脸上,只见他一幅尖嘴猴腮的刻薄相,偏是深蓝色锦袍,腰间一条同色带子上却镶嵌着一颗硕大的翡翠,拇指上也戴着一只硕大的扳指。
似乎是为了表现出自己也是身份高贵之人,此时正缓慢地转动着扳指,刻意营造出一种大人物的感觉。
温云墨听了他的话给气笑了,“哪儿来的臭老鼠!在此胡言乱语,我们是先来的,我们早就在这里,是你们一来就在那里高谈阔论,说什么要打擂台,抢云骑卫将军一职。”
温云墨的目光将南阴宫上下打量了几下,“就凭你?你身上哪儿有一点点将军的样子?”
南阴宫最恨别人小看他,一双刻薄的三角眼里闪过恶毒光冷的光芒。
宇文都听了温云墨的话,不由面色微变,刚才他们所说的内容,并不是完全不能透露,只是此中内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特别是楚湘王似乎与皇帝走的很近。
“去把掌柜的叫来。”宇文都道。
立刻有人蹬蹬蹬下楼去叫掌柜。
这时候,宇文都才皮笑肉不笑地道:“不知楚湘王在此,倒是我等冒犯了。”
楚湘王神情清冷,巍然不动,整个人气场强大,气质矜贵,这时候只是淡漠地嗯了声,以表明确实是宇文都打人打扰到自己了。
宇文都本来是客气话,见楚湘王如此,顿时一口气瞥在嗓子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恼怒地向尚烜看了眼,尚烜会意,但是尚烜此人平时刚愎自负,倒也不是完全没有脑子,否则也不会有资格与宇文都混在一起。
他知道这种时候,最好还是不要与楚湘王直接起冲突。
他忽然将目光落在了裴玉锵的身上,“呵,这不是慕容府前不久从乡下接来的野丫头。”
这一招转移视线马上成功,众人的目光刷地聚在裴玉锵的身上。
南阴宫又笑了起来,“就是那个花轿都到了杜府门口,却被杜鹏当场休掉的慕容府长小姐?”
估计在慕容府中,裴玉锵琴技与棋技一鸣惊人,现在很多人已经知道慕容府不但有个大小姐慕容怜薇,还有个长小姐慕容裴了。
裴玉锵不卑不亢地道:“慕容裴参见将军。”
她容颜清淡,一眼看去并不那么让人惊艳,但却是让人看了一眼后,又忍不住看第二眼。
宇文都此时就在不断地打量着她。
她感觉到这股目光,很不舒服,干脆直视宇文都。
宇文都没想到她居然有这样的胆量,不由笑了起来,乡下丫头的胆子就是大,要知道等闲女子见了宇文都这般身份高贵的人,是不敢与他对视的,“有趣!有趣!”他笑了起来。
正在这时,飞仙楼的掌柜已经过来了,竟是个看起来温润如玉的少年。
尚烜傲慢地看他一眼,“你这厮!当时我们明明说是要最好的房间,不能有其他的客人,你是怎么安排的?”
这会儿总算有地方撒气了。
那少年目光微闪,向楚湘王看了眼,才向尚烜回道:“确实是如此安排的。”
“安排的什么?这里明明还有其他的客人!”尚烜看向楚湘王与温云墨。
不知道为什么,温云墨此时倒是一幅看好戏的样子,让尚烜不由疑惑了下。
听得那少年道:“这里的确没有其他客人。”
“你睁着眼睛说瞎话,难道楚湘王等人不算客人吗?”
那少年神色凝重极为认真地答道:“楚湘王乃是飞仙楼的主人,自然算不得是客人。”
偶尔的时候,楚湘王还会在此层与客人一起喝酒,来到此层的也大多都是楚湘王的朋友,所以在少年看来,这样的安排并无不妥。
温云墨再也忍耐不住了,笑得直拍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