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一吻
“郊游也实在……”
夏晓天苦笑一声，这一行虽然没遇到什么太过强横的威胁，但他也一度陷入危局。
虽然夏晓天看不到露娜面罩下的表情，但她一定笑了。
“真正的战争年代，无论是神通广大的符文师乃至半神，还是地位低微的普通人，都要走上战场，他们都要在漫天的血雾与厮杀的人潮中找到自己的猎物”
“那时候的人和符兽没什么区别，残存的理性也会被挥霍干净”
夏晓天点点头，加快了行进速度。
他有些不想与露娜对视，在幻术中，蛇人族利用了他的妄想，将那张和杰西嘉、艾丽卡如此相似的脸安放在了露娜的面罩之下。
这让他有些无法直视现在的露娜了。
“战争……不会终结的”
露娜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虽然依旧听不太真切她的嗓音。
夏晓天心中微动，不知露娜突然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迦太基总会再次面临战争，但能终结战争的人已经不在了”
“将军说的是谁？”
“好想在她的指挥下再次战斗啊”露娜没有理会夏晓天的疑问。
……
“凯旋——”
“干的漂亮！让那些异族人再也不敢挑衅我们”
通往王宫的长街之上，出征队伍披戴着人民赠予的鲜花和缎带，卡尔昂首阔步的走在队伍的最前方，每个人都在享受着崇敬的目光。
“铛——铛——铛”
凯旋的钟声在帝都中心的塔楼响起，暂时盖过嘈杂的人声和队伍前进的声音，夏晓天在如潮水的人海中显得不那么扎眼了。
鲜花、掌声、笑声，人民们只在意胜利，根本不会在乎队伍最前方的是卡尔或是别的谁。
他环顾四周欢腾的人群，和每个人脸上洋溢的喜悦，突然想到自己未来将会将这一切都毁掉。
但夏晓天不是矫情诗人或是教堂里的神父，他不贩卖仁慈这种东西，如果有一天他需要与一切为敌，那就为敌好了，他只关心自己能否成为胜者。
“据说普通人都受到了教会的符术控制，忘记了你，也许你可以考虑不要将所有人赶尽杀绝？……况且根据鸦人国王所说，你有旧部存在于帝国的体制中，那些人也没有背叛你”
夏晓天的这句话究竟在对谁说简直昭然若揭……当然他并不知道艾丽卡其实早就联系到了旧部。
“你来决定”
艾丽卡此刻的音色是夏晓天永远无法忘怀的，那是多么复杂的声音，混杂着不甘与屈辱，还有仇恨与释然的味道。
“我来决定……我只是个无关者，你说过的，在吞噬不详之血之前，我甚至连世界烙印都没有，我既不是纯正的迦太基人也不是符文师界的原住民，我有什么权力来决定”
“力量，你将会拥有力量，力量就是权力，当你强大到没人能够制裁你时，你就可以制裁他人了，那时候没人敢质疑你的身份……而我，充其量只是个旧时代的复仇怨魂，只能依凭着谁去完成夙愿，最终的决定权，在你手中”
“在你手中”
夏晓天听到这句话，心中冷然。也就是在这一刻，力量至上的观念彻底在他心中扎根。
“欢迎回家，我的战士们”
杰西嘉的身影出现在最高处的白色巨塔之上，她的声音经过特殊的符文扩散，让整个王宫广场前的所有人都听到了。
“国王陛下”
“陛下最近终于肯频繁出现了”
杰西嘉穿着一套洁白的碎花礼服，戴着一顶边缘是蕾丝的白色遮阳帽，火红的长发在阳光下鲜艳而夺目。
她的容貌虽然和艾丽卡一样绝美，但她的五官并不如艾丽卡那般精致而富有棱角，而是充满了和煦与温柔之感，安静、正经起来的她比起艾丽卡，其实更接近她们的姐姐，那个与敌人奋战至死的先代王储。
“陛下——”
“陛下——”
出征的队伍在广场前集结，整齐划一地单膝跪地，向杰西嘉行礼。
“战士们，你们为帝国付出的一切终有回报，站起来吧”
看到杰西嘉一副要宣布什么的样子，夏晓天心中有了一丝预感。
“夏晓天，来到最前方吧”
夏晓天抿了抿嘴，无视周围惊异的眼神，来到了队伍的最前方，而杰西嘉则用风之翼缓缓从高塔降落，火红的长发在风中飘舞，此刻的她像极了一个火焰的精灵。
也许还需要再加一对尖尖的耳朵。
“现在是很好的时机，我宣布你被册封为炽血亲王”
夏晓天连忙再次单膝跪地，接受册封。
立刻有侍卫恭敬的从左右两侧端着各种物品出来，有宝箱、衣物以及信物，还有亲王的冠冕。
“亲王？”
“他不是那个天才吗？怎么会被册封亲王”
没有得到消息的普通民众露出讶异的神色，而大部分早就得知消息的人则一点都不感到奇怪。
“为了王国血脉的存续，我将与炽血亲王缔结婚约”
躁动声在各处响起，夏晓天也吃惊不已，难道册封仪式要和订婚仪式同时进行？
“这是为了取得厄里斯的信任哦”
杰西嘉用只有夏晓天能够听得到的低语声说道。
看到杰西嘉脸上的一抹坏笑，夏晓天正要说什么，她就将脸凑了过来——
这一瞬间，夏晓天的世界静止了。
首先是温热与柔软的触感，然后香甜的吐息与湿滑的舌尖纷至沓来，夏晓天不自觉地闭上了双眼。
周围的所有噪音都被划上了休止符，他的耳边此刻只留下嘴唇接触的滑腻声，温热的鼻息划过他的脸。
接吻，原来是如此奇妙而又令人躁动的行为，虽然在幻觉中，他也曾被虚假的“艾露”亲吻，但二者的感觉却不可同日而语。
杰西嘉在颤抖，这是他可以确认的。杰西嘉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余裕，虽然她是主动索吻的一方，但在人海前做出这样的举动也是要付诸勇气的。
经过了一瞬间，亦或是一个世纪，两人的唇终于分离，躁动不安的惊呼与鼎沸的人声再次回到耳边，夏晓天再次回到了人类的世界。
初吻。
真正的、现实意义的初吻，被那个有些古灵精怪，时而伤悲时而怠惰的少女夺走了，虽然很不好意思，但夏晓天总会回忆起那样的画面——和煦的阳光下，美到不可一世的少女弯腰将还处于跪地姿态的他带到了另一个世界。
不论时过境迁或是诞生与毁灭的轮回，都无法磨灭他的记忆，不论他是否对眼前的少女怀有恋慕之心，至少他绝不会忘记这个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