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流水宴

夜想起青龙结界老屋里的水晶棺,棺里躺着的女子不就是睡了近万年的阿慕,就是画这幅丹青的阿慕吗?夜盯着那个“容”字看了许久,原来阿慕和白云娘娘是好友。在老屋结界里时,青龙源王室欠阿慕的,所以要用她的明还,究竟是什么渊源呢?夜问道:“你知道什么关于白云娘娘和阿慕的事吗?”

二扭着眉头,席地而坐,道:“那都是万年前的事了,我又没有眼,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

夜低下头默默不语。

二想着夜正伤心着,点故事不定能打起精神,于是开口道:“我知道的都是一辈辈口口相传,也不知是真是假,你就当听故事吧。”

夜连连点头如捣蒜。

“据,”二摆出一副书的架势,“当年白云娘娘在此行善救人,后来又来了位仙般的姑娘,鹅蛋脸庞,面凝鹅脂,柳叶细眉,唇若点樱,桃腮含笑,尽是柔美细腻,喜穿一身青色衣衫,不可明状的空灵飘渺。”

夜连连点头,和水晶棺中女子的样貌一致。

“这里本是个破屋,自从她来了之后,她两位仙女姑娘就一块将这破屋改造成了如今的模样,并更名为观日阁,晨观日,夜观星,令人心旷神怡,在这养病的布就在日出星起的更迭中不知不觉都好了。”二得神乎其神。

夜听得十分认真。

“那位姑娘可真是神奇,懂得偷梁换柱,点石成金!”二坐在地上书也不忘手舞足蹈,表情十分入戏,“那会儿,整个镇子都被病魔困扰,压根没有人手能去帮着建楼,可这么大的观日阁没几日就建成了,连家具家用都一应俱全,你神不神奇!”着还用手指叩了叩檀木几,道:“瞧瞧这质地,货真价实,一点儿也不含糊!”

二就这样坐在白云娘娘的画像前絮絮叨叨地了个没完,竟是些神话一般的传奇事迹,可考证程度极低,只能论证白云娘娘和阿慕真的是十分要好的密友。夜仔细地地听着,两人竟然着着就东倒西歪地睡着了。

刚拂晓,二需要打点店里,一向早起,醒来时发现自己歪躺在地上,头低下垫了个蒲团,檀木几上的青铜鼎内燃着三柱新上的香,可夜已经离开了。

二在观日阁内四处找了,连屋顶都爬上去看过,都没有看到夜的身影,二怅然地站在观日阁大厅里,站在朝阳的光彩中,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不禁摸出兜里的玉佩,想着面热心冷的夜,可怜巴巴的金二少,不由得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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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似箭,听闻白云镇首屈一指的大富豪金大少成婚了,对方是外族数一数二的白富美,真可谓是珠联璧合强强联手,婚礼办得只可用“富得流油”来形容,真真是奢华至极。今后这四海八荒还能有比他们更富有的富豪吗,必然没樱

又过了些许年,连观日阁的二也成婚了,娶的是位惠外秀中的朴实女子,一看就是理事的好手,必能帮着分担观日阁的日常打理,还能开枝散叶。二一脉单传,又上无父母,虽然守着观日阁不愁衣食,但也算是个孤苦伶仃,如今总算寻了个贴心人,别提多高兴了,循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路线,办了个极为热闹的流水席,宴席连开三日,凡到场宾客不论贵贱都能分得一碗喜酒一份喜粥,当日的热火程度简直比金大少成婚还万众瞩目,主要是在数量上取胜,到场宾客除了街坊邻居,还有很多叫花子,因着不论贵贱的流水席,一传十,十传百,方圆百里的叫花子在这三日可谓汇聚一堂,满满当当地吃了三饱饭。

在众多叫花子中,有一个只远远地看,却并不上前讨吃的,这人看上去一副弱不经风的模样,身上衣服破破烂烂,而且十分单薄,头发蓬乱着盖住了脸,满身都是泥土灰尘,比旁的叫花子还惨上几分。

二一早就注意到这个躲在一边不敢上前的瘦弱的可怜人,便连着三日每日都亲自送了一碗白粥给他。

在喜宴的第二日,金二少特地大张旗鼓地来祝贺,还送了好些上等的酒水,将本次喜宴带出了新高潮。

金二少在二的喜宴上东看看西看看,一副很不安生的样子,二见了凑上去问:“金二少爷,寻什么呢,可是粗茶淡饭招待不周?”

金二少东张西望跟做贼似的,趁大伙吃吃喝喝的劲儿,把二拉到一边,道:“你这喜宴办的还挺大的,来了不少人。”

“少爷过奖了,不过是图个热闹。”二喜滋滋地。

金二少压低了声音,问:“可有看到夜?”

“夜?”二忽的机灵起来,道:“还真没见着,大概是我这还不够气派。”

“唉,”金二少有点没意思地嘟囔,“你们不是挺熟的吗,怎么你成婚了她也不来意思意思。”

二也配合着摆出一副失落样,道:“可不是,真没良心。”

金二少越发郁闷,这个夜看着挺热乎,怎么这样心冷,当真谁都不在她眼里,脸上越发难看起来。

二掂量了许久,道:“其实,几年前她来过一回。”

“什么?”金二少顿时涌起心头火,质问道:“你怎么不及时来告诉我?”

“那都黑了,我想着她既然来了,怎么着都得住一晚,就想等一亮就去通报,谁知道喝零酒了会话就睡过去了,等醒来时已经走了……”二感到这是自找麻烦,但也金二少这惆怅的样子也看不下去,不出来实在憋得慌,而且见一回憋一回。

金二少脸都青了,只恨那个无情的夜,难得来一趟,连招呼都不打就走了,究竟还是不是朋友!

二看金二少脸色不对,偷偷地挪开脚步,躲进了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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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人群散去,白云镇又恢复了往日的祥和平静。一早,二的媳妇开门时远远地看到对面巷口的墙根边坐着个瘦弱的叫花子,奄奄一息的样子,以为是还想蹭粥喝,本没在意,可一连几月,这可怜的叫花子都坐在墙角,晨来昏走,跟坐班一样,风雨无阻。媳妇心里奇怪,唤来二,道:“相公,你看那叫花子,怎么一直在那?”

二探着脑袋望了望,这不就是喜宴时躲在边上不敢上前讨粥的那个可怜虫?这都几个月了怎么还在这?

媳妇又道:“那可怜虫整日呆在那里,是不是想讨钱?不如给他几个铜板打发了吧?”

二扭着眉头想了想,道:“且随他去吧,肚子饿了自然就走了。”

之后,可怜虫依然定时定点地坐在墙角,媳妇观察多日,观日阁本就位于白云镇中的闹市区,周围各色摊点,往来人群,络绎不绝,确实是个讨饭的好地方,但那位置正对着观日阁的大门,不免晦气。

媳妇又唤来二,道:“相公你看,那叫花子日日在那儿,晦气得很,不如将他赶走的好。”

二也观察了多日,这可怜虫并不伸手讨要吃食钱财,路人虽会丢些残羹剩饭,但他看上去也不是很饿。况且,镇上人对白云娘娘十分敬重,观日阁是白云娘娘所建,又是当年医治百姓的医馆,本着对白云娘娘的敬重,就连讨饭的也不会讨在观日阁门口停留太久。可见这人应该是外来的,估计是喜宴的免费粥食将他引了来,就不肯走了,日日脏兮兮地坐在墙角,确实不妥。二转念一想,咱白云镇的丐帮岂会容他这样对白云娘娘不敬?等丐帮发现了自然会来赶人,于是拉着媳妇进屋,道:“自会有人来收拾他的,莫急。”

媳妇瘪了瘪嘴,内心不满。

果然,没多些时日,丐帮就气势汹汹地来了,五六个乞丐手里拿着家伙将墙角围住,这些虽都是乞丐,但也是白云镇的地痞,他们的身份时常在乞丐和黑帮的角色里转换,都官匪一家亲,这帮人就是最好的例子,一方面是白云镇的乞丐,另一方面又是官方的眼线,白云镇进进出出的人,除了把守关隘的官兵知道,就数他们最清楚了。

二靠在门边看戏,想着,连他们这些开馆子做生意的都要给丐帮几分面子,平日往来都客客气气,你这个外来的不了解情况,在观日阁蹲了这么久算是很不易了,如今也该从哪来回哪去了,否则可不得被揍得皮开肉绽。

之间那些个乞丐中块头最大的恶狠狠地:“看你这副弱不经风的样子,我们也不为难你,你自己走吧。”

可怜虫抱着膝盖坐着不动,连头也不抬。

大块头见一句话抛出去连个屁也没有,很没面子,表情更加凶狠了些,边上一个吼道:“你是聋子还是傻子?我们领队跟你话呢,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可怜虫依然纹丝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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