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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齐振云慢慢的在街上走着。

向着家的方向。

他没有刷单车,也没有叫滴滴。

就是这么走着。

一点点的走。

他走的很慢……

他的手机已经开了,下午刘磊半开玩笑半斥责的让他把手机打开了,他没有拒绝,也没有像往常那样同刘磊开玩笑。

如果是早先他会说:“老师啊,不是你们不让我们玩手机吗?”

但这次,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的打开了手机,在开的时候,他的心情是复杂的。

他关机是不想有任何打扰。

他不想听什么解释,不想和人说话。

而在开机的时候,他则有些不知道要怎么面对。

如果他的父亲给他发信息了怎么办?

如果给他解释了怎么办?

不,他不接受!

不管什么解释他都不能接受!

但是没有。

给他发信息的人很多,刘磊高晗张浩范成甚至还有李致远曹墨然,唯独没有他的父亲,齐进。

他不知道齐进有没有给他打过电话,他的手机没有开通这个功能,但是如果他的父亲没有给他发信息的话,那电话,恐怕也没怎么打吧?

他的父亲不觉得有什么好对他解释的?

在这之前,他想着无论齐进说什么他都不听,可是当齐进什么都没说的时候,他又忍不住的充满了愤慨。

连解释都不愿意吗?

你又要把我……当什么?!

我不是你的儿子吗?

就算我们的容貌不是太像,可我,难道不是你的亲生儿子吗?

有那么片刻,他的思想甚至是非常极端的,但再这之后,就是茫然。

他是想发泄的,可是他不知道要怎么发泄。

喝酒吗?

把车子骑的很快吗?

或者故意做点坏事?

但那,有什么意思?

小时候在电视里看到这种情景是不懂,再长大,在电影里看到这种情景,就觉得无聊透顶。

做这些能解决什么问题?不过就是发泄,关键的是,这种发泄是没有意义的,弄不好还会毁了自己。

比如酒精中毒,比如车祸,比如无意中害了别人被关进少年所……

所以他过去想要发泄的时候,都是跑步都是踢球。

把全身的能量都跑出去,一次又一次的磨砺自己的球技……

和足球在一起,永远都不孤单。

这么想着,齐振云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酸,就像那些故意写着情情爱爱的小姑娘似的,明明家庭优渥生活无忧,不过就是学习辛苦一些,感情受了那么点挫折,就什么天地鬼神为之动摇……

天地鬼神哪有那么多闲工夫!

路过一个电线杆子,他突然一脚踹了上去,然后大吼一声,周围正在走路的都是一惊,惊愕的,甚至惊慌的看着他,有两个年轻女子,明显的往旁边靠了靠。

他的嘴角挑了起来——没有意义,是没有意义,但是,他现在除了这些没有意义的事,还能做什么!

这么想着,他又大叫了一声。

而在他胸口,还有一个名字没有叫出来——时令!

时令——时令——时令!

认识的时间不长的,经历的事情也不多,可是为什么,这个人就变得这么重要?!

他想到那一天,他拉着时令去吃必胜客,故意点了很多东西,时令吃的很开心,却又很纠结。

再之后,有很多次都是这样。

他故意的。

他当然是故意的。

他知道时令回去后还要再吃饭,所以故意换着花样的先带他吃各种好吃的,然后,看他一边纠结着一边痛苦着,然后一边又像偷到油的小老鼠似的欢快的吃着。

他那时候想什么呢?

好像是不安好心的,好像是还带了几分鄙视的——他带时令去的地方,虽然不算差,却也不算什么高档的地方,可时令显然是生疏的。

他唯一熟悉的也许只是必胜客。

但一份意面就能让他份外满足……

再普通的工薪阶层,也能达到这个目标吧!

所以,请时令吃饭,除了能让他有一种报复了快感之外,还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其实他对很多人都有这些感觉。

那些家境不如他的,那些成绩不如他的,那些家境和成绩都不如他的……

时令和其他人的区别,大概就在于,他虽然样样都不如他,却在足球上,远远的超过他!

天赋!

那种令人绝望的天赋。

他不能说随便他怎么训练都达不到时令的水准,可很显然,只要时令没有放下足球,那么,他就很难超越。

这是他最在乎的!

在他最在乎的地方,他被一个什么都不如他的人超越了……

他怎么也做不到释然。

所以他只有在别的地方捉弄他、鄙视他。

直到他的母亲追过来……

那么响亮的声音,那么狰狞的面孔,那么理所当然的语气,他真正的,第一次的对时令有了同情……

想到这里,他有些心烦意燥,觉得有什么东西被他忽略了,但他不愿意去深想,他甩甩了头,继续去想。

他和时令一起,把一班带到了最顶峰!

全校冠军!

虽然那不是他的目标,他也从来没有看上过那个目标,事实上如果不是齐进的要求,他会不会去追逐都不一定,但真的拿到了……却是那么的高兴啊!

真高兴啊!

他想着当时的情景,他们吃着唱着说着,真是无比的快活。

再之后呢,他们遇到困难了。

在校队,面对八中用了不好的手段,但都过去了,他们依然前行,他们,打败了十六中!

如果说全校冠军不算什么的话,那打败十六中,就很算什么了!

那是最好的证明!

虽然他们能踢败十六中有很多因素,但,他们还是胜了!

以业余战胜专业!

这甚至可以说是一种荣耀!

在这种荣耀面前,所有的隔阂所有矛盾都不算什么了,在万晚摆的火锅面前,他看着时令,只想着以后,他们能取得更多的荣耀。

他们能在省赛上有所斩获!

他们甚至能在u16上有所表现!

再然后呢,他们能以另外一种身份进入商城!

直接就是职业队!

也许,不见得是职业队的一线队,但,他相信那一天也不会太远的!

可很快现实就告诉了他什么叫残酷,他们踢败了十六中,却输给了二中。

他们怎么能输给二中呢?

但,这就是现实!

他们就是输给了二中!

不过在那个时候他已经顾不得这些了,时令!

当时令倒下去的时候,他只觉得整个人都炸了,他想也不想的向那边冲去,就想能在他倒下去之前接着他,但他和时令之间间隔的太远了,无论他怎么努力,他依然——

“时令——”

他终于叫了出来,声音,都有几分嘶哑,而在叫过之后,他的神情则是恍惚的。

时令倒在了地上,他冲过去,抱着他,看着他发红的脸,只觉得那么的惶恐。

那一刻,他忘了比赛,忘了冠军,忘了那最后一个球!

他跟到医院,一直到确定时令没事才安心,在这之前,无论多少人劝他,他都没有离开,回到家里,才反应过来他们不是冠军,但也没有太多的遗憾。

他们这一次是输了,但他们已经做得足够好,他们只是准备还不够充分,等到明年,他们一定能拿到冠军的!

他是这么告诉自己的,也是,准备这么告诉时令的。

是的,他还想着怎么安慰时令。

这家伙,为了那最后一个球,把自己的骨头都给踢断了,该要怎样的在意啊!

可结果呢?

想到在时令病房里看到的那一切,他只觉得一切都那么的充满了讽刺。

他想自己总是妄作聪明,总以为自己是了不起的,谁知道,他才是那个最笨的!

他——

电话突然响了,他一怔,过了片刻,才拿起手机——不是齐进的!

当然不是,从声音就知道不是,不过在看到是马进德的号码后,他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遗憾,他沉吟了片刻,还是接通了电话。

“你在哪儿?”那边传来马进德的声音。

“干什么?”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头,才发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一处立交桥旁边,车辆往来,人流攒动,竟然是市区最繁华的地方。

“嗯……想请你吃饭。”

齐振云有些吃惊,不由得又抬了下头。

马进德不是没请他吃过饭,不过大多都是早上,还大多都是煎饼……

想到煎饼就不由得想到时令,想到时令,他就不由得心乱,他摇了下头:“在哪里?”

“啊?”仿佛没有想到他会就这么答应,那边的马进德反而怔了下。

“在哪里吃饭?”齐振云又问了一遍。

马进德说了个地方,离他们的学校不是太远,离他现在所处的地方则有些距离了,不过他也不在乎,反正他也不知道要干嘛,还不如去见见马进德。

马进德约的是一个烤串店。

过去大家都是在路边吃烤串,现在路边摊不让出了,只有改到屋里。

说实在的,环境是更好了,温度也适宜,但老板的生意……却没有早先好。

好像大家就不适应房间里的环境似的。

齐振云去的时候,马进德已经在那里了,他还要个包间,闹的齐振云一头雾水——这家伙难道以为他会喝多了撒酒疯吗?

怎么可能?

“在外面吃就行,这里……有最低消费啊。”

“啊,嗯。”马进德有些慌乱,“那个,没、没事。”

齐振云歪了下头,马进德道:“我有钱!真的,今天我领你去的那个地方,对面有个小区……你知道吗?水系那边,我家在那里有房子的!”

齐振云怔了怔,点点头,像是明白了,其实,不是太明白……

之所以不明白,除了他并不是在这一片居住外,还有一个,就是对房子没有太明晰的概念……

这一点,就像他对饭店的划分。

路边摊,店铺,五星级,私房菜……

有错吗?

还真没有,但其实还是有差别的。

比如平时吃个火锅吃个烤串的店铺是店铺,海底捞必胜客的店铺也是店铺。

这两者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对于一般人来说,差别还是很大的。随便一个地方去吃火锅,也许只需要二三百,而要去海底捞这样的地方,同样的菜同样的人,说不定就要翻倍。

这就像同样的榴莲披萨,路边小店里卖68,必胜客却会卖86一样。

时令一听说马进德家的房子立刻大吃一惊,齐振云却是有些懵逼的……

不过他大概能够理解马进德的意思——别看我们家是卖煎饼的,我也是有钱的!

他理解,饭店老板却不是太理解的,直到发现齐振云脚底踩的是斐乐,这才放心的出去端菜,再之后,就是齐振云吃惊了。

太多了!

先是肉,再是菜,到最后还有馍片?

他看向马进德,马进德红着脸:“中午没吃饱……”

齐振云眨了眨眼。

“我想你也是……所以,咱们多吃点,嗯……来吧!”

他说着,就率先拿了个肉串,齐振云满心疑惑,但也开始吃了起来,他不是很有胃口,吃的也不香甜,不过那边马进德却吃的很卖力气,他慢慢的,也被带动了。

两人吃了十来串肉之后,马进德道:“班长,你家有几套房子?”

“啊?”

“我们家有两套……不,应该说是三套!在老家有一套,在这里有一套,还有我们现在住的一套!我们家,有三套房子!”

齐振云再次怔住了,不是马进德说的话,而是他这种神态。

很认真,却带着一种癫狂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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