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面挖墙脚
城堡里仆人侍者很多，但大概是因为黑客们大多有些社交恐惧，侍者们的动作都会刻意放轻，且尽可能地避开人的视线。
玛丽半途找了块角落里的镜子想补妆，还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女仆吓了一跳。
侍者带着他们往上走了没多久，便在露台前停下脚步：“再往上是私人领域，请恕我无法带各位参观……从这边走是图书馆，那边有休息室和露天咖啡馆，或者我可以带各位去西边的陈列室欣赏城堡的部分收藏。”
陆天择余光一扫，目标的塔楼十分醒目，只是不知道从哪里才能通过去。
玛丽跟着扫了一眼：“你想去塔楼？”
陆天择抬眼确认侍者离他们够远，刚要回答，却听景世突然道：“那我们就去看看收藏吧。”
侍者：“好的，先生。”
陆天择：“？？？”
陆天择疑惑地看他一眼，景世抬眼一扫，见老夏已经十分默契地走上去跟侍者聊起了收藏品，便伸手将陆天择拉了过来。
陆天择小声道：“怎么了？”
“没事，”景世语气不变，“你领结散了。”
“啊？哪里……”
景世：“乖，别动。”
弥神大人一脸问号，景三爷却已经不由分说地开始帮他重新系领结，为了方便动作，他抬手自然地将他下巴向上推了推——
陆天择顺着他的力度扬起脸，就看到了精美镂刻的画框缝隙间，有个闪烁的红点。
监听器？！
陆天择瞬间与景世对视。
景世将姆指放在他唇边压了压，嘴上道：“怎么一直走神？后悔没跟着去地下室看闹鬼了？”
陆天择眨眨眼，冲他使了个眼色——有人在暗中盯着我们？
景世捏捏他的掌心：“……你故意不跟楚逸爵走，是还在生他的气？”
“那倒也不是，”陆天择十分配合地接了下去，“就是觉得有些别扭……我之前那么信任他，什么都告诉他了……‘他们’居然什么都知道，简直想想就有些毛骨悚然！”
“其实，”景世将他揽近，安慰似的亲亲他的额头，“……把楚逸爵派来，已经是他们最大的诚意了。”
陆天择微微一顿……
——景世借着遮掩，在他耳畔轻声说了两个字：“——断电。”
弥神大人一语双关：“好吧。”
弥赛亚冲玛丽飞快打了个“拖住敌人”的手势，老夏似乎有种天生的敏锐，即便没弄懂他们要做什么，还是立刻侧身一档遮住了侍者的视线。
玛丽随手一蹭，逼真地惊呼一声，道：“哎呀，我的口红花了吗？”
老夏：“有点。”
“那怎么行！快快快，你带餐巾纸了吗？”
几人配合默契，玛丽转头找侍者要餐巾纸，景世趁机将陆天择一托，后者飞速取下自己耳廓上的耳饰，一把扣在了窃听器的底座上——这是玖卡闲来无聊做的小玩意之一，专门用于一次性电磁破坏。
侍者匆匆去走廊边的储物抽屉拿纸，陆天择短短几秒接通程序，待对方刚刚拐过弯，果断一按。
“嘭”地一声闷响，整个城堡的大灯霎时一黑。
远远传来几声尖叫，侍者匆匆呼唤着跑了回来，玛丽大喝一声：“谁！你要带我去哪？！救……”
“啊啊啊！有鬼啊！”
侍者急得大吼：“各位客人！请不要慌张！城堡有四条备用线路，电很快就会来的！”
“谁！谁在捉我脚腕！”
“嗷嗷嗷！”
五分钟不到，大灯重新亮起，侍者焦头烂额，满头冷汗，发现自己把四位客人——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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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和陆天择两人一边卖力演出，一边做着鬼脸撒腿狂奔，很快摸黑跑出去老远。
“去塔楼？”玛丽喘着气问，“要先下去，从一层走……”
景世拉着陆天择，避到一个拐角：“不去塔楼……最起码，我们不能都去。”四个人飞速躲进一个茶水准备间，藏进悬挂晾晒的大桌布后。
老夏问道：“塔楼有什么？”
“中控室，”陆天择气喘吁吁道，“景世说得对，现在去中控室，一定敲撞到对方埋伏上。”
“但是控制中控室是能最快掌握情况的地方，”玛丽皱眉道，“城堡太大了，我们不可能一间房一间房去找人……”
“况且，我们要找的人，还很可能不在这些‘看得见’的房间里。”陆天择接道，“我知道，我刚刚想了想，如果不去中控室，我们应该还能从另一个地方得到这些信息。”
三人一同望向他，陆天择把之前被拦截的事简单讲了一遍，景世和老夏显然没明白，玛丽却立刻懂了：“被人打断了进攻？并不是入侵失败？”
老夏道：“什么意思？”
陆天择飞速解释了一下，入侵失败是被侵入的那方采取了抵挡，而打断入侵的却只能是第三方。
“所以我们不去塔楼，”弥神大人眯起眼，狡黠得像某种龋齿类小动物，“我们去找那个悄悄放冷箭的人。”
“不，塔楼还是要去的，沃维克情况不明，接管中控能提高不少安全系数，”景世伸手捏住他皱起的鼻子，“我和天择去找那个第三方，你们俩去中控……先藏起来，等我们暴露之后你们再出手。”
老夏其实是不太满意这个安排的，保护弥赛亚的重要等级并不比此行的任务低，他一点也不想放陆天择离开视线范围。
但他不得不承认景世的安排很合理，不仅仅是因为两个目标都十分有价值，更重要的是他们需要尽量避开城堡中人，分开走目标会熊多。
天狼上尉叹了口气，到底选择了服从命令。
“放松一点，运气好的话，我们要对付的可能只有一个人，”景世拍拍他的肩膀，“……我比你更在乎他的安全。”
老夏点点头，渐渐有点懂了上头为何批准了景世当这次行动总指挥的“无理”要求。
从进城堡开始，景世就一直都能在第一时间给出最合理的安排——
沃维克的地面上用于居住，那么地下室很可能就是那些秘密试验进行的地方。两组人马，拨给地下的要稍多一个，是因为地下的不确定性比地上略高……但两组中各方面的配置却又保持了相对的均衡。
九个人中，按战斗力排序应该是：他、雷子、杰克、景世、楚逸爵。他和景世，雷子、杰克和楚逸爵，两组的战斗力分布基本持平。
而按技术分类：地面组，侦查类的玛丽的显然更适合去中控，搭配以一敌百的陆天择保证输出；地下组显然首选懂生物研究的陆倾，对付高尖技术的机械宅玖卡，以及诡谲多变又可奶可扛的杰克，再由楚逸爵统筹带队……几乎是完美考虑到了每个人的擅长点。
更值得赞叹的是，大约因为并非部队出身，企业式上下级关系不同于军人“命令大于一切”的思维方式，景世十分富有“解释”的耐心，会充分让每个人尽可能“舒服”地接受安排。
这位夺嫡成功的小景总——似乎比传闻中更厉害呐……
二分之一小队很快再次兵分两路。
陆天择和景世继续往上，而玛丽和老夏则回到一楼，想办法往中控所在的塔楼靠近。
陆天择低头看老夏他们走出视线，又查看了一圈没再发现监听，到底没忍住追问了一句：“你之前说他们的诚意是什么意思？”
景世任由他挂在自己身上帮他分担运动量，闻言道：“自爆底牌。”
“啊？”
“这是在用行动说明，他们愿意给你自由，这件事之后也不再悄悄监视你。”景世揉揉他的脑袋，实在不得不承认这家伙比白然幸运太多，“你还记得最开始，季渊和找去帮忙偷图纸的人是谁吗？”
“就是楚逸爵啊！”陆天择恼火答道，继而一愣，明显意识到了不对，“国安的人一早就知道图纸没有丢，看着我们演戏玩呢？！”
景世道：“假如楚逸爵会把所有消息都往上报告，他做的事就代表国安的想法，那么就说明国安是知道、且认同季渊和的计划的，他们也想保护你，把你藏起来，或者换言之，让‘弥赛亚’再次消失。”
“等等我有点晕了，”陆天择疑惑道，“渊和的计划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他们想保护我？”
景世突然一顿：“……”
景三爷发现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巨大的坑！
好在城堡楼层不高，还没等对话继续，他们便已经抵达了顶层，景世便借此闭口不再聊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一般仆人也不能擅自上高层，两人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人，陆天择刚要松下一口气，却听咔嚓一声，有人打开门，从正对着楼梯的露台走了进来。
两方人马正面相遇，纷纷愣在了当场。
妮莱尔率先反应过来：“咦？你是谁，好像没有见过呢！”
他问的是景世，景三爷低头看了陆天择一眼，没有说话。
陆天择立刻道：“他是我的仆人。”
“他是你的仆人？”妮莱尔瞥他一眼，突然不知所谓地笑了。
陆天择高冷点头，有些戒备地看着她——这个人显然身份不低，只希望她不至于太过难缠，不然……他们可能要采取一些不太绅士的非常措施。
妮莱尔似乎是习惯了他这种不愿多聊的态度，走进景世几步仔细看了看他，忽而低笑道：“我喜欢你。”
她热情地转身，冲陆天择道：“我要跟你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