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想走告诉我
这一轮季行川毫无悬念输得相当难看。
陆天择不断双破造成的压力导致他连平时的正常水平都没有发挥出来！但要说不服吧？……陆天择最后的成绩已经达到了38秒，而且照他不断双破的节奏来看，这家伙明显相当游刃有余！
光是40秒以内的成绩就已经让季行川很有压力了，毕竟这里谁也不是专业扫雷玩家，平时成绩在一分钟以内已经算是不错，所以季行川甚至连指责他投机取巧胜之不武的立场都没有，简直不是一般的憋屈！
季行川黑着脸让人收了电脑，“吱”一声猛地推开凳子站了起来。
他瞪着陆天择看了半晌，像是气到极点不知道该骂些什么，只能猛踹了一脚凳子，夺过身边楚少的酒一口喝了个干净。
输掉第一局比赛显然是季行川早就计划好的，虽说被陆天择摆了一道让他输得有些狼狈，却也并不算太让人难以接受。
“好，这局算你赢。”季行川很快平复下来，冷笑一声，傲慢地行使了他第二轮的命题权，“第二轮……我们玩绝杀。”
话音一落，周围人顿时脸色一凛，嗡嗡的议论声顿时响彻客厅。
“绝杀游戏”可以概括为黑客之间追踪与反追踪的比赛，最初源于一些着名黑客和计算机安全专家之间的“较量”。
1994年，凯文·米特尼克（kevin david mitnick）在对圣地亚哥超级计算机中心进行入侵与攻击时，顺手戏弄了在此工作的日裔美籍计算机安全专家下村努，下村努便制定了一个“蜜罐计划”，引得米特尼克这头“偷蜂蜜”的大熊主动上钩，再用“电子隐形化”技术进行跟踪，将米特尼克送进了监狱。
全息技术开发之后，黑客们将“蜜罐”改成了“捕鸟笼”，一旦被追踪到，就好比被套进了鸟笼里，黑客们将被困在全息网中无法下线，甚至被圈禁在对方设置的空间内任人鱼肉。
就好比中世纪欧洲的骑士们在接受“决斗”的挑战后要赌上全部荣誉乃至生命，“绝杀游戏”在黑客们的心目中也有着堪比“生死一战”的特殊意义。
因为赌注太大了。
这群收起爪牙隐匿于万千人群中的暗夜行者，投入常人无法里理解的精力反复训练、花费积攒许久的巨款购买设备、不求回报地倾注全部热情展开可能与他们生活并不直接相关的反孔宣战/民主思潮/维权抗议……所为不也过被鸟笼锁住的那两个字——“自由”。
哪怕是将人关在现实中不见天日都会导致人精神异常，如果还不让人进入睡眠，更是连几十个小时都无法坚持……因而不少被“绝杀”的黑客都产生过严重的心理问题，许多人甚至终此一生再不能碰全息网。
然而还不止如此。
建立在全息网基础上的“鸟笼”，本质上其实是脑电波封包拦截的“捕获”程序加上强行脱离后攻击主体的“追杀”程序。
全息网的原理决定，人在完全接入全息环境时，脑电波对人体的控制是被切断的，如果在此期间脑部活动停止或者身体活动停止，都将造成人体死亡。而“鸟笼”捕获了一个人后，便会将其限制在自己的区域内，一旦强行切断全息捕获，“追杀”程序就将释放强电流，直接杀死这个人的大脑。
因此鸟笼有一个众所周知的定律，即，除非彻底毁掉笼子，否则不可能由被关住的人打开。然而毁掉笼子，更大的可能是你会跟笼子里的所有东西一起在瞬间……
被“格式化”。
自2018年起，就有过无数被困在鸟笼中的人意识崩溃后脑死，在无意识情况下现实中被杀，被困后身体机能衰竭，或是因强行脱离全息网导致局部脑死亡等案例……实在难以让人不闻之色变。
因而季行川这句邀战一出口，连楚少都忍不住跟着侧目。
景世的发蝎扬是个弥神脑残粉，时常在他耳边叨叨着卖安利。拜他所赐，景世对弥赛亚的各种事迹耳熟能详，之前才会下意识地跟着读“广告词”。
然而对于很多黑客界常识问题，景世反倒了解不多，此时见大家突然严肃，不由低头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陆天择。
陆店主小声解释：“一个炫技的游戏，输了可能要被迫看个恐怖电影什么的。”
景世微微皱眉，对于他明显避重就轻的回答不予置评。
景世伸手借了陆天择的手机，准备自力更生问度娘，谁想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听楚逸爵突然慵懒道：“带我一个怎么样？”
这话显然问的是季行川，季小少回头看他：“楚少也想玩？”
“是啊，”楚逸爵举杯，笑眯眯道，“我还没玩儿过绝杀呢，听起来就很刺激！……况且——”他风度翩翩地一低头，冲陆天择几近调戏地眨眨眼，“一想到宝贝儿会毫无反抗地在床上等着我，就忍不住有点……心痒。”
二对二原本就是绝杀的经典模式，“看门人”建立反侦察反入侵的防火墙，“敲门人”则负责侦查、追踪、破解以及入侵。
季行川倒是不介意多捎带一位“观众”，况且楚逸爵最后这条明晃晃的“暗示”着实让人心动，比他事前准备的整人方案更为绝妙，对于一贯眼高于顶的陆天择来说，一定能产生让人惊喜的效果！
“好啊，”季行川扬着下巴一指景世，冲陆天择道，“刚好你还带了个人，那我们就二对二……”他恶劣一笑，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这里地方不够，我们去研究所。”
刚刚放下手机的景世皱眉看向陆天择。
好在后者已经恢复了正常，不负所望喊道：“等一下！”
景世不知为何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就听机智的陆店主十分另辟蹊径道：“去研究所干什么？这里地方怎么不够了？……难道是你丢人丢怕了？ ……”
景世：“……”
根本不是地点的问题啊！
明知道是激将法，季小少还是瞬间变了脸色。
大概是怕季行川一怒之下改口，楚少突然轻飘飘道：“地方为什么不够宝贝儿知道的吧？”
全息网络的空间大熊大程度上是由终端处理速度决定的，就好比性能差的电脑玩大型游戏会卡，家用电脑再怎么高级，运算能力也远远比不上研究所的大型计算机。
“况且……”楚逸爵眨眨眼，“没有加密门锁，我怕你跑了啊！”
陆天择脑内掀桌。
去研究所我才会想跑好吗！
*
季家的研究所是不对外公开的，地图上找不到，路上还有若干关卡，只有登记在录的车能够通过。
季行川满屋子的狐朋狗友只能留在季宅继续狂欢。
开车的是季行川，楚少坐在副驾驶上，开着手机导航给他指路。
陆天择……陆天择正坐在后座上愁眉苦脸。
被迫跟来的景世侧头看他一眼——现在知道愁了？
车上不方便多说，景世伸手抽出陆天择拿在手里的手机，用记事本打了一行字，递还给他看。
[想走的时候告诉我。]
陆天择偏头看他一眼，满脸不信任。
你以为这是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Ｇ呵o(￣ヘ￣o＃)
景世：“……”
季家的“豪宅”是季老爷子在位的时候买的，为了不打眼并没有买在城市的中心区域，离研究所却还是有相当一段距离。
大概是出于对土地成本以及工作环境的考虑，季家这个研究所完全是建在了深山老林里，进山后水泥路走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变成了山间碎石路，手机上一格信号时断时续。
楚少的手机地图很快便失去了作用，季行川在一个三岔口停下来，从后视镜里看向陆天择：“哪条路？”
陆店主拒不合作。
妈蛋老子根本就不想去！凭什么我要告诉你怎么走？！
“你不说也没关系，”季行川好整以暇道，“我出发前打过电话，那头等不到我们应该会派人下来接。不过……那样也许就要惊动陆博士了。”
景世神色微动。
陆博士？
楚少似乎有些诧异：“宝贝知道怎么走？”
“他当然知道，”季行川嘲弄一笑，“他可是这儿的常客！”
陆大店主抿着唇当没听见。
季行川懒洋洋哼了一声，倒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间研究所一开始就是季家投资的，之后季家倒台，季泰然的资产充公，季家仅剩的大少爷季渊和费了不少功夫才将所有权重新拿回来。
季行川小时候来c市玩时就听说陆天择每周末都要来这里“补课”，最初还同情了他一阵，直到慢慢长大了，才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天才？
呵呵！不过是走运拿到了本该属于别人的东西罢了。
研究所明面上只是一家正常的私人研究机构，这里设备好，季行川也不是头一次带人来，自从知道了研究所背后的秘密，他跑得便更勤了，这才无意中发现了陆天择致命的弱点……
后座上，陆天择悄咪咪地把手机塞给景世。
景三爷拿过来看了一眼，只见上面接着他刚刚的那句话写着——[现在！e＝e＝e＝(#>д<)?]
景世：“……”
陆天择用“你果然只是说着好听的”的眼神看着他。
景世半晌没憋住，伸手在他脑袋上糊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