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高低落差式谈话
“要找你还真不容易啊。”
音站在洞窟第一层某处的石柱上方，那里有一个堪堪能让一个人蹲下的边际位置，让自己的声音由上至下抛落。
旁人从正常视角看不到他的身影。
目标也很明确——那位失踪了不少时日的“圣女”阁下。
杰西卡没想着怎么应答他，而是反问：“你，怎么上去的？”
“在墙与柱子间多跳几次就好了。”
“你是衍化成人形的兔型魔兽吗？”
能听到这位平日里表现冷淡的圣女阁下吐槽也是一件挺媳的事情呢，没准能做到这件事的只有音了。
因为身体素质太一般，所以刻意去磨练跳跃力和攀爬能力，以适应这种环境之类的理由说出来感觉稍微有点丢脸。
所以打死他都不打算说出口。
“能聊聊吗？”
“可以啊，不过不先下来吗？”
“不必了。”
他可不会说自己是担心被对方用带刺的左腕再度刺伤，才刻意站在高处给自己留一点反应空间的。
“真是的……”杰西卡摘下一直戴着的兜帽，露出与冷淡装束截然不符的姣好面容，观望四周。
“别看了，这里不会有人来的。”
“哦？”
“虽然在这里住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我能肯定现在是外界时间大致凌晨四时，是这里绝大多数日行种族休憩的时间——夜行种族通常不会离开自己的空间，所以不必担心有人打扰。”
“唉，算得很准啊，怎么做到的？”女孩稍稍有点好奇。
在石柱上站着的音虚着眼答道：“这你别管。”
开玩笑，他的生物钟可是经过千锤百炼才达到如今的程度的。
别小看规模化人类养殖技术……
不过现在没办法听见对方真实想法的音漏掉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唉，这种高度的话，没办法把那家伙给一下子抓下来啊。）——来自杰西卡的心思。
有先见之明真是太好了。
“那么，你要问些什么呢？”她觉得如果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的话，告诉对方也无妨。
“‘noah’是一个收容机构吧。”
直奔主题。
杰西卡生涩地重复了一下：“‘收、容、积垢’？我听不懂呢，是王国新兴的词汇吗？”
“抱歉，”一时情急忽视了不同世界的用辞呢，音微微自我责备，同时改口：
“就是说，所谓的‘noah’，实际上就是一个负责像养牲口一样，将人类世界所不容的异族们聚集在一起的组织。”
这就是真相，音如此确信。
而且这里绝不是一朝一夕建立起来的，在一开始进入这里的时候音就注意到了。
第一层空间里的石壁和石柱上，有着看起来年代已经颇为久远的浮雕，而且上面同样有着“noah”的字眼。
自己第一次看时还没有看出来呢，当时还很好奇为什么会有人在上面刻个“neo”，明显跟古朴风味的石墙石柱相违和。
“除了话说的很难听外，无法反驳呢。”杰西卡意料外的没对音所说的话进行过多辩解。
音对此感到舒心：“坦诚，这样话题就能继续下去了。”
他还有其他问题要问呢。
“这个世界除人类以外的种族到底怎么了？”
“什么意思？”
果不其然开始装傻了，他确信。
“这里不是这些家伙的原生地，不是么？”
“为什么这么说，你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吗？”杰西卡这位圣女阁下对这个问题感到些微突兀。
明明音根本还没在这里待上多久，也跟她很少再接触，为什么却敢这么说呢？
这里居住的家伙也基本上都是……
就算想透露这方面的情报也不可能吧。
音可不知道她此刻的想法。
他只是继续着自己的发言，暴露出发现的部分疑点：
“明明没有任何种族是完全适应黑暗潮湿环境的，却偏偏要集体寄居在这里，不是很奇怪吗？”
少女一时凝噎。
“……继续说。”
反正心想没人能看到他此刻的表情，音干脆打了个哈欠——他还是不习惯熬夜。
“不是被地表所‘放逐’了吗？”
“嗯！？”
他着重强调的某个词刺激到了对方的神经。
……
（猜中了吗？）
虽然不能保证自己的想法一定是正确的，但音现阶段所获悉的最大可能就只有这一个了。
“你得到了什么线索，还是有什么人告诉你的吗？”
杰西卡重新将兜帽带上，不是为了故作深沉，而是不论怎样都不想让此时居高临下的音看到自己此刻的表情。
不过她也不知道音全程根本没在看她就是了。
“没有。”
音摇了摇头——也不知道给谁看。
“但是很奇怪不是么？这里所居住的明明都是些性情温和的种族，就连那些体型庞巨的、体质特异的或是先天就具备某项种族天赋的，却都不具备彼此相争的斗意。”
他联想到了自己的过去。
“真像是被圈养起来了呢……”
还是个很令人讨厌的过去。
……
“就这样……真的就可以了吗？”
“嗯，就这样就好。”
“可……”马库斯动了动嘴唇还想说些什么，但终究吐不出第二个字眼了。
他实在难以相信，明明是本该由自己一手操办的秘密行动，却突然被皇帝陛下横插了一脚。
德洛瑞娜向高层汇报了那个情报吗——可直达皇帝陛下那里果然还是有些……夸张？
不，也可以说一点都不夸张，毕竟是关乎人类存亡的事件啊。
但是，从眼前这个队伍看来，又一点看不出上层人士对此的重视。
这个只有一位领队带队，只由不到三百人组成的小军团究竟是怎样？
不久后他们可就要面对数量难以计算的凶恶敌人啊，如果是由自己信任的几位部下联手指挥还好，可为什么还偏偏是……
“您好，马库斯先生。”
铁面自来熟地跟他打着招呼。
为什么偏偏是个竞技场出身的小子？这种人真的懂什么是军事行动吗？
他满心都是怀疑。
一时间他甚至开始质疑起了自国皇帝陛下的决策能力，因为这副光景实在过于荒谬。
完全没受过专业训练，只是在死斗方面超出常人的家伙，突然要率领他的兵卒出行危险的任务！？
究竟是他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