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Final Attack
“为什么？为什么？”
我无法理解眼前的魔人的一切。
莫名其妙的出现，莫名其妙的攻击，莫名其妙的打乱了我原本的一切……
简直……简直……
就像那位大人一样……
……
我九死一生地从王国的卫兵手中逃脱，原本的“家”不复存在。
但我一身积累下来的，作为盗贼、刺客的本领却完全没有落下。
变化身份对我来说是小事，本来我就是无名无姓，不存在于世界任何一个角落的生命，很快我就适应了另一种生活方式。
通过做佣兵，接黑活。包括杀人、绑架、掠夺……世间能犯下的罪行，我几乎都体验了一遍。
那时，我才十七岁。
一天在旅馆喝酒时，被那位比我稍微大几岁的公子哥发现了，他毫无戒心地邀请我加入他的队伍，做什么冒险者。
其实对我来说无所谓，只要能活着，活得开心点，做什么都无所谓。
冒险者嘛，就是不干黑活的佣兵嘛，我认知内的大概就是这样。
很快，我就作为他们队伍中最年轻的一员，不断地努力工作着。
一切都很顺利，大家每天外出冒险，事后一起去旅馆喝酒，队伍的评级也在不断上升。
大家的确是很优秀的人，小队的成员人数也逐步增加，一切都一帆风顺。
有时候我还是会难免去想：
如果一切没有发生，我是否会一直维系这种平淡中带有微薄色彩的生活。
前提是我没有遇上那位大人。
他赐予了我一切。
那天晚上，我无意间见识到了那位大人美妙的身姿，高大、强壮、威武——符合一切强者所必须符合的标准。
女人会去崇拜强大的男性，我当时才知道，这个信条同样适用于男性。
我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跪倒在地，摆出从未摆过的恭敬姿态，向那位大人祈求力量。
那时的我，真是疯狂到了极点呐。就算是以现在为基准，那位大人的力量也远远在我之上，当时他可以轻易地捏死我。
然而，那位大人却意外的没有惊讶，而是很平静地赐予了我想要的一切。当时他所说的那句话，我至今都忘不了：
“虽然你是人类，却除了外表外，没有任何能称为‘人’的特质，给你力量也未尝不可。”
于是，我变成了现在的模样，美丽的姿态。是的，我从不在乎自己是否必须是人类。
在确认到世间存在着如此拥有着超越人类界限的生命存在后，更是如此。
我舍弃人类身份的同一时刻起，我背叛了我队伍，并杀死了大多数的成员。
并不是因为我对他们没有感情，相反，我很珍惜这份难得的情谊。只不过，我单纯觉得：将这一切由我亲自破坏殆尽，这样我会觉得很兴奋。
包括放过迈尔斯，看着那个最顽固的家伙在自己的指尖被调教，逐渐变成他昔日最讨厌的叛徒，更是令我兴奋不已。
我并不是完全由恶质组成的生命，我也有喜怒哀乐，我知道谁对我温柔，值得我尊敬。
但比起那些……什么都比不上我的一时兴起。
从我幼年起就是那样了，我可以毫不犹豫地杀掉挡在我面前的人。
或许……这才是我的本质，作为平凡人度日，令我的本性压抑不堪。
除了生为人之外，我一点都不像个人，真是一点不错。
那位大人确实很睿智啊。
他的存在，使我的人生走上了正轨。力量就是这样，可以改变世界的东西啊。
……
咚！
胸前又有一块躯壳被崩解。
眼前的魔人自刚才开始就由防转攻，不停地进行雨点般地乱突攻击。
而且，每次都攻击到了我身体最脆弱的部分。不管我如何防御，他总能看破并突入，像撕开纸片一样，撕开我的躯体。
相反，无论我如何努力，都再难碰到他的身体，更别提对其造成威胁。
这种魄力——就是我昔日见过的模样。
明明是与我近似的存在，现在却发挥着凌驾着我的力量。
作为一个伟大人物的伟大仆人，我能看的出来，眼前的魔人一定也是听从于某个人物的手下。
我更能感觉得出来，他和我一样，是个完全放任自流，自我意识强大到无视常理的存在。
这些特性，无一不在与我发生共鸣。
为什么？明明这么与我相似，却不与我互相理解。
为什么？明明这么与我相似，却有更强大的力量。
为什么？
为什么！
……
“那我告诉你好了！”
音只是侧开头，就轻易地避开了石人的一记直捣的拳击。
同时，用掌背敲击了一下石人伤痕遍布的胸口。
伴随着嘎吱作响，刺激人耳膜的，恶心的石块碎裂声，石人的躯体，再度受到重创。
音甚至能感觉到，石人的身体正在开始崩解，刚才那一下，已经有让他有锤击到人体肌肉的感觉。
虽然，他也好不到哪儿去。
再过上三分钟，他也要回复人身了。
但是他也没有退却的意思。
石人的心思很难读取，可能是算不得完全人类的关系，也可能是这种异种族的心思本就是缺乏起伏的。
但石人刚才那一阵剧烈的思绪，还是令音稍稍地注意到了。
“的确，我和你很相似呢。”音一边继续在石人的身前两步之处高速搏击，一边寻机开口：“抛开形象，你我的命运，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呢，也有个和你过去身处的‘家’相似的地方。”
“也向某个人立下誓言，付出代价。”
“更为了一己之私，去做了能做或不能做的事情。”
“但有一点……你给我搞清楚。”
音的话语在这里停顿了一下，石人的动作也因此为之停顿。
他趁机控制住石人的两臂，侧身并横向屈膝，踢向石人的膝盖。
突遭攻击的石人受力之下，加上本身体重的影响，立时单膝跪于地面。
他的足部早已不堪重负，这一击，只能说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石人宛如像王宣誓忠诚的骑士般，跪在音的面前。除了他那跪下后仍凌驾于魔人的身高，使这副画面充满违和感。
而此时的石人已知：
自己败了。
石人的身躯的各个伤口，正在向外迸裂出淡淡的血红液体，这是自己身体崩溃的前兆。
但这一切都无所谓了，现在的他，只想知道魔人的答案。
音平举起自己已经加持了【地狱火】的右臂臂刃，并架在了已经无力抵抗的石人的脖颈处。
“你……并不是如你想象一般的为自己而活。”
右臂挥砍下，石人的脖颈多出一道刀劈的裂痕。
同时音转身，将回收的右臂手肘部分，直接敲击在石人已经崩损大半的胸口：
“从一开始，就没有与我搏命的气势。你没发现吗？你如今所掌握的力量，与你原本的作战方式完全相悖……”
石人的胸膛大开，几乎能从中透光。而音微微扬手，用腿勾住石人的后膝盖处。
本就快无法招架住石人躯体重量的身躯毫无疑问地坠落于地面，震荡起的尘土，一时浑浊了战场上的空气。
“你只是活在恐惧与被征服感之中，并在其中苟延残喘，你却自我欺骗，认为自己正在凌驾于他人。”
而音在其完全倒向地面之前，挥出了最简单最直接的拳击，狠狠叩击在了其肩部。
重力与拳力互相加持，石人的半身彻底被摧毁。而石质的半身摧毁导致的连锁反应使他全身都开始崩溃。
最后，唯一保持完整的，只剩下了头颅。
石人已再无翻盘的可能，本来此时他就应该死去了，但不得不说，石人的生命形式确实很神奇，他还保留了一丝意识，能听音把话说完。
音从地面提起他的头颅，告诉了他自己最后的感言：
“我不为自己的选择后悔，而现在……你满脑子所剩下的，只有无限的悲鸣与悔意……”
看着眼前还在做出艰难吐息动作的石头头颅，魔人冷冷地吐出最后两个词汇：
“adios（西班牙语中的‘永别’一词），弗洛伦先生。”
同时，他五指发力，夹杂着碧火，将其头颅掐碎。
至此，地面上只剩下了一摊石末碎屑，并于几秒后，还原成一堆碎肉血块。
他从来没有对弗洛伦表达过来意，也觉得完全没这必要。对方的名字，是到最后，音通过心音勉强探知到的。
至于那番话……也算是音一部分的心声吧。
向来只有他探听别人心思的份儿，有时他也想让别人知道一点自己内心的想法。
罪恶的弗洛伦虽然不是最佳的选择，但就立场而言，是与他最贴近的，说说也无妨。
一来，音也没把自己的所有想法吐露干净；二来，自己对弗洛伦那种人生经历也是微感无语。
何况，几秒后自己就把他给宰了，也不用担心落人话柄。
眼下，自己……
“额。”音的魔人化时间彻底结束。
时限到达后，他直接跪倒在地。
恢复人躯的肉体，肌肉断裂、骨骼受损、心率极快这些肉体上的创伤还是其次，更重要的是，音的思维，也遭受了重创。
他现在感觉自己的脑袋简直一团乱，像是被搅拌机给打散过了似的。
毫无疑问，在刚才的战役中，【魔人化】和强化过的【地狱火】的使用过度，就是罪魁祸首。
在音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有个令他很熟悉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脑子里。
“恭喜你啊，f。”
，啊，也是，除了那货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