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钟声

“那把火烧的好啊！”李三九不会傻到说出火是自己放的，总难免一番幸灾乐祸。

“——”知客道人被他说的老脸一黑，不过自知理亏，愣是没敢接话。

李三九又是老神在在道：“本来我是一定要讨回自己的银子的，知道你们过的比我还不如，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也就不与你们计较了！”

“那——”知客道人被他说的面上挂不住，也不敢发作；一指于柔意脚下，条件达成了，总要放人。

于柔意抢过李三九手中剑，一把扔下山崖，这才敢放开年轻道人。

知客道人总是不放心，由他一路带领众人上山，再无拦阻。

武当山上，玉虚宫

蔡圆通道：“师伯，我观青山师弟待人接物老练、持重，让我自叹不如；他又做过白云观观主，要说这掌门人的职务，还是授予他比较适合。”

圆通虽是松鹤先生的高足，武功在武当也不是最顶尖的，但他为人耿直、处事公道。

虚云对他一直厚爱有加，也从来没有因为他不是自己的弟子，而厚此薄彼；相反，他将自己的弟子大多放逐出去，一方面是为了发扬武当，另一方面也有不想大家都挤在一起祸起萧墙的意思。

青山道长即是被烧了白云观，重归山门的知客道人，他自然也是当初被放逐的虚云弟子其中的一个。

自青山道长回到武当山，毛遂自荐去当知客道人，显然是想表明自己回来，不是想要争什么。

青山道长越是如此，为人耿直的圆通，反而愈加的钦佩于他；甚至，在虚云想把掌门的位置传于他时，还想着推贤让能。

人活七十古来稀，十六年弹指一挥间，虚云已是七十有六。

他虽然依旧耳聪目明，精力却是大不如往昔，就连每日睡眠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多。

虚云盘坐在蒲团上，闭目说道：“师伯把武当掌门的位置给你，不只是看重你的能力，更是看中你的品格；师伯倒不是说青山品格如何不好，只是感觉有些看不透他；你教我如何放心，把偌大的武当交代给他？所以，以后让贤的话，你千万不要再说，而是要努力去适应自己的新身份；即便你还有什么疑虑，纵然师伯老迈，辅佐你三两年的光阴也还是有的。”

“师伯教训的是，圆通记住了；”圆通恭谨道，他嘴上如此说，语气却很是不轻快，直觉着身上担负重大。

虚云又是开导：“老子说过，‘治大国，如烹小鲜；’意思是说，处事既不能操之过急，也不能松弛懈怠，拿捏尊候，再大的事情也能办好；师伯今日倒是别有一层见解，想要说与你听！”

圆通又是施礼：“圆通谨听师伯教诲——”

虚云终于睁开眼，笑道：“你有意退让，无非是你觉得自己肩负的使命，干系太过重大；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给门派、或者是众多门人，带来损失和危害；其实大可不必，你完全可以把这当成做一件小菜一般，以平常心对待。”

“这——”圆通愁眉苦脸，却是怕说出来伤了师伯的心。他想说，做一盘小菜，做砸了便做砸了，总不会带来太过严重的后果，如何能与治理偌大的武当派相提并论？

虚云却是懂他的意思，又是含笑鼓励：“以往我闭关之时，把门中诸多事务委派于你，你都能打理的井井有条；这就证明，你的能力是没有问题的；如今，我让你接任武当掌门，也是对你以往为人处事的认可；有道是当仁不让，难道你不愿意承担起，本该属于你的责任么？”

话说到这个时候，虚云对圆通的欣赏已是跃然纸上；别人的赞美、认可，总是最能提升一个人的自信心。

圆通百感交集，跪地拜道：“师伯厚爱，圆通惭愧万分；圆通以后必定继承师伯、及历代掌门的志愿，尽心竭力治理好武当，绝不敢辜负了师伯的一番栽培、信任。”

“好、好、好——”虚云拍着圆通手，欣慰说道，“你去召集门人，我今日先把此事公布下去，交代大家先行筹备诸多事宜，等到下月八月十六，再正式为你加封。”

“诺——”

…

有青山道长一起上山，三人说话就多了几分不便，于柔意趴在李三九耳畔小声提醒道：“等会儿到了山顶，你切莫透露自己会功夫的事儿，也不知他们是否计较带艺入门，免得凭白生出波折。”

李三九虽然不懂其中关节，还是点头称是。

这时山顶钟声响起，一连三声。

三人与两位知客道人有龌蹉，不免心有疑虑，于柔意问道：“道长，这钟声是什么意思？”

青山道长也是皱眉：“钟鸣三声，是召集门内真人的号令，应该是我掌门师尊，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宣布。”

李三九好奇道：“那道长你是真人，还是假人？”

青山道长知道自己坑骗了李三九的银子，李三九心中指定不会对他恭敬；不管好人还是坏人，都是渴望得到别人尊敬的。

青山道长没好气道：“你这孩童真是不晓事，若是被别人听到你如此说话，势必觉得你家教不好；”他怕李三九顶撞，又是警告，“你若是想在这里学功夫，对我基本的尊重，是绝对不可少的。”

李三九本是随口一问，被他骂了一顿、又威胁一通，只当他借题发挥，想要教训自己。

李三九大怒道：“我就问你真人假人，又没有骂你的意思，即便说错了话，你至于如此说话么？还有脸给我提家教，你爹娘对你的家教，就是让你骗我银子么？”

李三九父母尚在的时候，骂他没教养的人海了去了，他都能一笑置之；如今父母惨死，他哪里还听得下别人对他父母的指责？

青山道长被他噎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偏偏说不出话反驳。

如今临近武当山顶，若是与李三九吵起来，对他有害无益；青山道长也只能选择息事宁人。

“是我说错话了，”青山道长赔情小声说道；眼见已能看到门人奔走，他也不敢与李三九再纠缠刚刚的话题，改口解说，“这真人的意思，是对道门之中辈分高、受人敬仰的道士的尊称。”

李三九白了他一眼，嘟嚷道：“我不想跟你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