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试探（二）
张华虽然对外宣传上，说是寒门出身，那只是和太原王氏、范阳卢氏、弘农杨氏等门阀士族相比，他其实也是官二代出身。
其父亲张平，曾任渔阳郡太守，妥妥的正厅级干部。只是因为早逝，导致张华少年时孤苦贫寒，靠帮别人牧羊来养活自己。张华的伯乐卢钦，乃范阳卢氏。张华的同乡人刘放乃曹魏名臣，也是大族出身，对张华的才能感到奇异，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他。
可以说张华，根本算不上什么寒门，成年后更是和各大士族联系密切。只是因为曾经的贫贱生活，了解民生疾苦，对寒门子弟和被冷落之人比较关心。所以其后来，也举荐了不少寒门子弟和郁郁不得志之人。
真正的白丁出身，能闯出一番名堂和事业，这个时代几乎没有！寥寥无几，屈指可数！
即使那些造反的胡人，也一个个都是大小部落首领的后代！
汉代之时，人才选拔主要是凭藉察举制度，选拔孝悌进行考察培养，进入朝堂。魏晋之时，门阀林立，家族的权势过大，乃至威胁皇权的统治，人才的提拔及晋升大都是依靠家族的势力，所谓“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即是如此。
因为九品中正制，不知道埋没了多少寒门子弟！
最重要的是，皇权受到了极大的威胁，皇室被绑在了门阀士族这辆战车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最终以司马家皇室和各大门阀士族一起走向了灭亡！
所以说，马玉若是将来有所作为，首当其冲的就是要逐渐废除这九品中正制，开科举！为天下读书建功立业，提供一个平台。
马玉可不想，王猛等寒门子弟，为异族人所用这种悲剧重演！
说是简单，但又谈何容易。马玉刚刚只是借着酒劲，旁敲侧击，非常委婉地表达一下！你看这王导，怎么说也是后世的一代名相，这反应如此激烈，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
连张华这样关心爱护寒门子弟的名臣，都沉默不语！
这真是一个让男人看了会沉默，女人看了会流泪的故事！
马玉并不怪罪他们，毕竟是认识的局限性在那里，当然不如马玉这样以上帝视角来看待问题，屁股坐在什么位置，当然要为所代表的势力发言，可不能这边吃完饭那边就骂娘。
发明造纸术至今已经有三百年，随着造纸术的革新发展，纸张越来越普及，现在已经基本取代了帛、简而成为我国唯一的书写材料，迅速地推动了文化传播，读书人越来越多，识文断字早已不是贵族的专利，
可以说，开科举的基本条件已经具备了！马玉作为一个穿越者的灵魂，把300多年后的一件影响整个中国封建社会发展的大事提前到现在，这完全是可行的！
现在唯一缺的是，一个强有力的皇帝，强有力的中央政权，把科举强行推下去！
虽然这要触动了无数人利益，可以说是公然和门阀士族为敌，和这个时代的统治阶级为敌！
可以预见这阻力是何其大，但只要靠强权，还是能推动下去的！
“本王只是喝多了，随便说说！”马玉看到王导满脸通红，张华依旧是沉默不语，连忙找个借口打个圆场。心中却是暗自发气，“等老子把傻子皇帝赶下来，登基为帝，彻底掌握了生杀大权，你们都要给我跪舔！不允许有任何反对意见！”
张华心中也终于长舒一口气，诺诺道，“若真能如此，也算是天下苍生之福啊！殿下，真是宅心仁厚，社稷之福啊！”
马玉这一次试探算是结束了，他现在想想真是明智，幸好只是小范围，找了一个本就关心寒门的张华，还一个温文尔雅的王导，若是王敦等士族子弟在场，以他胆大自我的性格，只怕绝不会这样早早了场，还不知道折腾出多大的乱子。
刚刚的试探就此打住，马玉又把张华拉到一旁神神秘秘悄悄问道，“张公，本王这次前来，还有问题要请教你！”王导知道他们有悄悄话，也识趣地离开。
张华满脸疑惑道，“这真是老臣的荣幸，不知殿下有何疑问，老臣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天下谁人不知，张公博学多识，乃大晋第一博学之士！”马玉接着就侃侃而谈。
听闻，曾经有人得到一只鸟，毛长有三丈，那人便拿给张公瞧看，你见了很凄惨地说，这叫海凫毛，这东西出现，那天下就要大乱了。
听说陆机曾经请张公吃饭，席上有一盘腌鱼块，当时宾客满座，你当场便说：“这是龙肉。”众人皆不信，你于是又说：“可以试着用苦酒浇上，一定有异常的变化。”结果鱼块在浇上苦酒以后，发出五色光芒。众人震撼不已。事后，陆机回头问送腌鱼的人，那人说：“在园中茅草堆下得到一条白鱼，样子长得非常奇怪，腌制以后，味道特别鲜美，所以才献上。”
武库的封闭很严，有属吏忽然发现库中有只小鸡。张公得知这消息后，便道：“这必然是蛇变成的。”打开武库一看，小鸡旁边果然有块蛇皮。
吴郡临平县的一处堤岸崩塌，出现一个石鼓，用槌敲击没有声音。父皇询问张公原因，张公回道：“可以取蜀地的桐木，刻成鱼形，就可以敲响。”父皇吩咐按照张公的办法去做，果然在数里之外都可以听到鼓声。
海凫毛、龙肉、蛇变鸡、石鼓这四则轶事，都是《晋书·卷三十六·列传第六》张华传里有明确记载，这可不是野史！先不管真假，绝无空穴来风的道理，但又皆不符合科学道理，因此马玉非常好奇，就要问个明白。
“老臣年轻之时，博览众书，图卦谶纬尤其爱好，这些轶事，虽然奇异，但也皆有迹可循，老夫不过是根据腹中所学判断！当然，许多事情也被片面地夸大了！”张华接着满脸疑惑道，“不知殿下怎么关心起这些事，老臣有拙作《博物志》，乃多年搜集整理的奇闻异事，殿下若是有兴趣，可赠予殿下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