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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夜话。

推杯换盏的人影映在窗纸上,室内灯火明亮。

时不时传出爽朗的笑声,偶尔还有女人间的低声细语。

梁氏夫妇做东,简锋和尉迟青莲为贵客,梁栋和何师爷作陪。

梁府私宅的这场家宴,氛围融洽,宾主径。

直至到了一更左右才散席,喝多的简锋和尉迟青莲就被留在了梁府。

尉迟青莲的房间就被安排在简锋的房间旁边。两人的关系暧昧特殊。这么安排,也可以方便尉迟青莲就近照顾酒醉之后的简锋。对于这种安排,尉迟家的二小姐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甜丝丝,也很感激。有些事情她想做,但出于女儿家的矜持,让她羞于出口。没想到梁家人的心思如此细腻。

时近二更,和衣躺在床上的尉迟青莲脸蛋红扑扑,鞋子都没脱,睡意全无,眼睛亮晶晶。这一切就跟做梦一样。这段时间背负着弑父杀母的罪名,成为通缉犯,不敢光明正大的上街,像老鼠一样东躲西藏。那种压力,几乎把她压崩溃了,而今,一切都结束了,她都不敢相信这都是真的。

想到隔壁房间的那个男人,她心里不踏实了。他睡没睡好,口渴了没有……

姑娘起身,悄悄走出房门,来到了隔壁房间门口,贴近门板仔细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听不到里面的鼾声,反倒是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她手捂着丰满隆起的胸口,可是纷扰躁动的情绪怎么也压不下去。

她脸蛋绯红地咬咬牙,心虚地观察四周,四下里静寂无声,只有夜风吹动树叶的簌簌响动。她轻轻推开房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一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大半夜的进入一个男人房间,这种事情违背了女训女德,也不是良家女子该做的事情。可她是侠女嘛,一些世俗的陈规陋习束缚不了她。

屋子里一片漆黑。

她屏佐吸,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生怕弄出一点动静,像个贼偷。

黑暗中忽然响起一声嗤笑,有人刻意压低嗓音道:“我就猜到你会来。”

正朝着床边摸过去的尉迟青莲被这个突来的声音吓得魂飞魄散,手脚无措,好像心底的秘密被人窥破了,瞬间红透的脸上燥热无比,慌乱得不行。

她看到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如寒星,带着笑意。

毕竟是曾经的侠女,慌乱之后,很快就镇定下来,那双毫无醉意的眼睛,让她一瞬间明白了很多事情,“你没醉,装的,为什么?”

毫无醉意的简锋招呼她过去,也坐在床边。

坐在床边的尉迟青莲心烦意乱,脸热心躁,死死咬着下嘴唇。

漆黑的房间内,孤男寡女,这事好说不好听啊!她想迅速逃离,但心底深处又有些不舍,有点贪恋这种感觉。她自问,我是不是坏女人啊?

没经历过情感的少女,突来的一切,让她觉得都是那么新奇,这种心跳的感觉她从未有过,有些沉迷。

简锋看不到旁边女孩复杂羞涩的表情,他站起来,走到窗前,看着微亮的窗外,传音给尉迟青莲,“逢人信三分,不可全抛一片心,那位梁大人清逸文隽,为人坦荡荡,看似没有心机,待人赤诚,但作为掌管西北地的最高行政长官,一方大员,如果说他一点心机城府都没有,你信么?”

谈到正事,尉迟青莲也从迷乱沉醉的心绪当中清醒过来,脸上的热度逐渐消退。

“可是他撤销了我的海捕榜文。”她功力不到,暂时还不能像简锋那样传音入密。无声地走到他身边,小声道。

“不错,这方面,咱们承他的情分,但不能不防。”

“简锋,你会不会把他想得太坏了?”

简锋鼻子发出一声轻哼,道:“青莲姑娘,在我朝,好人当不了官。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做官的是个好人,但他为了能坐稳官位,能活下去,能有机会为百姓做些实事,就不能做清流,不能成为出淤泥而不染的那株白荷,得深扎在淤泥里面,染上一层肮脏腐臭的黑色,哪怕只是作为保护色。”

尉迟青莲轻叹,“人性好复杂,也好可怕。”

听到女孩的轻叹,简锋心里想着,更可怕的人性你还没见到过呢,这个世上最可怕的不是刀枪箭雨,而是人心。

……

书房。

一盏孤灯。

摇曳的灯光下,梁超尘的侧脸显得更加立体,深邃而且神秘。

他端坐在椅子上,执笔在桌上写写画画。

桌上铺着好几张宣纸,上面全是人名。

有简锋,有尉迟青莲,还有尉迟云杰等十多人的名字。

一些名字之间还用线条连了起来,还有的名字被圈起来或者被箭头所指。

吱嘎,门开了,何师爷走了进来,脚步很轻,似乎是怕打扰到沉思的知州大人。

走到梁超尘身边无声地站立,整个人仿佛被笼罩在影子里。

过了好一会儿,梁超尘才将狼毫笔搁在砚台边上。

看着那些名字,说道:“你怎么看?”

何师爷道:“大人今天的这一手很高明。”

“哦。”梁超尘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转头看着站在他身侧的这位文胆智囊,“说说看,高明在何处?”

何师爷躬身道:“大人,您这是在考验属下么?”

梁超尘微笑道:“算是吧。”

何师爷捻须斟酌了下措辞,道:“今儿这出实属突然,简锋认识尉迟青莲这件事情,属下着实没有想到,如此看来,当日救走尉迟青莲的人一定是简少侠……”

“等一下。”梁超尘突然出言打断了何师爷的话,他抚摸着左侧眉梢,沉吟了会儿,问道:“你说简锋与你在骡马交易市场里面……真是偶遇?”

“大人!”何师爷躬身道:“这点属下可以保证,绝对是偶遇。当时简少侠在前面,属下在后面,而且属下跟他跟踪了好长一段路程才试探着开口。简少侠见到属下之后,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属下是谁,听到他两年前偶然救下的是夫人之后,表情很诧异,不似作假。属下自问这双招子还有些分辨的能力,不会连真伪都看不出来。”

“唔……哦,你继续。”

“是,大人。”何师爷接着说道:“撤销针对尉迟青莲的海捕榜文,一则,大人您还了当年简少侠出手救下夫人和小少爷的情分。二则,西关马场势大,尉迟云杰私通马匪,勾结定边军内某些蛀虫,倒卖军马,控制皮货交易市场,谋取暴利,这些事情我们早有耳闻,但苦无证据,所以奈何不了他们。尉迟青莲急于报仇,很快就会对尉迟云杰动手,有简锋在旁协助,相信尉迟云杰等人肯定难逃死劫。等事了之后,我们完全可以把西关马场拉过来,成为大人您的助力。三则,奉旨巡查西北防务的巡阅使大人后天就将到达本地,届时,只要运作得当,简少侠和尉迟姑娘在那头动手,我们完全可以借着巡阅使大人的势突检定边军,凭借以往收集的证据,一举擒获那些蛀虫。”

梁超尘笑道:“你这番话前后矛盾呐,一会儿说苦无证据,一会儿又要凭借证据拿贼。这证据,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呢?”

何师爷也躬身微笑道:“大人,所谓的证据,就看怎么说。什么人说,什么人听。一句话说出来,说它是证据,它就是证据,说它是屁,它就是屁。属下听闻,这位奉旨西来的巡阅使大人,好像还是大人您的同年,不知是真是假?”

两人对视,同时微笑不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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