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私会故人
以杨柳为靶,二人皆射中靶心,此时刚巧飞来一只蜜蜂,四皇子慕容瑾看着于枢阳笑着说道“一局定胜负,如何”
“好啊,我也正有此意”于枢阳说道。
只是于枢阳挽弓欲射之时,看到弓箭所指方向在草丛中,而草丛中似有什么东西躲藏于其中,而慕容瑾已经开弓射向蜜蜂,怕伤及丛中生命,于枢阳开弓射向蜂的翅膀,虽然偏离了目标,却带着慕容瑾那只箭落到了一旁的地上。
“四皇子技艺高超,我甘拜下风”于枢阳说道。
“并非是你不如瑾儿,而是你为了保护草丛中的那只牲畜而刻意如此。”慕容离说完便命人去将躲藏在草丛里的那只全身白毛的猫抱了过来。
“绒球”待在陈陌瑶身边的一个女孩开口说道“难怪方才怎么也找不到,原来是躲在这儿了,父皇,可否把它还给孩儿”女孩撒娇着说道,虽只是十几岁孩子,模样却是清丽可人。
“愔儿,你的这只猫和你一样爱凑热闹”慕容离说着,虽是责骂,语气却是爱怜至极。
“如此说来,这局当是于枢阳更胜一筹,四哥可服气”慕容悦看着慕容瑾说道。
“自然,枢阳公子的骑射确实不错,本皇子佩服”四皇子说完便将手中弓弩放置一旁。
“输了就是输了”于枢阳看着慕容瑾说道“父亲常常告诫我射箭时要心无旁骛,而我确实无法做到,所以实事求是我确实是输了”
慕容愔看着于枢阳的样子不禁莞尔,她走到皇上的跟前,说道“父皇先前讲为君为臣之道,儿臣也有一点要补充”
慕容离疑惑着笑道“说来听听”
“儿臣觉得为君者应当赏罚分明,有功当赏,有错当罚,如此朝纲才能分明有度,父皇认为儿臣说的可对”
“愔儿说的在理”慕容离看着女儿满脸的微笑。
“既然这样,那么于枢阳一家救了母后,方才又救了孩儿的雪绒,加之方才的表现,父皇若是不做出表示岂不有违您一向赏罚分明的形象,怎么能让臣民信服呢。
“愔儿,不可以没大没小的”陈陌瑶看着女儿无可奈何的说着。
“无妨,朕就喜欢这丫头古灵精怪的样子”慕容离看着陈陌瑶微笑着说,随后又看着女儿说道“那你说说看朕该以何作为奖励给他呢”
“嗯,这个……”慕容愔左手托着下巴,想了想,随后说“既然是他自己的功劳,自然是该让他去想想需要什么殊荣”
“哈哈,你这丫头……”慕容离看着她可爱机灵的样子不禁笑起来。随后看着枢阳说到“枢阳,那你来说说看你可有什么愿望”
“真的什么愿望都可以实现吗”于枢阳看着坐于明堂之上的皇帝,虽然是极亲切的看着他,可是眼睛里却仍然透着股让人高山仰止的威严。
“当然,你尽可说说”慕容离笑着说道。
于枢阳看着一旁的慕容悦,朝她微微笑着,刚想说出心里的承诺,于倡原却挡在了他身前道“枢阳今日比赛可是败了,哪里好意思寻求什么赏赐,至于说救了贵妃娘娘嘛,这是杉葵的功劳,怎可加到小儿头上,他若是想要什么赏赐就该他日靠着自己的努力去争取,而非靠着他人的怜悯和他人的功劳”
“于倡原啊,朕以为你只是对自己的兵将部下要求严格了些,想不到你对自己唯一的儿子竟也这般苛刻”慕容离说道,随即看向于枢阳道“枢阳,朕看你方才似有话想说,你不妨同朕说说,虽然你父亲这么说,可是依着我与你爹的交情,朕倒是可以送你一份礼物”
于枢阳看看慕容悦,她正满怀期待地看着自己,刚想开口,可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父亲,他抿着唇,虽没有阻止他,可他知道,倘若自己一旦开口,他必然会生气,再想想父亲方才所言,到嘴边的话还是成了“多谢皇上,爹爹说得不错,君子无功不受禄,枢阳谢皇上的厚爱”
慕容离点点头道“不愧是你爹的孩儿,血液里流淌着的就是股傲气,朕相信有朝一日可以看你堂堂正正凭着自己的能力地同朕说出你的请求”
陈陌瑶顺着慕容离的赞赏目光看向于枢阳,随即看向栌染“听闻皇后早年就认得于倡原,瞧瞧这孩子,与于倡原儿时可相似,能否成为第二个大将军呢”
栌染淡淡一笑道“陈贵妃真爱说笑,都是多少年前的旧事了,多年未有人同我提及,今日若不是你提醒,我怕是都要忘记这一桩事了”
陈陌瑶道“这倒是,皇后操持后宫琐事,忙得很,自然是无心去回忆从前的人跟事了,是妹妹突兀了”
慕容离看看这二人,笑道“说起来朕与皇后还是经倡原才得以相识的呢,当时染儿不过十八,你还骗我说这是你妹妹”
于倡原拉着杉葵的手,走到前头笑道“我与她自幼一块长大,自然是将她看做自己的妹妹,不过我这兄长当得可是不够称职,还未见自己的妹妹幸福与否就独自带着妻儿去逍遥自在去了,皇后品性纯良,免不得受人欺负,不过相信以皇上的英明和对她的深情,定是不会叫人欺负她的”
慕容离指着他笑说道“你就是认准了这点,所以才敢离开京庭四处逍遥,留下这大将军的空缺”
于倡原道“皇上治国有方,如今天下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哪里还需要我坐在那虚席之上”
慕容离摇摇头道“你啊,就是想自个儿去过无拘无束的日子,天高皇帝远,离了京凭着你的身手自然是可以逍遥地去过神仙日子了”
“皇上英明,倡原的这些心思自然是难逃您的眼的”
于枢阳瞧着几人在那谈笑风生好不愉快,便趁着他们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想去寻慕容悦,可她已然不知跑到何处去了。
倒是慕容愔在一旁看着他焦灼的神色将他唤住,她手里依旧抱着那只名唤‘雪绒’的白猫,走向他道“母后说,你爹是前镇国大将军,那你一定也很厉害了”
于枢阳的心思本不在她身上,于是双眼望着四周,漫不经心地应了声“我怎么能跟我爹比”
慕容愔瞧着他这般模样不免有些生气道“真是个没有礼数的乡下小子,难道不知道回答问题的时候得看着对方说话吗”
这时,一处笛音传来,笛音所指方向乃是梅林,他看向慕容愔道“殿下,我还有事先行离去了”
“你……”慕容愔跺着脚在身后道,但是他却顾不得她的情绪如何,只往那笛音的方向奔去。
果然,在那红萼香海里,一个女孩正坐在树上吹着一只玉笛,他并非好音律之人,也不懂这吹奏的是什么曲调,只觉得她坐在这里吹奏的曲子当真是美好至极,就像是母亲童谣里的仙子一样。
待看见了慕容悦望向自己时,他先是一愣,见她没理自己,便怏怏地低头欲离去。
“站住”慕容悦看向他道。
于枢阳回头道“你不生我的气吗”
慕容悦道“生气,我自然是生气”
于枢阳道“对不起,我答应你的事情没有做到,可是我爹说的没错,我不能因为我娘的功勋而去求皇上的赏赐”
慕容悦道“我生气不是因为这个”
于枢阳抬头道“那是为何”
慕容悦赌气地说道“你答应过我的,你不会跟慕容愔说话的,可是我刚刚看见了你们在一块交谈了好久”
于枢阳舒了口气道“原来是这个啊,她问我跟我爹比武功如何,我便说了句不能跟我爹比,然后她就莫名其妙地生气了,接着她说了些什么话我就没有听了,再接着听见你的笛音我就跟她请辞来寻你了,她后面好像是生气了”
慕容悦听罢不禁噗嗤一笑道“真的就只有这样”
于枢阳点点头道“当然,我从不撒谎”
慕容悦道“那我也告诉你个秘密,我并没有生气,我刚刚是去想法子跟你们一道出去呢”
于枢阳道“那你可是想到了法子”
慕容悦从树上跳下,笑道“保密,明日你就知晓了”
于枢阳再看慕容悦,骚骚脑袋,道“那我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慕容悦手上把玩着笛子,道“你说”
于枢阳想了想道“你可知你母后跟我爹爹是什么关系啊”
慕容悦也看着他,道“他们,有关系吗,对了,你爹方才不是说了吗,多亏了你爹,我母后跟我父皇才能够相遇,你爹还说我母后是你爹的妹妹呢”
于枢阳摇摇头,道“我总觉得这一趟进宫我爹娘都有些怪怪的”
他这一说,慕容悦倒是也有这种感觉,却也说不上来他们究竟哪里怪。
残影水榭的宴会一直持续到将暮之时人员方才三三两两散去。
寝殿里,慕容悦正在独自一人在床上玩耍,而皇后栌染正照着镜子,将头上那步摇插到发髻之旁,最后终于还是换成了那支带珊瑚珠的钗子,半晌过后,总算是满意了,随后看了看外面的天,说“皇上还在书房批阅奏折吗,都已经这么晚了”
话音刚落,宫人进殿,跪在地上回禀道方才贵妃突然身体不适,今夜皇上怕是不能过来了。
“她身体才刚好,难道是余症未消”皇后看着宫人说道。
“这个奴才就不清楚了,奴才出来之时,皇上刚刚命人去请御医”
慕容悦一听,便是没了兴致,父皇本是答应了自己,今夜要来宫中教她吹笛的,因而她今日可是难得勤奋,如今一听,便是将笛子扔在了床边,嘟着嘴自语道“父皇说话不算话”
皇后看着宫人走后,便唤来秋雁,说“你去看看她可是又犯病了”
夜色凄迷,天空中残月如勾,几只萤火虫在这稀薄的灯光下飞舞着,明明是盛夏之夜,却透着股深秋的寒意。
来到门外,仅仅只有秋影跟随在旁,她的指尖触着那即将枯萎的百合,突然看见有几丝瞿麦随风飘扬,竟落到手心。
“这么多年了,它竟还盛放着吗”像是对秋影说的,又像是同自己说的。
秋影看着栌染的样子,有些难过,道“在宫中,这等野花生命力自是极为顽强的”
栌染道“秋影,你先下去吧,本宫想一个人走走”
秋影说道“娘娘可是要去紫苑”
栌染看着前方,说道“本宫想随便走走,你不必跟着了”
秋影有些不放心地说道“娘娘身份高贵,怎可独自去那荒废之地”
栌染道“无碍,你先下去吧”虽话语淡淡,却带着不容商量之仪。
慕容悦站在门口,却是听得云里雾里的,只想着定是因为陈贵妃将父皇骗了去,母后心里难过,这一想,便是更心疼自己的母后了,于是便偷偷溜出了房门,想着母后心中难过,自己既不能帮她排解,便是跟着她到时候给她个惊喜好了。
夏夜繁星满天,墙上海棠花影,随着风斑驳疏离,如此幽静的深夜,如此空旷落寞之所,慕容悦看看四野,真是没有想到宫中还有如此破败之所。
却突然之间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声音,“原来你还记得这儿”
“此处的瞿麦花飘到我宫中来了,我不过是想来看看昙花会不会相随开放”她未转身,只是看着远处风景说着,声音如一阵清风般没有丝毫感情色彩。
“昙花,依旧是你心爱之花吗,我还以为时过境迁你的喜好早已变了”那人的声音甚是英朗,这世间有万千声音,可有些声音,一听便可从万人之中认出他是谁。
“时过境迁,总还有一些东西是依旧存在的吧,比如紫苑的瞿麦花在夏秋时节依然纷繁,纵然无人料理自生自落之间也自有一份独特的美”她转过身看着他,却叫他心头倏忽一颤。
于倡原随即低头笑道“是吗,可惜物是当年物,人却已非当年人”
栌染道“物是人非,时过境迁,人间之事这些年难道你还未看透,习惯”
于倡原说道“看得透却无法习惯,这才是世间最最无奈之事吧”
栌染看着他,许久的未言,沉默,过了好久,她才说道“我听说昨日皇上邀你前去绿华阁”
于倡原道“不错”
栌染说道“可有意让你进京述职”
于倡原转头看着她道“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栌染神情有些急切地看向他道“你可知我让你进宫救陈陌瑶的目的为何”
但于倡原神情却依旧淡然道“知道”
栌染蹙眉道“你既然知道为何还如此漠然”
“就凭他,想要我的命我的命未免痴心妄想”
“他如今是一品大员,想要杀个人并非难事,如若皇上无意,我便同他说说,相信应当是可以让你留在京中的”
“不必了,他邀我前往绿华阁就是想要我留在京中”
“那你的答复呢”
“我的志向从来就不在朝廷,而今若是为了躲避那个小人而让我屈居人下虚与委蛇,你当知这并非是我”
栌染看着他道“那你此番为何要答应我进宫替陈陌瑶诊治”
于倡原笑道“此番进京,自然不仅仅只是为了应你的请求”
栌染看着他,有些激动道“你若是真要应我的所求就该留下来,你若无意留京述职就更不该出现在他面前”
他看着她道“你,怕我死吗”。
天空不是有瞿麦飘来,伴着夏夜的萤火微光,看来如银河之璀璨,而眼中闪动的微波如何不动人心弦。
栌染看着他,半晌后,将眼睛转向他处,道“我自然希望你活着”
他看着她笑道“这便足够了,那我便活着”
栌染看着他,到底还是无可奈何,他所做的决定,从来便是无从更改,任你是谁也无法叫他改变自己的初衷。
半晌过后,他看着栌染说道“这些年,他对你可好”。
半晌的沉默过后,她看着那些零落凋残的落花微微一笑“君恩如流水,这宫里的女人都是落花,试问落花又怎能强求流水能够对自己有情呢”她的眼睛望着远去,顺着她的目光,他看到了传闻中的明月楼。
虽是极远的距离看,却觉得更像是贝阙珠宫,远观如琼楼玉宇,近看更是层台累榭,还未走近便可闻到一股牡丹花的香味随着夏夜的凉风飘浮而来。
“不看风景,单是闻这香味便可知晓他对她的恩宠有多深,他说她喜欢牡丹,而且也配得上这倾国之花,因此特意在园中栽满了亭亭牡丹。”她说着,却始终听不出来语气究竟如何。
“十年前我问你可曾后悔,十年后我再问你一次到今天为止,你可曾有过一丝后悔”他看着她,柔情似水,虽明知这份爱他们早已不能承受,可或许是因为人年纪大了偶尔就是喜欢犯犯傻,明明知道问题的答案无论是哪个都是毫无意义的,可还是会想知道,想去探寻。
她没有回答他,只是目光一直盯着一处,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见了,在瞿麦丛中,一丛昙花竟然缓缓盛开,洁白得宛如白玉雕砌的一般,皎洁的月映照着它,幽幽闪光的萤火虫环绕着它,造物主给了它世间最高贵最美丽的形态,然而却给了它最最短暂的生命,她抚着一瓣高雅的清香道“这世上,美好的事物大抵是相似的,总是带着猝不及防的匆匆,也或许正是因为这份匆匆才会让人留恋和珍惜吧”
于倡原看向她道“可你还是没有告诉我答案”
栌染看向他道“花还是当年花,看花人还是一样,地方也还是一样,但是我们心里都清楚,它早不是那年的花了,在时间的洗礼之中,很多东西其实早已面目全非了,与其去等着看它如何在心里崩塌,还不如就让它成为心上的一颗星,以新的视角去看看身边,我们的身边其实都已经有新的美好的人事出现了不是吗”
于倡原笑道“是啊,你我都已经不是可以任性随性而活的年纪了,我们的身边都已经有了责任,有了新的生命”
她笑道“这世上,总有得到的和得不到的,或许我们以为的上天不曾给予我们的,终有一日会以另一种方式回赠给我们”
“或许吧”于倡原笑道“希望我们都能够得偿所愿”
“会的”栌染道“人的一辈子左右不过几十年光景,若能够忘记,循着命运的路走,再回首便会发觉其实一切都已经得到了”
于倡原笑道“不知为何,我听着你说这些,心中竟会觉得欢喜”
栌染道“你未释然,是因为心中觉得有愧,可其实,你从未亏欠与我,你的人生早有另一番色彩”
于倡原点点头道“记住,是为相遇,遗忘,则是为自由,从今日起,我会选择自由,真正的自由”
栌染看着于倡原一笑,那是真正的笑,包含着祝福的笑靥永远如同初生的花蕊,她随即道“你方才说,不只是为此事,那么还有何事”
于倡原道“听说陵游近日也在京城,枢阳便一直吵着闹着要过来找他”
“陵游”栌染低头笑道“他还是老样子吧”
于倡原叹了口气,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看似逍遥于天地之间,驰骋江湖,无忧无虑,可是他心中的忧思又有何人可解”
栌染看着他,说道“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他们之间其实只是间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只差一个助力”
于倡原道“他实在是一个幸运人”
“娘娘”秋影和秋雁走来,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望着她们,她依然是那个气质华贵的皇后,看着秋雁,她说道“秋雁,查的如何”
“这……”秋雁看了看于倡原,欲言又止。
明白她的顾虑,她说道“无妨”
“不知为何,明月楼中今日口风极紧,奴婢问不出来,待明日去问接诊的太医方能知晓”秋雁行礼说道。
“不必问了,若我猜得不错,该是她怀有身孕,皇上怕引起宫中嫔妃嫉妒,伤害她腹中胎儿,故而封锁了消息”
“看来杉葵早在几日前便已经诊出来了”栌染说道。
“不错”于倡原说道。
秋影听罢,看了看秋雁道“若是皇子,凭着她今日恩宠,若她的孩子被册封太子,那皇后……”
她的话还未说完,秋雁便接着道“莫说这如果还未生成,就算真生成了,未来世事如何变迁谁知道呢,她的如果也得有命……”
“秋雁”栌染呵斥道“在宫中这么久,还是不知祸从口出吗”
声音凄厉,打破了这寂静的紫苑。
于倡原微微一笑,脸上有些苍凉之感,栌染脸上却带着份尴尬,正不知如何化解眼前的尴尬局面之时,于倡原先开口道“娘娘若无其他事我就先行离去了”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又说道“你放心,你和你的孩子一定会平安的”说完便低头反身离去,像是读懂了她的心一样。
秋影站在一旁,她似乎知道她为何忧愁,便在一旁难过地唤了声“娘娘,过去了就忘了吧”
栌染轻轻一笑,像是同她说,又像是自语一般道“只是觉得岁月当真是世界上最让人无奈的东西了,我不想让他觉查自己的改变,现在真觉得有些时候相见真的不如不见,至少心里虽有恨有怨,可到底昔人还是鲜衣怒马的少年,伊人还是落花下的简单少女。即使有恨,有怨,可是他日回忆起来,至少留在他心里的人还是美的”
秋影看了看紫苑,道“十六年了,紫苑好像并无什么改变,虽然这里依旧保持着原样,可是仔细看时便发现这里少了些从前的颜色,更多了些叫不出名字的花花草草在尽情生长着。就如同世事一般,有凋零死亡,也有新生的嫩芽在含苞绽放着”
而一旁的慕容悦却是觉得二人所说的都是些自己听不懂的话,但是却突然被这灌木丛中跳出的一只青蛙惊得“哇”了一声,将几人的目光都投到了她身上。
栌染看向了秋影,慕容悦本是由她照看的,她以为这时段她定是睡着了,不想竟是跑到了这里,她赶紧跑过去,从灌木丛中抱起了慕容悦,拍拍她身上的灰尘,道“殿下怎么来了这儿”
慕容悦看向栌染,道“我看母后心情不佳,便想着要逗母后一乐”
栌染蹲下身,看着慕容悦道“悦儿乖,母后一看见悦儿,就什么不开心的事都会忘了的”
慕容悦却瞧见了自己母后眼睛里流露出的一丝苍凉,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神色,更是她那时候怎么也读不懂的眼神,她并不能理解自己母后方才和枢阳哥哥父亲的对话究竟有何不对,在他们这次对话里,她唯一听明白的便是陈贵妃又怀孕了,她觉得自己母后此刻许就是为了这点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