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合作者
地狱。
墨菲斯托佝偻着脊背，神色狰狞的站在岩浆当中，起伏的胸膛大口吞吐，暗红色的气流顺着他的口鼻涌入身体。
“哈哈哈哈——”
对面，密密麻麻的奥拉夫们大笑着，笑声中满是畅快与满足。
突然，其中一个奥拉夫的身影变作虚幻，这引起了多米诺骨牌般的连锁反应——其他奥拉夫的身影也同样化为了虚幻，随后，如阳光下的泡影般接二连三的消散。
墨菲斯托的脸色非常难看，就好像这场战斗中的最终胜利者不是自己一样。
他死死的盯着奥拉夫身影消散的位置，仰头发出了一声无言的嘶吼。
无数堕落的魂灵从四面八方飞过来，争先恐后的涌入到了墨菲斯托的身体里面。
慢慢的，恶魔君主身上的浑噩感逐渐消失，充斥着暴虐与愤怒的眸子也恢复了以往理性的神采。
“该死的下贱胚子！”
心有余悸的表情在脸上一闪而逝，墨菲斯托咒骂了一句疯子般的对手，将自身的恶魔躯体变回了阴翳老者的外在形象。
漫长的岁月当中，墨菲斯托遇到过形形色色的敌人，但第一次碰上这种只为求死的纯粹对手。
而且，对方的意志和悟性极强，随着与他的交手，实力飞速攀升。
压迫——提升——反压迫，圈状的恶性循环将墨菲斯托和奥拉夫裹挟在一起，逼得地狱主君不得不动用更加强大的力量来一次次的尝试斩杀对方。
然而，调用强大的力量也就意味着更深层次的与地狱意志相容，这也正是墨菲斯托最为恐惧的事情。
因为不愿意成为多玛姆那样与世界相融的殉道者，墨菲斯托一直抗拒接纳“地狱”的世界意志对自身的增幅。
所以，海拉耀目的时候，他欠身臣服；多玛姆横行的时候，他唯唯诺诺；古一崛起的时候，他小心翼翼……
不仅如此，他还要时时刻刻的想办法消弭“地狱意志”对自身的侵蚀：费尽心机的收集堕落的灵魂，蛊惑别世界的生灵召唤“地狱意志”的降临，乃至尝试分润“地狱意志”的实验。
数不清岁月的算计，终究换来了不菲的收获。
尤其是恶灵骑士的诞生与延续，不仅延缓了“地狱”对他的侵蚀，更让他完善了根绝此事的“李代桃僵”计划。
看着巫心魔像被操持的木偶一样，按部就班的依着他早已安排好的道路走向“祭品”的终途，地狱的主君心里就有着说不出的满足。
但这一切都被那个叫“奥拉夫”的蛆虫毁掉了！
在两人的生死缠斗之间，墨菲斯托只能选择饮鸩止渴。
所以，哪怕他是这场战斗的最终胜者，但以其现在被世界意志侵蚀了将近三分之一的状态来说，他其实是失败了。
更何况，巫心魔也抓住了这个机会暂时逃离了他的掌控。
虽然有着“圣凡冈萨契约”这个胡萝卜吊着，墨菲斯托自信自己的儿子跳不出他的设计，但多年来的失败经验还是让他对“地球”这颗普通星球的无形魔力避如蛇蝎。
为了压制住自身所受到的侵蚀，墨菲斯托刚刚将自己多年来攒下的家底消耗一空。
这些腐化的灵魂本来是要用在献祭巫心魔的仪式当中的，可无奈之下，他也只能做出这个让自己心脏泣血的奢侈选择。
“你似乎状态不太好啊，墨菲斯托？”
流淌的岩浆上凝结了白霜，不一会儿，一个裹挟着冰雪的元素生命从内里钻出来，映衬的那能让钢铁气化的高温如虚假一般。
“状态不好的是你吧，劳菲？”
苍老面貌的地狱主君敷衍般的扯了扯嘴角，讥讽道。
“的确，失去‘寒冰之匣’让我比往常虚弱了太多，所以我才来找你结盟。”
投影了冰霜巨人之王意识的冰元素坦诚的让人难以置信，好像站在他对面的并非冷血狡诈的恶魔，而是值得托付一切的守正者。
“你来晚了！”
墨菲斯托没有去拆穿劳菲话语当中的虚伪，语气漠然的回道。
“同盟者不止我们！”
劳菲继续尝试规劝，将己方的优势一一摆了出来：“‘还有奥丁’之眠！”
“‘奥丁之眠’？”
墨菲斯托故作感兴趣的反问，语态极其敷衍，“不想参与其中只是想多了解些消息”的态度显露无疑。
劳菲也没有在意，反而极其详细的向对方解释了他所知道的所有关于阿斯加德的信息。
这段时间他已经联系了不少势力，但除了“黑暗精灵”外，再没有同意与他结盟、共同攻伐阿斯加德的盟友出现。
可劳菲依旧“憨厚”的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事关阿斯加德的不利详细说出，“奥丁之眠”的隐秘更是传得九域皆知。
冰霜巨人之王明白，这些明面上拒绝自己的家伙们并非是什么心向仙宫的忠诚者，只不过是被阿斯加德人打断了脊骨，或是像墨菲斯托这样别有所求，一旦仙宫露出星点的颓势，他们就会蜂拥而至。
当然，还有一些蠢货想得是坐收渔利。
这样的人不多，劳菲也故作不知。
无论是黑暗精灵还是冰霜巨人，都没有取代仙宫统治九域的想法，起码现在没有。
他们想做的只是摧毁或是重创头顶这个限制了他们发展进程的约束者，谋求一个两族再度崛起的契机。
这也是为什么两方能放心联手的原因之一。
“就算奥丁真的陷入沉眠，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墨菲斯托摇摇头，再次拒绝了劳菲的招揽。
“无序的九域是最适合地狱……”
“我就是地狱最大的发展！”
墨菲斯托哑着嗓子喊道，脸上满是自嘲。
“我明白了……”
事实上，瞧出墨菲斯托当前状态后，劳菲就知道与对方联盟没什么可能了。
就像地狱主君所言，他就是地狱最大的发展，只要狠狠心与地狱意志相融，瞬间就能成为第二个多玛姆，地狱也可以借此机会完全与九域割裂，成为一个真正的世界维度。
“不过，即便我没精力和你们一同攻伐仙宫，但我们也不是不能进行一些有限的合作。”
眼见冰元素要自我溃散，墨菲斯托开口说道。
“怎么合作？”
“地球！”
墨菲斯托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劳菲凝聚的冰元素分身，给出了一个让冰霜巨人王皱眉的答案。
“你也想报复古一？”
端坐于王庭的劳菲眉头舒展、嘴角上扬，又是熟悉的名字、熟悉的建议，显然，墨菲斯托和多玛姆一样，也打着空手套白狼的主意。
不过……
劳菲的确对地球不怎么放心，不仅是因为“雷神之锤”、“托尔”、“洛基”，还因为“至尊法师”，以及他刚刚有所了解的异界势力。
“好！”
冰霜巨人之王同意了墨菲斯托的提议，他不在乎被骗，也不在乎让出多少利益，只要这次战争能挣脱钳制冰霜巨人一族的锁链，那对他而言就是无可挑剔的胜利。
至于其他野心家的入局，来多少他欢迎多少。
毕竟，就像他对墨菲斯托所言的那样，混乱的九域才是最好的九域，这点无论是对“地狱”，还是“约特海姆”、“瓦特阿尔海姆”，都是如此。
“那么，你想要什么？”
“呵，”看着好似灯神一般表现的冰元素，墨菲斯托发出一声呲笑，“你觉得我想要的你能满足？”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劳菲陈恳的解释道，“我所说的是合作者间的相互帮助，并不是招揽者对所属的恩赐。”
“原来是这样，”墨菲斯托恍然般的点头，语气带上了些许赫然，“是我误解了你的好意，劳菲。”
两人又毫无营养的寒暄了几句，仿佛短短的时间内就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
“你所说的盟友是黑暗精灵吧？”
寒暄过后，墨菲斯托对劳菲询问道，语气中却满是笃定。
“没错，”劳菲肯定了墨菲斯托的猜测，“如果你需要一些灵魂的话，我想我可以帮你向玛勒基斯问问！”
黑暗精灵有着拘捕敌人的灵魂祭祀祖树的传统，甚至一些科技运用上也需要灵魂的填充，所以，墨菲斯托只是稍作提及，劳菲就猜出了他的目的。
“那就多谢你了，劳菲！”
墨菲斯托点点头，仿佛对冰霜巨人之王的说法很满意，但真实的想法如何，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刚刚你说‘也’，还有人想报复古一？”
见劳菲画饼一样的把“灵魂”的事情搪塞过去，墨菲斯托就知道对方所面临的真实情况与自己猜测的有所出入，索性顺着对方的心意，问出了其留在话语里的钩饵。
“多玛姆！”
身居王庭的劳菲脸上的笑意更浓，毫无心理负担的将另一个合作者的名字与自身所了解的信息全盘托出。
相比于被吓破胆的“多玛姆”，劳菲更看重墨菲斯托，所以他不介意把前一位“空手套白狼”的合作者当成是报酬，送给另一位有着同样打算的新合作者。
“原来是这样！”
墨菲斯托点点头不再说话，暗自思索着。
劳菲很显然是害怕自己只是单纯的说说，所以才用两个饵料或给或引的把他的目光拉拽到地球上去。
地狱主君并不在乎这点，他本就打算亲自出手把那个跑掉的儿子抓回来。
至于其他的，他刚才并未想过。
海拉被封印，多玛姆败逃，古一受限寿命随时会变为黄土。
那些曾经让他难堪、头痛、乃至恐惧的敌人，如今几尽成为历史，而他依旧如故……如果不考虑刚刚因为“奥拉夫”的缘故损失惨重的话。
和他们相比，并非墨菲斯托多么强大，而是因为他一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为此可以怂在地狱里上千年，乃至向敌人欠身行礼。
可现在与以往不同，劳菲送来的“礼物”着实有些贵重，让刚刚掏空了家底的墨菲斯托不得不去算计通吃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