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今日之虎魔，昔日之霍云
虎魔法王……
齐然身子半蹲，落在枯木丛之后。他现在并不想出手，只是想看一趁戏。
若是狗咬狗，就让他们各自残杀好了……
黑夜之中，齐然借着夜色只能看个大概。
虎魔身材高大，手中握有一柄长戟，上有虎纹，黄黑相间。他呼吸沉重，额有汗珠，汗珠落下被脸颊上的虎毛吸纳。虎魔自称被狮魔的‘鬼狮怒咆’打中，被其中的魔气伤了脏腑，一时功体受损，难以动用全力。
面对追击众人，他此时已经陷入绝境之中。
“杀！”
断指琴魔冯牧之从背后取下自己那柄‘绝琴’，左手怀抱，右手弹之，一瞬间，真气纵横，琴音中带出杀伐诡异之招！
铮，铮，铮，铮，铮……
魔音四起，冯牧之之琴音化作一道道弧形真罡，与自己手下人一道，向着虎魔冲杀而去！
‘杀狂绝音’！
琴音高且急促，其中不仅有气罡伤敌，这音色古怪，更是勾起人心中胆颤。
齐然即使相隔一段距离，已然觉得心脏扑通扑通，被那琴音催得越来越快。
这不仅仅是琴音真罡，更是音杀之法……缓缓把真气运动，齐然让自己心跳脉搏慢慢平缓下来。
好诡异的魔功，若是我正面应敌，可能还会吃些小亏……武道中的东西果然浩如烟海，这门音攻之法不错，我有时间到可以学一学……
而就在齐然对冯牧之评头论足之际，虎魔手中长戟舞动，身上有一团白气透出！
传闻中白虎星君本身就是虎妖之身，只不过转修道门之法，成就星君。白虎之法，无论道门，妖类，都相差不多，以猛绝，狂绝，怒绝为重心，以杀伐为要诀。
虎魔练得是正宗的妖类法门，如今的它背后隆起一团肌肉，身上鼓胀，身材高大数分。
强自提起真气，虎魔手中的长戟化作虚影，横扫而去！
嗡……
噗噗噗……
虎魔深中‘鬼狮怒咆’功体受损，对于绝琴真罡抗性极低，数道真罡刺入他体内，破坏经络，让他手中长戟不能尽全功使用！
戟挥至一般，虎魔已经气竭，双手僵硬当场，隐隐颤抖。
噗！
噗！
噗！
裂帛之音传来，冯牧之手下的人，纷纷出刀出剑，向着虎魔身上劈砍。转眼间，虎魔身上多出十数道剑口刀伤，此外还有数个小孔，乃是被绝琴真罡所伤！
冯牧之纵越而起，右手不在挥弹琴弦，五指并拢，一道凌空掌气勃然而发。
噗！
又是一声闷响，虎魔被这掌气击飞，落在十步之外，他再也忍不住，口中突然鼓起，吐出一口鲜血，其中色泽黑紫，显然已经受到了不浅的内伤！
“好硬的骨头！”冯牧之左手绝琴横抱，右手中指食指拉住一根琴弦，向后蓄力。“四法王之中，狮魔阴狠，蛇魔毒辣，鹏魔傲气，而你虎魔法王却是最扎实的一个，打不死锤不烂，果然如同那山中猛虎一样！”
虎魔以手中长戟撑住身体，挣扎站起：“老夫纵横一世，连前代玄剑剑主都不放在眼里。没有想到，最后竟然被你这阴狠小人所诛……报应不爽，我当年对宫北秋如此，最后果然也落得和他一样的下场……”
宫北秋……齐然心里一动。
他也姓宫，和宫望贤是什么关系……父子？
只能是父子了，宫望贤尚未妻娶不说，这虎魔法王看上去有了春秋，也不大可能和宫望贤这一辈人扯上关系……
“你与那新晋的鹏魔法王向天豪类似，也是被玄剑剑主逼迫入了魔教，突破自身桎梏……可惜，那向天豪的命还不如你，不久前找玄悲的麻烦，却被横空出世的绝世刀客傅红雪一刀砍杀。不要说向金光明复仇了，就连掌握鹏魔技艺都还嫌不足。而虎魔法王你，好歹在入教之后，还杀了一位上代剑主。比之那倒霉蛋向天豪，法王你已经是够本了……”
冯牧之阴恻恻地笑道：“话不多说，虎魔法王，若不是你这一次想要去找宫望贤，提供保护。狮魔和我，甚至包括教主他老人家也是不舍得对你出手的。你加入神教已经数十年，劳苦功高，加之一向忠诚，教主本来已经决定把更高层次的虚空化魔大法传授与你，可惜，你终究还是有‘人性和人心’，受不了内心的煎熬，想要对宫北秋的儿子偿还恩义……”
“虎魔阿魔，你终究不是虎魔，而是那个被宫北秋破尽心气之前的‘截天戟’霍云……”冯牧之感慨说道：“壮哉，我愿以一首‘叹哭皇天’，送你归西！”
就在冯牧之感慨之时，他背后传来脚步连踏之音。
敌袭……！
冯牧之惊骇之下，猛然回身，手中绝琴琴弦松开，想以一道绝琴真罡和那突袭之人对冲。
鲲鹏千杀之一十二：冥鲲吞天……！难道是我神教一脉的……
想到这里，冯牧之惊骇出言：“且慢，我是五散人……”
迎接他的是一团如同妖气大潮的漆黑，其中一道刀光冲天而起，如同传说中的北冥之鲲！
轰隆……！
刀气如同浪潮，滚滚袭来。那一道绝琴真罡被这无边刀气吞没，转瞬之间已经被同化，倒转方向，向着自己主人而去！
噗噗噗噗噗噗噗……
冯牧之肉身为那刀气之潮直接命中，转瞬之间内腑已经伤得不能再伤！真气被催破，他一口鲜血，仰天长喷！身子向后仰起，手中绝琴被抛在空中。
而那道最主要漆黑刀光，高高跃起，模仿那海中巨兽北冥神鲲换气时候的姿态。到最高处后，刀身下砸，一股锐利无边，庞大无边的鲲冥刀气直冲向冯牧之而去。
咔！
一道血痕由冯牧之双眉开始，沿着体中线向下蔓延，直到会阴！
砰！
冯牧之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如此多刀气同时命中，冲入其体内的鲲冥刀气一并爆发，向着四周喷射，转瞬之间，冯牧之如同被炸开一样，身体化作无数小小肉团！
众人目瞪口呆。
“是鲲鹏千杀刀法，最后一式冥鲲吞天！来的人是……是我神教中人吗？”
一团漆黑刀光之中，一道人影缓缓走出。
他一身蓝衣劲装，头发半皮半束，左手伸出，已经把那从半空而落得绝琴抓住。右手有一柄长刀，色如天蓝，锋锐无匹。微微抬头，那双冷眼之中，有摄人心魄的魔力！
叮……
“与冯牧之作战完毕，开始结算。获得额外刀法修行经验51点，投入流焰火刃修行之中，目前总计610/。物品获得检定通过，获得音攻之法‘绝琴真罡’秘籍。”
“是，是傅红雪！”
魔教众人认出了那柄鹏魔的‘云鹏’刀，惊骇说道：“是杀了鹏魔法王的那名刀客！”
“我傅红雪一生只杀三种人，”齐然冷面持刀，缓缓向前。
不等那些人询问是哪三种人，齐然就已经出口：
“第一种是我的仇人，有仇不报非君子，我的仇人我必出刀……第二种是挑弄是非的小人，人生在世，连光明磊落四个字都做不到，这等阴私之辈，不值得存留……”
“还有一种逼我出刀之人，我本良善，不想杀生，为何你们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迫于我呢……”齐然在那群魔教中人前五步站定说道。
魔教众人聚集一处，各自吞咽口水，不知该如何应对眼前之人。
他的刀有一种魔性，有一种气概，仿佛出刀就是必中，就会见血！
“很不幸的是……你们是魔教的人，这么一来不仅仅是我的仇人，而且还是小人，不仅仅是小人，况且还逼着我出刀……”齐然说道：“我忍不住了，这一刀……”
“我们没有！”魔教残留之人高声说道：“我们没有逼你出刀，更不敢逼你出刀！”
“放肆！我说有，就是有……”齐然冷笑。
“且住……”此时，虎魔霍云以长戟撑着身体到了齐然面前，他忍住剧痛，与齐然对立而战。
齐然冷眼瞥去。
“你要阻我出刀？”
霍云额上汗珠如注，他的内伤实在已经非常严重了。
“不错……我霍云要阻你……”
是霍云要阻我……而不是‘虎魔’……齐然敏锐地抓住了虎魔自我称呼上的变化。
“他们对我不仁，我却不能对他们不义……”霍云说道：“这是我为韩刑做的最后一件事情，若是傅刀客肯答应，霍云此生之后，愿效力鞍前……马后……”
齐然想了想。
现在状况与营救玄悲时候不同，倒是不用一定要赶尽杀绝……
走近之后，齐然才发现这霍云一只眼已经瞎了，以眼罩覆盖。身体已经妖化，身后还有一条虎尾。他脸上尽是伤痕，刀剑之伤，指抓之伤，密密麻麻。
齐然右手抬起，把云鹏收归刀鞘。同时也找了条长布，把缴获的绝琴背负捆绑。
“你们回去之后，告诉韩刑，老夫已经脱离神教，恢复昔日‘截天戟’霍云身份。”看见齐然此举，霍云知道对方已经应允自己的请求。“再次见面，是敌非友！”
魔教中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浑身颤抖之中，满眼尽是不可思议。
自己居然被自己所追杀之人救了……
“虎……霍先生高义，我今生铭记，若是以后再见，我绝不对先生出一刀一剑！”
“我也是……”
“亦同如上！”
那群魔教中人互相搀扶，向着南方赶去，或许是回去与那狮魔法王回报了。
齐然看着那霍云，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天香返气丸，交于霍云。
“霍老兄，这是一枚丹药，对于你之伤势，当有疗效。人是你保下的，以后要是出了什么偏差，你可要负责。”
霍云古怪地看了一眼齐然，五味陈杂。
霍老兄……是当年宫北秋也是如此称呼老夫的……真是许久没有听到的称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