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入海冥冥不知处
在出发之前，孙坊主上了不少酒菜。齐然大大方方地吃了不少肉食，补充体力。
这里的人吃饭的时候也不取下面具，这些面具都是二段式的，鼻子之下可以拆卸，倒是方便进食。
“高剑客，请带上面具。”用完餐之后，孙坊主递给齐然一个面具。
这是一个虎相面具。
“不错，饿虎扑食，山风大作，好兆头。”齐然伸手带上，如今他的头发从面具两旁垂落，看上去就像是老虎长出了狮鬃。
略微感受一下，齐然发现这面具有些闷人，视野也会受到一些限制。
“去那里的武者都要戴上面具吗？”齐然出声问道，和那些人一样，都带有些闷声。“若是其他人不戴面具，我就损失了视野，对我拼杀不利。”
“当然，在那里的所有武者都要以面具覆盖，就连我也不例外。”孙坊主随手取了一枚面具戴上。
齐然嗯了一声，闭目不语。
这时候，那些通和赌坊地下赌场的主顾们都围了过来。
“高剑客，我今晚重注押你！若能胜四场，回来后，我与你分红！”
“高剑客，我也看好你！”
“全仰仗高剑客了！”
齐然目前脸上覆盖面具，只有一双冷酷眼神流露。他的眼睛狭长，内有精光。
“其余我不敢夸大，对方若是未开额轮，在我看来，不足为惧。若是对方是额轮之人，我开启秘法，胜负也在五五之间。”
没错，我与额轮五五开……齐然说完之后，再次收声。
“好了，诸位不要再打扰高剑客了，像他这样的剑手，出手之前要‘明其意，正其志，养其神，锐其剑’，如此一来出手才见精彩。”
孙坊主毕竟在四海会待过，对于武道上的时期还是知道一些的。
齐然找了一处坐下，双膝微敞，长剑置于其上。
时间过得很快，还差两刻钟就要到戊时了。
“大老板，对方的车已经来了。”到了时辰，通和赌坊的一个小厮跑了进来。“他们就停在赌坊后面的街上。”
孙坊主点点头：“极好，诸位，还有高剑客，我们可以出发了。”
…………
秘密房间的另外一侧也有地道，通向通和赌坊的后面街道。
那里停着一辆大马车，足足可以容纳十多人。三匹红枣鬃毛的骏马在前，看来是拉车之用的。
马车前有两人，都是以妖魔面具覆面，身上穿着斗篷。
“通和的诸位，今夜赌局再开，希望诸位今晚多多投注。前几次通和的武者都无功而返，不过不要紧，一时运短必有一日运长。恕我多言，请问今夜还有想要推荐的武者吗？”
孙坊主说道：“有。今夜替我通和赌坊出战的是这位，他是剑手，姓名我不好透露。我们临时加人，不妨事吧？”
带着妖魔面具的人上下打量了一下齐然。
“身材修长，五指有力，气质虽内敛，但是可以感到杀气蕴藏，果然是剑手。”
“按照规矩，只要参加的武者并不修行外家金钟法，或者是修炼魔道功法的人，都可算是合格。”
如果说修行外家功的人在额轮之前可以说占尽了优势的话，把其剔除在外还可以理解……那么为何修行魔道功法的人也要剔除出去？齐然一面不动声色地上了那架大车，一面思索着。
吱吱呀呀，人员全部上齐之后，马车的铁门缓缓合拢。
里面不见光亮，但是却并不气闷。齐然座位下有着冰凉气息传来，看来应该是放置了冰块之类的清凉之物。
“等一会，诸位会在黑暗之中，看不见外面的景象。”妖魔面具之人在车外，声音传来。“还请见谅，那毕竟是见不得光的场所。”
齐然闭上眼睛。
他脑海中开始记录马车轱辘的声响频率和马车之转向。只要能够把这些记录下来，齐然自信能够以自己的方式，再次抵达那个地方。
初始方位，通和后街，车头向东。
轱辘轱辘……
马车开始向前。
车内的乘客正在交流下注心得，他们说得很欢快，但是隐隐中并不把人命当一回事。
“今晚除了高剑客外，我还建议老兄你押一押‘聚福赌坊’的那个人，这几天他已经三胜，势头极强！”
“你说的是那个用刀之人？我看过他的局，真的不错，听你的，我也押他胜场！”
就在这些人聊天之中，马车开始第一次转向。
五十声轱辘响之后，马车由向东转为向北……齐然心里默记，这对于如今他的记忆来说，丝毫不难。
轱辘轱辘轱辘……
马车开始提速，以适才速度为基准，速度如今在一点六倍数……齐然如今的思考速度极快，迅速分析情况。
“不知道高剑客能不能胜六场，若是能拿下六场，他就可以和那人比一比，刚好，那人也是剑客。”
此时，齐然耳边传来了低声讨论。
那人？听这些人说话之中，对于‘那人’很推崇，会是额轮境界之人吗?
砰！
忽然之间车身剧震，此时，齐然莫名发现身体产生了轻飘飘之感。
周围传来水声，似乎是上了一艘大船。
这是，入海了？还是说进了沂水之中？齐然印象之中，固原附近并无大湖，只有一条沂水在此入海。
不过，既然已经入水，齐然觉得不必再多记忆路线。如今他调理呼吸，让自己‘精气神’三者的波动尽量一致。
耳边是水浪拍击船身的声音，但是整艘船极稳，并没有让人感觉不适。
齐然能够感受到，这船的行径速度极快。这样的速度只能说明，这船身有水兽在前作为牵引。
果不其然，不多时，齐然注意到从前方传来类似鲸鱼换气时候的水喷之音。
噗！
嗤！
噗！
嗤！
在这样的氛围中，整整过去了一刻钟，齐然忽然间感受到速度缓慢下来。
“通和赌坊的到了！”
“放开水闸，让船进来！”
“放开水闸！”
齐然仔细分辨，外面的声音中有着铁链被绞紧的声音，这应该是某种机关，用来拉动水闸的大门。
又过了一段时间，马车已经上了陆地。
噗！
嗤！
水兽的声音如今换到了身后，逐步远去。
吱吱呀呀，水闸关闭的声音传来，伴随着水浪的冲击响动。
“通和赌坊的诸位，如今已经到了。”
马车后门洞开，瞬息之间传来海腥。
果然这里是在海中一岛之上……齐然率先跳下马车，刻意营造一种邪道高手妄自尊大的气氛。
他向着四周打量，身后事一座水寨，浮木围起，中间有一道水闸。在场之人，除了通和赌坊之外，都是以妖魔面具覆脸之人。他们体型匀称，显然都有功夫在身。
刚才承载马车的大船和那个不知道什么样的水兽，看来已经隔离在水寨之外了。
“随我来。”迎接齐然他们的两名妖魔覆面者中的一位站了出来。
与另外一人比起来，这一个妖魔面具怪人的口气颇为不耐。
水寨只围起了一半，是朝向大海的那一块，另外一半没有围起的部分是海岛的主体。
密林森森，其中传来蝉鸣鸟叫。
有一条小路蜿蜒向内而去，妖魔覆面者带着一行人向着其中走去。
人声逐步清晰，齐然甚至能够听清楚其中的部分词语。
“买那一个……”
“那个刀者必定能够四胜……”
“怎么还不开始今晚的赌局？”
几次‘峰回路转’之后，齐然眼前出现了一个面积颇大的演武场，演武场地势比周围低陷，四周是石阶一样的看台。
带着齐然他们过来的那人纵身一跃，到了整个演武场最高处。
那里有一个身材高大魁梧壮硕之人，也是以面具覆脸。那个面具上，左眼上有一轮大日，右眼上有一轮明月。
那是烛龙之面相，传闻中的烛龙是天地日月之主，左眼为日，右眼为月。
“固原昌和赌坊的到了，今晚人已经齐备。”和齐然一起的那个人居然有了些谦卑，他没有刻意掩盖声音，凭借齐然的耳力还是能够听清楚对话的。
“极好，今晚的赌局也可以开始了。昌和赌坊今晚也送了武者过来吗？”
“是的，他们今晚上也有一人，是一位剑手。看来昌和的大老板对这位武者十分信任，一路上那些赌客也说要至少押他的四场胜场。”
戴有烛龙面具的人看向了齐然，齐然亦是抬头与之对望。
双方的眼神如出一辙，一般的冷酷，一般的无情，一般的锐利。
这些人是什么来历？齐然和那人错开目光之后，开始思索。
可惜，他之前并没有投入多少精力在太岳门的角色上，而且建号也只是为了看一看后来的‘离火曌空英明神武大天后’慕容荻青涩模样，以至于齐然对于太岳门的支线并不如其他门派记忆深刻。
片刻之后，那人挪开目光，投向演武场之上。
“高剑客，你随着这位兄弟去准备准备。”孙坊主凑过来小声说道：“还有不到一刻钟就要开始赌斗了，你当在第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