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崩溃
关键情报
——原住民也是拥有感情的生物，因此他们的行动也存在着可操控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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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诺发起的进攻并非没有预兆。
午夜时，城堡里守夜的人就发现城堡外面集结的人影开始越变越多，到了日出时，起码比之前还要多出三四十人。
而等了一夜，都没看到詹米还没有自己走出城堡的雷诺，终于消耗完了自己的耐心，在日出之后没多久，就突然朝天开了一枪。
“打！”
砰砰砰砰！
数十杆火枪顷刻间全部对准了城堡，无数子弹毫不犹豫地将土石墙撞出了一个个坑洞，撞破脆弱的窗户，飞入城堡之中，交织出了一道道危险的线条。
只一瞬间，惨叫声就开始在城堡之中此起彼伏。
谁也没料到雷诺竟然会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既不冲入城堡，也没有留任何逃跑的机会，光是堵着城堡的所有入口用远程攻击来压制他们。
这个时代的火枪射程并不长，也无法穿透土石构筑的墙面，但是仍有不少能够穿透窗户，在城堡中反应不及的人身上绽开一道道血花。
这第一轮射击足足持续了十分钟。
十分钟后，雷诺挥手让手下退了回去，可在这短暂的平静中，等待着宁雪却是城堡中的一片狼藉，以及受伤的城堡住民们。
她没有感到愤怒的时间，短暂的难受之后，她就一头扎入了给这些原住民疗伤的过程之中，把防卫城堡的工作交给了乌滦和詹米。
在詹米的带领下，还能够活动的人立刻开始忙活了起来，将城堡内的木桌椅全部拆散，将窗户的缺口补上，以此来防止下一轮枪击中出现更多的伤者。
两个小时后，雷诺又叫人在城堡外喊了一次话，命令詹米主动出去投降。
詹米的妹妹珍妮，是个非常坚强的女人，因为詹米常年被麻烦事缠身，而她的丈夫有是个瘸腿的跛子，所以家中的重担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她一个女人独自来承担的。
正因为如此，她完全无法忍耐侵入她家园的雷诺，更不愿意用自己唯一的哥哥去交换她一直努力维持的安定。
于是，她用行动证明了她的决心！
喊话的信使在城堡的入口处等了二十来秒的时间，然后突然间，一枚火枪子弹从城堡中的某个缝隙中倏忽射出，当场射穿了信使的嘴巴！
——开枪的人，正是珍妮。
“打！”
得到回答的雷诺冷哼了一声，然后就毫不犹豫地下达了第二轮射击的命令。
就这样，每隔几个小时，雷诺就会下令发起一轮射击，幸好詹米带着人把城堡的各个缺口都加固了一遍，才在这一轮轮地射击中撑了下来。
可木板终究只是木板，在五轮射击后，城堡的防御工事再度变得千疮百孔起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约翰的伤情突然严重了起来，宁雪连忙想要去救治，可最终还是功亏一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位友好的公爵在自己面前逐渐冰凉。
……
“对不起，宁雪小姐。”
躺着约翰尸体的长桌边，詹米满脸复杂地垂下了头。
宁雪却是终于从回忆中惊醒，茫然地看了眼四周被血与灰染满的城堡，眼中不由闪过了一丝痛苦。
“詹米先生，请不要与我道歉，这并不是您的错，说到底……”
（……如果不是我们，他们的生活根本不会变成这样！）
她无法说出后面的话来，却藏不住自己难受的情绪，而身边的魅兰莎看到她的表情，顿时对詹米瞪了一眼。
就在这时，原本抱着自己孩子的珍妮突然走了过来。
啪！
一个清脆的巴掌打在了詹米的脸上，这个男人英俊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一个红掌印。
“珍妮，你……”
除了魅兰莎之外，所有人都露出惊愕的表情，而詹米睁大了眼睛，完全不明白自己的妹妹为什么又突然给了他一巴掌。
可珍妮冷哼了一声后，就瞪着他说道：“你自怨自艾够了吗？”
“我……”
“从我小时候起，父母就把你当成我们费雷泽家族自豪的继承人，可是当他们死后，你就惹上了各种各样的麻烦，又是被英国军抓走，又是去搞反叛，现在又惹上了不知道什么麻烦……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把费雷泽家族的脸，全部给丢尽了？”
詹米愣住了。
珍妮说的全都是事实——因为父母的死，詹米对当时占领了苏格兰的英格兰军心怀恨意，这才是导致他加入苏格兰叛军的真正原因。
而因为想要报仇，走上这条不归路的他，却把自己真正的家给抛在了脑后，如果不是珍妮，费雷泽一族的产业只怕早已经连根毛都不剩了。
他不禁愧疚地低下了头。
宁雪本想上前插句嘴，可珍妮却又开了口。
“但是，”她又在詹米身上推了一把：“这么多年来，不管你是在监狱，还是在叛军的老巢，起码我都知道你是在坚强的活着，而不是像个孬种一样被人家欺负……现在城堡都要没了，你真的还要在这里装可怜，等着外面那群畜生进来把我们全部都杀掉吗？”
“珍妮……”
詹米猛然抬起了头，眼中已满是说不出的感动——即使再蠢的人，此刻也都已经听出来了，看似在大骂詹米的珍妮，其实是在用她作为妹妹的方式，在给自己的哥哥打气。
他猛然一咬牙，然后就说道：“珍妮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办法，让你们平安度过这次危机的！”
“你最好说话算话！”
珍妮硬着嘴回了一句，然后就要拉着自己的孩子再度回到角落里去呆着。
然而就在这时，城堡外突然又传来了声音。
“里面的人，还没有都死光吧？”
宁雪的脸色猛然一变——她听了出来，那是雷诺的声音。
“是他！”
詹米很快也听了出来，立刻跑到了窗户边，透过子弹留下的孔洞往外看去。
只见这次出现在城堡入口的身影不再是陌生的信使，正是雷诺本人，而巨人般的铁锤也依旧形影不离地跟在他的身边。
“这个恶魔！”
一看到雷诺，詹米立刻忍不住咬住了牙齿，声音中全是压抑着的愤怒。
而宁雪却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竟然亲自出来了……他又想干嘛？）
等了一会儿，依旧没有等来回应的雷诺感到有些无奈，却并没有就此转身，而是耸了耸肩，然后再度开了口。
“詹米，我知道你还没死，怎么就不出来和我说说话呢？”
他的话语充满了挑衅，而本来就在怒火尖头的詹米立刻忍耐不住了，朝着窗外就大吼道：“你这个禽兽不如的家伙，我迟早会杀了你的！”
听到詹米的怒骂，雷诺却是笑了起来。
“你果然还活着，”他眯眼朝詹米的方向看了去：“不过，你这样骂我，好像也不太好吧？毕竟我做这些……可都是为了你啊！”
在旁听得明白的宁雪，顿时眼角一跳。
（为了詹米？什么意思？）
不过詹米本人却没有心情去思考雷诺话里的意思，而是立刻回道：“你这个魔鬼的仆人，少在那里多费口舌了！等着吧，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
啪啪！
听到詹米怒不可歇的语气，雷诺眼中的耐心不禁消退，直接伸出手在身前拍了两下。
“铁锤，给他看看吧！”
呼！
“唔唔，唔唔唔唔——”
在雷诺的吩咐下，铁锤二话不说将右手伸到了身后，然后往前一提，手中就多出了一道矮小的身影。
——那竟然是个孝！
孝一头红发，眼睛长得很有灵气，身上确实脏兮兮的，嘴巴也被布被塞住了，双手也被捆住，而他的后颈跟被铁锤抓着提在了空中，怎么挣扎也没有用。
就在看到这个孝的瞬间，詹米的怒骂骤然掐断。
（怎么回事？）
宁雪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浓浓的不祥感，往詹米的侧脸一看，却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之前从未有过的眼神。
恐惧！
没错，出现在詹米眼中的眼神正是恐惧！
（怎么可能？）
要知道，即使是两天前森林一战时，看到了乌滦和铁锤那超出常识的战斗方式时，詹米也从未露出过恐惧的目光。
可偏偏在这个男孩出现的时候，他却害怕了。
（那个男孩，究竟是……）
突然间，宁雪想到了一种可能，眼睛瞬间睁大。
“詹米先生……”
“魔鬼！你放了他，你给我放了他！”
詹米猛然吼了起来，声音中除了怒火，还多出了颤抖的惧意，让他的话听起来不像是威胁，反倒和哀求有些相似。
似乎是听出了这种变化，外面雷诺的笑容顿时变得更深了。
“看来詹米先生你并没有忘记这个可爱的小男孩……如何？看到他之后，不知道詹米先生有没有重新考虑我之前提议的想法？”
“不，不……”
詹米趴在窗户上，却无法再像之前那样朝着雷诺怒吼了。
见状，雷诺很快摇了摇头，然后就挥了挥手，道：“不过考虑得这么急，我会再给詹米先生一个晚上的时间，如果詹米先生你改变主意了……我就在这里等着詹米先生你！”
话音落下，铁锤立刻把手中的孝放回了身后，男孩矮小的身影顿时被铁锤遮得严严实实。
“不要！”
砰！
詹米猛然捶打起了木板，喉咙中爆发出一阵嘶吼，可外面的雷诺却根本没有停留，很快就和铁锤一起藏进了城堡外的掩体中。
而等到他们的身形消失，詹米也仿佛泄了力似的贴着墙壁跪在了地上。
“詹米……”
看到才刚刚重新振作起来的詹米，突然间颓丧成了这幅模样，站在他身后的妹妹珍妮眼中不禁露出一丝心疼，立刻走上前，一把抱住了他的肩膀。
她在詹米耳边说道。
“我不管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你必须要振作起来……就当是为了我们！”
詹米一震，头埋得更深了。
……
雷诺的再次露面，让城堡里的气氛变得更沉重了。
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雷诺带来的那个男孩是谁，可是从那之后，詹米就再也没有了声音，连珍妮的安慰也彻底失去了效果。
好在雷诺并没有欺骗他们，直到天黑，他的人也没有再发起新的攻击。
不过宁雪却没有就此安心。
（如果那个男孩……詹米先生他，到底会怎么做？）
她盯着蜷缩在大厅角落的詹米，习惯性地咬住了嘴唇，就连身旁魅兰莎一转不转的眼神都没有注意到——脸上始终带着邪笑的魅兰莎和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如此的格格不入，而她的眼中，却从来都只有宁雪一个人。
这时，一道呻吟打断了宁雪的思考。
“呃……”
宁雪扭头一看，却是乌滦醒了过来，正在试图起身。
她连忙按住了乌滦的肩膀。
“不要起来！你的伤口全部崩裂了，必须要好好休息才行！”
乌滦看到身边的人是宁雪，这才停止了挣扎，目光却有些疑惑。
“大姐头，我……怎么昏迷了？”
在乌滦自己的印象中，他原本还在和詹米一起带人加固着城堡的各个缺口，可突然某个瞬间，他就的记忆就断掉了。
宁雪很快回道：“是我不好，到城堡之后没有先给你治疗，所以下午你的伤势爆发了，才昏倒过去的。”
“嗯？”
乌滦眨了眨眼，目光有些困惑，随后下意识地朝魅兰莎看了一眼。
魅兰莎就像是侧脸长了眼睛一样，立刻转头朝乌滦一瞪。
“看什么看！要我把你眼睛挖出来吗？”
乌滦的脸顿时忍不住一抽。
好在宁雪侧头埋怨地看了魅兰莎一眼，魅兰莎这才冷哼一声，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放心吧，乌滦”宁雪回头对乌滦勉强笑了一下：“今晚不用太担心了，所以你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
也不知道是出于对宁雪的尊敬，还是有些畏惧古怪的魅兰莎，乌滦没有再挣扎着起来，而是点点头，然后就闭上了眼睛。
看着安心睡觉的乌滦，宁雪忽然也感到一阵睡意传来——这一整天她都在忙着给城堡里的人治疗，身体早已经精疲力尽了。
仿佛是看穿了她的疲惫，魅兰莎立刻靠了过来，手一揽就抱住了宁雪的肩膀。
就这样，她靠在魅兰莎的怀中，很快也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