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一时之气
柳如烟瘪了瘪嘴，只觉得太皇太后看着她的眼神愈发幽深，高深莫测。好似是一汪寒潭，深不见底。叫人看着心里发寒，她不是懦弱无能鼠辈，偏得这人她只能是这样尊敬着，至于其他的，什么动作都不能有。
就算是委屈，也只能是这么忍着，想来可怕。
她何时落得如此境地了？
“孙儿跟烟儿的婚事，几年前就该办了！”
呵！
现在说的好听，当年对这人可是十分排斥的，现如今怎么就想通了呢？
“当年归当年，现在归现在，现如今，昌元王南宫启天还在大都城外虎视眈眈，如果不是因为兰雪馨的缘故，你可以想象，咱们这大都城，还是不是这副模样，别怪皇祖母心狠手辣，你们之间的婚事，想在这个时候办成，是绝不可能的事儿，日后如何，呵，哀家还要细细考量，身为皇帝，就不应该对任何一个女子动真感情，若是动了真感情，你日后都要受到别人牵绊，如何治理的好国家呢？”太皇太后也是从这样的年纪过来的。
当初也曾幻想着自己可以遇到命中良人，后来嫁给了一国之君，她这辈子可以感受到的，只有那个九五之尊之位的冰冷，对于男女之情，早就忘记了到底是个什么滋味，总而言之，他们之间是一无所有的。好像什么都不曾存在。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
现如今想想，只觉得有些凄惶，并不觉得难受了。
人都需要一个过程，慢慢走过来，看着面前的一对璧人，若是就这么看着，他们二人还真是般配的很。只是越看越不是滋味。她这一生，都没有尝过被人爱过的滋味。当初的皇帝，爱上的是一个民间女子，也是鬼灵精怪，跟宫里这些一板一眼的女子不同。
她广招面首，自然跟花允和绿竹有脱不了的干系，只是说到底，还是她自己的缘故，因为内心充满了悲愤，才走到了那一步！现如今，她看着南宫钰，就想到了当初。
这南宫氏族，每一个男子，都是痴情的种子，只是在对待自己不爱的人的时候，又是那样狠心，叫人心里发颤的凶狠。
“你们下去吧！”太皇太后摆了摆手，“至于你们之间的婚事，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处理南宫启天的事儿，皇帝，哀家对你容忍的已经够多了。
等南宫钰跟柳如烟出了门子，太皇太后才彻底地松懈下来。静婉看着那人的脸，微微出神。这样一个干练的人物，现如今，终究还是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老人了，看起来叫人心疼的很。
“静婉！”太皇太后朝着静婉苦笑两声，“你说，我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那两个人，乃是一定会在一起的，是也不是？”
静婉微微出神，沉吟半晌，才点了点头，相爱的人，不管受到什么样的阻挠，也总是会在一起的，只是因为他们相爱，所以毫无顾忌，想来也着实是叫人艳羡，他们这一辈子，都不会遇到这样的感情，“皇上不会那样糊涂的，肯定会依着太皇太后的话，先处理昌元王叛乱的问题！”
太皇太后微微颔首，“这是自然，他总归还是知道一些利害关系的，只是哀家十分担心，有柳如烟那个丫头在场，那人就算是再怎么用心，也不会跟以前一样了！”
“还有那个余毒，该如何是好？这些日子，皇上一直都是好好儿的啊，想来那不是真的！”静婉猛然想到了花允说的那些话，顿时就是一阵恶寒。“太皇太后切莫忧心才是，依着皇上的脾性，定然会好生处理！”
“是啊，那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倒是宁愿相信那是真的呢！”太皇太后摇了摇头，“把花允关在冷宫之中，反正也是不碍事的！”
太皇太后想的十分简单。若是真的还有余毒的话，就用刑让花允说出话来。死也要说出来才好。她只有南宫钰这么一个得力的孙儿！
也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当初他们二人，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苦难才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她不会就这么心甘情愿，把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孙儿，白白地被人引诱了去。
想到那人的好处，太皇太后顿时就是一阵难受。到头来，自己的孙儿，竟然会变成如此模样。还是被一个不相干的女子给勾了魂去了！原本她也是想过要给他们二人赐婚的，但是现在，知道南宫钰对柳如烟的感情如此浓郁的时候，也着实是不愿意了，若是长此以往，那人只怕是连皇位都不想要了。
南宫氏族！
呵，南宫氏族！
静婉看着太皇太后这么一脸凄惶的模样，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是滋味的，毕竟是自己伺候了一辈子的主子，自然知道她心里在想着什么。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一点，还是要看开些。以前这人也是看得开的，现在是愈发不行了。对于这一切，都备受苦恼。
“罢了，罢了！”太皇太后摆了摆手，头疼不已，“这事儿，也算是这么完了！”
她朝着静婉笑了笑，“日后，你留心看看那柳如烟有什么不好的来，若是真的让他们成婚了，想必是要被皇帝封做皇后，难道说，我们月灵国，要一个劣迹斑斑的皇后不成？”
静婉应了一声，径自去了。
想要找到柳如烟的错处，是一件顶难的事情。
跟着柳如烟的那些天，静婉发现，这人的爱好除了捣鼓一些瓶瓶罐罐，就是看看书，鲜少出门。
虽然在永天殿的偏殿住着，但是从来都不会对待宫人趾高气昂，反倒是十分客气。连带着她带来的奴婢荣平，都比宫中女子要好上百倍，越是观察，静婉对那人的印象也就愈发好了。
等到太皇太后问起的时候，静婉也觉得恍惚。
“你说什么？”太皇太后眉头轻轻挑起，“不可能！”
“静婉不敢欺瞒太皇太后，只是这都是真的，那人对皇上也是真心真意，还帮着皇上出谋划策，永天殿的小福子说了，二小姐出了不少好主意，什么声东击西之类的东西，皇上顶高兴的，这些日子，也都是互不相扰，并没有耽误政事，那二小姐深居浅出的，很少见着她露脸子！”
太皇太后知道静婉是绝对不会撒谎的，既然都已经这么说了，把么就只能代表，她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实在是叫人匪夷所思，都说那位二小姐性情愚钝，乃是一个焦躁之人。现在看来，也是传言有误。她心里老大不是滋味，朝着静婉觑了一眼，冷笑两声。
“那依着你的意思，她倒成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女子了？”
“这个……”静婉颇有些犹豫，知道太皇太后已经有些动气了，忙不迭地摇了摇头。
“人无完人，只是要是真说起来，已经算得上是极好的了！”静婉是一个公道人，也算是看着南宫钰长大的了，若是可以跟自己心爱的人在一处，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但是也知道太皇太后这一关着实艰难，心里委实为他们二人捏了一把冷汗。千不该万不该，当初南宫钰就不应该抛下月灵国，不管不顾往碧灵国去找柳如烟了。
以至于现如今朝中人等，说柳如烟是红颜祸水的话，不绝于耳。太皇太后听了，心里不是滋味也是有的。
这一切都无可厚非。
她总是这么想着。
“罢了！”太皇太后看着静婉那么踌躇的模样，摆了摆手，“日后，我也就不管了，他们二人，只要治理好月灵国，我也无话可说，只是若是治理不好的话，我还是要找他们麻烦的！”想到许多事情的发展都愈发怪了。她心中惴惴。
现在唯一的期盼就是，南宫钰可以安分守己，当好这个一国之君，平复南宫启天的叛乱，至于其他的，日后再说也就是了。
南宫钰回来的消息，冷宫里头的花允跟绿竹知道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
他们二人好似是看到了希望一般，抱在一处，又是哭又是笑。
“咱们的活路找到了！”花允骇笑，那种笑声，就好像是一些夸张漫画里头的女巫，睁大着一双眼睛，一张脸子满是狰狞的表情，“极好，极好！”
绿竹也跟着笑了，这是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唯一值得高兴的事情。
虽然也知道，那个男人断然是不会放过他们的，只是，一旦是他回来了，那么离发病的时间也就不多了，到了那个时候，她绿竹就可以重生了！
“这些日子，你要好好准备准备，你要好好练舞，好好准备迎接皇上，指不定，那人还会封你为皇后娘娘呢！月灵国国力强盛，日后想要统一天下，总要容易许多，你可明白么？”
明白，自然是明白的！
绿竹笑意渐浓，狠狠地点了点头。
“姑姑，那灯芯里头的东西，不会叫柳如烟发现吧？”
花允眉头轻蹙，犹豫半晌，这才摇了摇头。
“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