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紫金凤钗
一个月时间转瞬即逝，从得知李洛川要出国留学后，林雪瑶便少了笑容。李父李母知道自己儿子的打算后，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李父拿起鸡毛掸子“啪啪”打在李洛川身上，李母更是眼泪哗哗的落。但是不管父母怎么说怎么劝解，李洛川皆不为所动，只是，偶尔看着林雪瑶脸上的黯然神色，他会轻轻叹息。
李洛川的决定不止使得李家不得安宁，林家也是如此。
“姐，你就别难过了！洛川哥又不是不回来，只是几年时间，一晃也就过去了！”林雪蔓看着坐在书桌前木木的林雪瑶，开解道。林雪蔓是林雪瑶亲妹妹，一双大眼睛咕噜噜转着，随着她说话，头上的双马尾跟着椅，两人相差三岁，只是林雪瑶性格温婉乖巧，林雪蔓则是大大咧咧。
“不用担心我，我没事，我不是想他，我在想别的事！你呢，家里的生意学得怎么样了？”林雪瑶抬起头，看着自家妹妹眼中的担忧，有些恍惚。
“我啊，还不错啊！”林雪蔓搬个凳子挨着林雪瑶坐下，满不在乎道。林雪蔓读书读不进去，但是对买卖倒有一番见解，三番两次退学后，林父干脆让她跟着学习做生意，一来二去，倒发现她有些生意头脑。
“雪瑶，你们姐妹这儿呢！陆齐过来了！”林雪瑶母亲推开屋门进来道。林母三十六七岁，上身穿着浅白镶蓝边的普通衣服，下身着一条青色布裤，显得很朴素，肤色白皙均匀，眉眼间与林雪瑶有几分相似。
“陆齐？那个呆子又来干什么？”林雪瑶还未反应过来，林雪蔓便不解道。
“你这孩子，真是不知礼数，人家来咱家那自然有别人的道理，即便没事还不能串门什么的？”林雪蔓话音刚落，林母便训斥道。
“噢！我不说就是了！”背着母亲，林雪蔓翻个白眼，肺腹道，不是惦记姐姐他才不会来呢！
陆齐家在临县，家中经营着一座酒楼，一次偶然在林家购买大米，见着林雪瑶，便再也移不开目光。随着打听，他知道林雪瑶与李洛川的关系，也明白自己怕是没什么机会，但他还是时不时借机来林家，十次有九次见不着林雪瑶，可他乐此不疲。
陆齐长相普通，属于那种放在人堆里便分不出来的人。
“陆齐，好久不见！”林雪瑶撩来内屋的珠帘，来到前厅，一眼便看见坐立不安的陆齐。陆齐一头利索的短发，身子很结实，五官说不上帅气，看起来很实在。听见林雪瑶说话，陆齐“嗤溜”一下从红木椅子上窜起来，桌上的碗茶随着“哐铛”一声，翻倒在桌上，茶汤洒了他自己一身也毫与知觉，“林……小姐……好久……你好！”自己口齿不清说着，脸先红了起来。
“你这呆瓜，就是这么跟我姐姐说话的？我姐姐也不是毒蛇猛兽，能把你吓得头都抬不起来？”林雪蔓叉着腰，数落道。
“雪蔓，不许这么说人！”林雪瑶横了林雪蔓一眼，走到前去，“我早就听说了你，不用紧张，既然你家和我家有生意往来，你也用不着叫我什么小姐，以后叫我雪瑶便是！我有事要出去，你有什么事可以找我父亲，先走了。”林雪瑶说完，递给林雪蔓一个眼色，便出了门。
直到林雪瑶走出大门不见身影，陆齐仍旧在林家客厅中呆立着，脸上是痴傻的笑，口中喃喃道:“又见到她了，她让我叫她雪瑶，雪瑶……”
见陆齐那模样，林雪蔓使劲翻着白眼，“哼”一声，把头一甩，也离开了，只留他自个儿傻站着。
林雪瑶离开家，径自往李家行去。还有五天，五天之后，李洛川就要出国了，一切手续都已经办理妥当，时间已经进入倒计时。从李洛川决定要出国到如今，他除了去办理留洋手续外，已经参加了数场青年游行，有启南县的，也有省里的，游行更加坚定他出国的念头。
“瑶瑶，我的好闺女，你来了，快进来！”林雪瑶刚出现在李家门口，喜姑姑便迎了出来，见着她，喜姑姑又是抹眼泪，又是心疼，“都是洛川那不听话的孩子，让你受委屈了！”
“姑姑，男儿有志四方，他有这样的志气，我高兴呢！姑姑也不用难过，只是几年就回来了，再说，他不是说他有同学也一起去么，那头还有认识的人，我们就更该放心了！”林雪瑶宽慰陈梦喜，也是说给自己听。
“对了，姑姑，洛川哥呢？在家么？”林雪瑶过来几次都没见着李洛川，难不成今天又扑了个空？
“去给老孙头家送一匹衣料，一会儿就回来了”！喜姑姑拉着林雪瑶在厅里坐下，吩咐丫头上了茶，点心，说起李洛川要出国的事，忍不住又伤心起来。在林雪瑶劝解喜姑姑的时候，李洛川回来了。剑眉入鬓，双目闪亮，这一个月的经历，让他更多了份成熟、坚毅。
“你这不省心的孩子，瑶瑶都等你很久了！”
“你们两先聊着，我去看看晚饭做得怎么样了！”喜姑姑说完，自顾进了内屋，大厅中只剩李洛川与林雪瑶。
“我去送衣料了！”李洛川道。
“嗯，我知道。”林雪瑶答。
“瑶瑶，我……”他欲言又止。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懂！”林雪瑶端着茶杯，轻轻抿了点，“嘶！”舌尖儿一阵酥麻，“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么烫的水也不知道多等会儿？！”林雪瑶暗暗责怪自己。
“再过几天我就要走了，你不用来送我，等我过去安定下来，我即刻便给你写信，告诉你我都学了什么，见了什么！”李洛川眼中有些愧疚，看着林雪瑶端着茶碗，又放了下来。
“我不能决定你走或不走，但我能决定我来不来！那天，是不是去送你，我自己来决定吧！”
“只要我还在这个县城，我会随时去那株梧桐下，那是你带我看过最美的风景！洛川哥，我回去了，你要保重！”林雪瑶说完，静静起身，没有多看李洛川一眼，不是残忍，而是不敢，她怕多一眼便控制不了自己蓄集的泪水，怕不敢从容离开。
纵然她语气中有太多大气和包容，她也只是个渴望宠爱，渴望呵护的女孩儿。她不哭不闹，不阻拦，不妨碍，她愿意成全他，但是不代表她心中不难过，她只是怕他看了，他心中难过！
“你等等！”
林雪瑶刚出李家大门，便被李洛川从后面叫住。林雪瑶顿足，缓缓转身，是他改变主意了么？她不禁这么想。看着李洛川跟了出来，手中多了个盒子，看那材质，应该是紫檀，上面雕刻着云纹，显得有些神秘。
“你？”林雪瑶轻声开口，小心翼翼。
“这是我家的传家宝，我现在把它给你，等我回来！”说着，李洛川把手中的盒子递到林雪瑶手上。
“这是？”林雪瑶接过盒子，闻着盒子上紫檀特有的香味，当着李洛川的面，她小心打开盒盖，只见里面是一只纯金打造的凤钗，重点不是材质，而是那工艺，凤头除了使用黄金外，还用了紫金，凤眼用的黑宝石，凤羽，凤尾各处也镶了宝石，整只凤钗夺目且华贵，栩栩如生，真如一只抖翎羽的凤凰。
“洛川哥，你这是？”林雪瑶惊疑不定。
“这是我家传家之宝，是女主人的象征，到我这一代已经算经过四人之手了，据说，这原来是宫里高贵女子凤冠的一部分！”
“这么贵重，我……”林雪瑶有些迟疑。
“这只紫凤钗，我这辈，注定应该由你带着进我家门，注定该由你来保管，收着吧，等我回来，我们便再也不分开了！”李洛川说得铿锵有力，林雪瑶慢慢低下头，再抬起时，已经泫然欲泣。
“我一定等你回来！”林雪瑶声音坚定，心也忽然坚定下来。
直到林雪瑶抱着紫檀木盒离开，她都没发现李家大门拐角处的李母，直到见不到了，喜姑姑才叹息道，“好闺女，姑姑能帮的也只有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