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南帝

得知虚竹要来, 原芙月骤然轻松了许多。

当然, 轻松的同时, 她也没忘记吩咐灵鹫宫旧部继续追查那十几艘往东海去的船。

“一有消息, 你们就即刻通知我。”她说。

“是,属下省得。”

灵鹫宫旧部来去匆匆, 禀报完李翕的口信,便再度离开了城主府。

而原芙月出了正堂,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等在外面的林朝英等人。

林朝英从前去过很多地方, 对灵鹫宫的过往亦有所耳闻,自然知道虚竹是什么人。

“就是当年那位西夏驸马?”她问。

“对。”原芙月点头,“正是他。”

“乖乖。”胡铁花感叹, “这可真是位大人物啊,不过他怎么会在大理?”

“如果是那一位的话,据说他和大理先皇是结义兄弟,在大理很正常。”楚留香解释, “比起这个, 灵鹫宫门下传递消息的速度才更叫人惊讶。”

用这么短的时间把现任宫主的口信传到南海也就罢了,居然还立刻通知到了身在大理的老宫主, 这样的效率, 换了江湖上任何一个门派都做不到。

楚留香不由得感叹了一句真是可怕。

“其实是好事。”一直没开口的叶孤城忽然插了一句,“有这么厉害的灵鹫宫老宫主亲自介入,这件事怎么也该多几分转机。”

“是!”原芙月听到他说话, 便想起了昨晚在洗剑池边的竹林里, 他让她不要多想, 梦是假的,之后一定会有好消息。

结果她一觉醒来,好消息便真的来了。

尽管她心里清楚这绝对不是他的功劳,但她还是有点高兴。

于是一群人准备各自散去的时候,她提着裙子追了叶孤城两步,跟他说了一声谢谢。

叶孤城没反应过来:“谢?”

她抿唇,笑得很浅,道:“谢谢你昨晚安慰我呀。”

叶孤城刚欲开口说这没什么,毕竟她也同样安慰了他,结果第一个字还没出口,余光就瞥到了西门吹雪正朝他二人望过来,那目光仿佛在质问他,昨晚你干什么了?

叶孤城:“……”

他只能正色道:“无妨。”

说完这句,他便借口还有事要处理先走了。

原芙月站在原地,定定地看了他的背影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

待她恢复心神的时候,这间院子里已经只剩下她和西门吹雪了。

她听到西门吹雪问她:“你昨晚去找了他?”

“怎么可能。”她立刻否认,“就是做了噩梦睡不着起来,正好遇上了而已。”

“还在担心公主?”他又问。

“嗯。”她点头承认,“我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算了,只盼虚竹爷爷能快些到南海吧。”

西门吹雪想了想,道:“去练剑罢。”

在公主失踪这件事上他做不了别的,只能用这种方式让她沉入剑中,少忧心片刻。

仔细算来,从她正式执剑起,他便一直在用这个办法让她短暂地忘记烦忧。

而这么多年过去,这办法始终有用。

兄妹二人就这么像儿时那般一道练了三日剑。

三日后那个傍晚,虚竹终于抵达南海,叩响了白云城主府的大门。

原芙月原本以为凭他的习惯,一定是独自前来的,结果这回却不是如此。

这回虚竹带了一个看着比她大一些,又比李翕小一些的少年一道。

少年头戴玉冠,腰悬青玉,一身玄衣,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寻常人难以企及的风流贵气。

原芙月见他一进门就在看自己,不由得问带他进来的虚竹:“爷爷,这位是?”

虚竹捋了一下胡子,道:“他姓段,你喊他一声哥哥便是。”

“段?!”那可是大理的国姓啊。

“你就是阿月。”少年终于开口,“爷爷同我说过你很多次。”

原芙月挠了挠头,试探着道:“爷爷说了什么啊?”可别又是她在茶棚里拔剑那事啊!

他大约察觉到了她的紧张,所以开口之前先笑了笑。

笑毕,他才道:“爷爷说,段家这一代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天赋奇高的小姑娘,心性特别好,他特别喜欢。”

“虽然关系有点远。”他继续道,“但你是我父皇明文敕封的大理郡主,喊我一声哥哥总是没错的。”

原芙月:“!”

“你、你是大理太子啊……”她终于反应过来。

“是。”他点头承认,而后还朝她挑一挑眉,仿佛在等她喊一声哥哥。

但原芙月却没有喊。

她深吸一口气道:“其实我不是原家的女儿,也不是大理郡主。”

“只是当初大理使者来太原的时候,我还不知道而已。”

在场其他人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听她这般解释,也并不惊讶,但虚竹和大理太子段智兴听到这番话,却俱是变了神色。

虚竹更是有些着急地问她:“这是怎么回事?”

原芙月怕其担心,干脆又讲了一遍身世。

讲到最后,她不自觉地捏紧了腰间的碧血照丹青。

她说:“虽然我在无争山庄受过委屈,但其实我也占过原家女儿这个身份的便宜。”

“当日爷爷看在大理郡主的份上安慰了我,还送了我剑,我一直很感激。可事实上,我和大理根本没有关系。”

话说一半,虚竹就打断她道:“谁说我是因为你的身份才送你剑的?”

原芙月:“欸?”

虚竹还未来得及继续解释,段智兴就先接了口。

段智兴道:“倘若是看身份和关系,那我可比你有资格上天山得多。”

可事实上,作为大理太子的段智兴,当初是被拒绝的。

虚竹也道:“其实阿翕当时也问过我,为什么要带一个关系这么远的大理郡主上山。”

“我告诉他,我带你上山,同你是不是大理郡主没什么关系,我只是觉得这么好心肠的姑娘理应过得高兴一些。”

他这一番话说下来,简直比李翕特地让部下带到南海来的口信更叫人鼻酸。

好在经历了这么多事后,原芙月也有了忍住不哭的经验,她迅速转换了话题。

原芙月道:“之前宫主哥哥留了管哨给我,我用它召集了灵鹫宫旧部,现在他们已经在查最有可能带走人的那些船了。”

虚竹:“这个我知道,我来的路上,就同这些人联系过了。”

段智兴补充:“我也请父皇派出了宫内密探前往东海调查。”

“那可有眉目?”原芙月立刻问。

“派出去的人还没传消息回来。”段智兴说,“但我父皇那边却收到了一封同这件事有关的信。”

一众人都被他说得云里雾里,胡铁花更是憋不住直接问了出来:“什么信?”

段智兴:“一封要我父皇派人通知灵鹫宫的信。”

“抓走公主的人很显然知道大理和西夏的关系,他在信上要求我父皇派使者去天山走一趟,问灵鹫宫还想不想要公主的性命。倘若要的话,就得用灵鹫宫内的典籍来换。”

“什么典籍?”原芙月忽然有了一个很可怕的猜测。

“所有。”段智兴说,“武功、医术、五行八卦甚至奇门阵法,只要是灵鹫宫有的,他全都要。”

正堂内其余人听到这里,俱忍不住顿住了片刻呼吸。

“看来此人的胃口还不小。”林朝英道。

“是不小。”虚竹点头,“但那也要看他究竟吃不吃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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