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距离不远,只有生与死的那般

“玉儿······”“玉儿······”

谁?是谁?是谁在喊她?

黑暗,又回到了黑暗的混沌期,她的心似又再一次停止了跳动。睁开眼,满目都是黑暗,看不见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能看见她。正在此时,一束光线划破黑暗,以不可动摇之势直击她的视线。

雪茗······

是了,她就是在这样的黑暗中渡过了不知多少个日子,她本该就是活在黑暗的尽头,没有人陪,没有人和她说话,没有人知道她的存在,她手中握着的只有散发着璀璨光华的雪茗剑——一把斩杀天地万物神灵的剑。

蜷缩了身子紧紧抱住手中的剑,重新回归混沌了吗?还是她从未离开过?一切的一切只是自己的一个梦而已。这个世界上或许当真只有自己而起。不是没有感情吗?为何,心还是有点压抑的难受?

“把眼睛睁开。”习惯性的温柔似水,他的声音总有种让人被蛊惑了的错觉。

千万年都不曾改变。一如他们第一次的遇见。

沉睡了万年的两人,在黑暗中看见了彼此,皆如初生的婴孩般,身上皆无一物,淡然柔和的光芒包裹着他们。

第一个伸出手的人是谁呢?

夙玉侧头窝在他颈项,笑:“当初我俩就应该拼的你死我活,然后一死一伤的继续挺尸,好过现在的这般难以抉择。”

他探手顺了顺她的发,“可怨我?”

“怎么说出这‘怨’字来了?那多对不起我这个‘生者’。”她依然笑的慵懒随意。

生者,她的身份。

死者,他的身份。

他曾问过自己当真信这天意?当真认定天意?

如果信,他们是天意的最好证明。

因为他是死者,因为她是生者。他掌控着死界的一切,是天衍生出来的怪物,不是鬼界的那种轮回死亡,而是真正的死亡,是覆灭,是绝迹。她掌控着生界的万物,有着让死界复苏的能力,生者是可以杀死死者,死者便永坠黑暗。死者杀死生者,若无死者的指令,生者便只是处于永远的沉睡期。

天地初开之时,宋琴睁开的第一眼,他就知道了自己的使命——定然要想尽一切办法将她杀死于之前。

夙玉轻轻推开身后的人,一下子,黑暗消失,入目的是万年前两人大战四海之上的场景。洪荒初开,万物才有了点新气象。终因两人的缘故又差点走向覆灭。

翎羽剑嗜血成性,在宋琴的手下更是雄风阵阵,当年也不知雪茗刚从黑暗中出来有点害羞还是放不开手脚,愣是被一嗜血魔物逼得连连后退,一剑格挡,没挡住,鲜血噗呲冒出来时,夙玉一点疼痛感觉也没有。

手中雪茗发出颤巍巍的吟叫,似在害怕她的恼怒。宋琴那一剑估计也惦记着两人青梅竹马的交情,不然她的眼睛可不是仅仅瞎的程度。夙玉没流过那么多的血,抹了一把又一把,也没了再战的心思,宋琴趁机一剑贯穿她的心脏,笑的春风得意:“你别一见我就血流不止啊。”

夙玉咬牙,挤出两字:“混蛋。”

事实证明,宋琴此人的确是个混蛋。混蛋也专干混蛋事,用夙玉的话来说就是“老子尸骨未寒你就该给自己准备好纸钱”。宋琴自是没有给自己准备纸钱,他只是顺手一甩把夙玉甩进了暗界。

暗界的千年时光也够她受的。只不过那段记忆,夙玉是怎么也想不起来的。

也正是她失去的那一段记忆。想来,如今也不用想起了。

脑海中所有的片段渐渐消散,身子也随着慢慢往下沉去。她睁开眼,无奈的叹息。

一双修长细白的手从她身后绕了过来,把她往后一扯,拉入了怀中,宋琴说:“嘴上说不怨我,为何还去想这些事?”想了想,他又道:“如果真恼我,我被刺两剑吧。”

夙玉回头瞪他,手一指自己的眼睛:“你看看。”

“什么?”

“我的眼睛都是被你刺瞎的,你还好意思说。”她双眸一眯,浅灰色的眼睛甚是空蒙澹薄,如此一双眼睛——是瞎的。

宋琴低头吻了吻她的鼻尖:“是我的错。大不了你把我的眼睛也弄瞎好了。”

夙玉叹气:“那还是算了,反正对我们来说瞎不瞎都没啥区别。”

四周的环境一瞬间变化,在黑暗中白光再次划开,却是一把神界充满灵气的苍郁剑。百花尽头,夙玉回忆了无数次的画面,此刻清晰的回放在自己的眼前。

她却没了心思看下去,梦呓般的自语道:“是你控制了北冥帝君的一魂吧。”肯定的语气,不免有点无奈。手指落入一个大掌中,他低头轻触她的柔夷,语气漾着浅漪:“玉儿,我一直不甘心,不甘心为何是你凌驾于我之上,为何要你来控制我的生命,作为死者,玉儿,不是我能控制的,想象毁灭一切是我的执念,是天的意念,我无法改变。就算是现在,我仍无法完全扔掉杀了你的想法。”

夙玉扯了扯唇,笑的颇讽刺,她低了头:“宋琴,我明白。”

不相信天意也罢,相信天意也罢,他们毕竟是天地的衍生物,不可能完全操控自己的命运。可是······

她扭头朝他望去,“你来这,难不成只是想让我明白我们的距离?还是想再一次把我杀死在无间地狱?”把生者杀死在无间地狱,结果只有一个——生者永不生存。

这是鬼君离介给出的选择题,给宋琴的选择题。离介在赌,赌夙玉在宋琴的位置,也在赌宋琴的意志力。赌赢了,孽会回来;赌输了,万物皆毁灭。

夙玉心里冷笑:鬼君不愧是鬼君,做事永远半遮半掩,不到最后一步,你永远不知道他想要得到什么。

宋琴深深的望了她一眼,低下头去狠狠吻住她的唇,似不甘心,又在她的唇上咬了一咬,“我们的距离不远,只有生与死的那般。”

面上一凉,夙玉抬头望了望上方,漆黑的苍穹尽头,一片片的雪白飞扬而下,无边的天际,雪样的花瓣飘洒。她眯着空蒙的双眼,对上那双比黑夜还要黑上几分的眼睛,戏谑道:“宋琴,我想我是爱上你了,怎么办?”

.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