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池柔水暖了谁的心

在端木萧和元上发生的争斗的空隙,婉慈从后门悄悄来到后院,来到井边用冷水洗了洗脸,抬头时,那道白色优雅的身影闪进视线中,身体猛的一顿,颤手摸了摸脸上犹自滴落的水滴。

出水芙蓉的面容,出现了一丝慌张,小女儿情态的扭捏,丝帕在手中被揉捏的起了褶皱尚不自知。

淡淡的月光斜照而下,他悠然转身,他只是那么轻轻一笑,不用多说一句话,便能成功虏获所有人的心。婉慈紧张的手心全是汗水,可是眼睛像是生了根般不敢转移一寸。

她从来没有如此渴望见到过一个人,在那样的岁月中,这个男人悄悄来到她的世界,教会她很多她不知道的东西,她像所有小女人般对他产生了爱慕。

好久没见了吧?有多久呢?一年零四个月二十八天。

对这个数字,她竟然记得如此的清楚。

“来。”他向她这个方向招了招手,轻轻的一个字,却似魔咒般让她失了神智,脚步不听使唤的已经超乎大脑的思考。

当他的手落在自己头上时她才从失神状态中反应过来,头顶温柔的声音一如初次见面时,“婉慈,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不喜欢山做主张的下属。”

闻言她的脸色一白,双膝一软,噗通跪了下去,他的手一空,脸上出现短暂的怔愣,随即笑的更加的温柔。

她一个劲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属下该死,属下该死,属下再也不会擅作主战了。”

他低沉的笑声渐渐盘旋在头顶,她死死的咬紧下唇,半响头顶上又覆上温暖,“下次别再做这样的事了,不要擅自揣测我的想法。你只需听我的指示行事便可。”

“是。”她生硬而低应。

“听话。”婉慈浑身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却还是为了他的一句小小赞许话语兴奋了许久。直到眼前的人离开很久才回过神来,尚不知自己嘴角的笑会泄露了自己心底的秘密。

突然身后冰冷剑气一扬,婉慈眉头一皱,她本不是懂武之人,但是身边的武功高手如云岂会让随随便便的人伤了自己。

冷哼一声回身,看见的却是一张脏乱狼狈的脸,曾经华丽雍贵的气质早已坦然无存,在她面前的女人只是一个没了生气的躯壳而已,婉慈淡淡扫了前面的女人一眼,便起身离开。

“站住!见了本公主竟然不行礼?好大的胆子!”柳冰暮冷喝一声,手中的剑似又要张开,却被慢慢聚拢的黑衣士兵围在了中间。

狼狈之极的小脸上有了一丝羞愤,“他竟护你至此?为什么?为什么?”她像是得了失心疯的女人不住的喃喃,婉慈惋惜的看了她一眼,当初何等高贵的身份,如今却也落了此等下场。只因爱错了人。

想到此,婉慈不禁也勾了唇角,爱错人的又何止柳冰暮一个?

“站住!你以为他爱你吗?他是不爱你的,他是没有心的人,你以为你能站在他身边到什么时候?说不定明天你就被一脚踢开了,明天不会,后天,后天不会还有大后天······还有你们这群忠心追随的人,以为会得到什么?我告诉你们,你们什么也不会得到!”

她嘶吼着,站在空旷的后院中对着早已远去的众人竭尽气力的嘶吼着,泪水早已掩盖了所有,心疼的再也感觉不到任何可以伤害自己的东西。

端木萧和元上来到时看见的就是眼前的情景,对柳冰暮的到来元上微微诧异,她不是应该早就回北朝了吗?为何还会来此?

北朝现在正处动luan,柳冰暮虽不是男子却也是柳氏宗族最后一个嫡氏,据北朝百年的根基,柳氏,无论是男是女都可以继承皇位,一统北朝!

端木萧当然也明白这个理,所以在看到柳冰暮在此,心下也是不小的错愕。

而,院中的那个狼狈女子却是突然被抽尽了所有的力气颓然坐在了地上,一双眼眸中满是死寂沉沉的哀伤和绝望,“向寒,你当真如此狠心?难道我连一个棋子都没有资格了吗?”

元上也没多停留,带着端木萧等人从旁绕了过去,前往偏苑。都说主子心狠,其实他比谁都清楚,主子的心是暖的,其实他谁也下不了手,主子曾说过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是用来互相利用的,只是每个人看待问题的角度不一样,所以形成的伤害也是不同程度的。

“主子在等你。”元上侧身给端木萧让了道,很自然的拦住了雪娘的去路,意思很明显了。

雪娘双手环胸,眼眸中闪过玩味,挑眉看向一边认真恭敬的元上。

端木萧木然点头,毫不犹豫的进了偏厅阆苑,跨进去才知道里面别有洞天,虽是晚上,但是以他的眼力还是极准确的认出了蹲在花丛中的男人。

月华朦胧如纱,似水倾斜,他却似不觉黑暗笼罩只管在草地中摸索,端木萧低头看向地面,眉头微蹙,晚上在剪裁花草?

“我眼睛本就看不见,晚上和白天也就没什么区别了。”远处的男人直起身,空洞无神的眼眸看过来,似有实质般落在他的身上。

蜷在身侧的双手微紧,这是他和这个男人第三次见面,可是他给他的感觉却是越来越强,这个外表看似温柔淡然的男子有着一颗比谁都七窍玲珑的心,即使看不见他都能通过你的气息,停顿,徘徊,准确无误的猜出你在想什么。

这已经不是用可怕来形容的了。想到是这样一个男人曾在她的生命中生存了十年,心里便堵的厉害。

“婉慈对你做出此等事,我代她向你道歉。”他来到他的身前,彬彬有礼一鞠躬,并不因着自己是东朝的天师就觉得如何的高尚,脸上和煦浅雅的笑,在端木萧的眼里却是一根点燃炸药的导火线。

因为太像了,因为都太谦虚了,她的笑是善意的,让人放低界线的;他的笑是温雅的,让人提不起防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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