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了断

岸堤青柳生，烟色水分明。

正是暮春时节，百花丛生，雁守湖。

“我只想和你好好的，灵曦，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呢？”黄云青气急，不知该如何是好，竟忽地窜了起来，站在了赫连灵曦面前。

赫连灵曦仰起头，看向黄云青。

“我生来体质阴寒，难以有孕，黄公子若是娶了我，怕是要做不孝子孙了。我也不愿有别人来和我分一个丈夫，不若就此散了吧，黄公子还能另觅一段好姻缘。”

赫连灵曦看着黄云青，眼中满是冷漠。

“就算没有孩子，没有孩子也没有关系啊。灵曦，我喜欢你的，就算是没有孩子也没什么啊！”黄云青底气并没有那么足，可他还是把这段话说了出来。

自那日赫连咏莺“不小心”说出了赫连灵曦身体上的缺陷，他就一直在想这件事，可无论怎么想，他都觉得，自己是喜欢赫连灵曦的，就算是没有孩子，也没关系的吧......更何况，只是难以受孕，而不是不可能受孕。

“那黄夫人呢？”赫连灵曦只是淡淡的陈述着，“你觉得，黄夫人会容忍你只娶我一个？若是我没有孩子，黄夫人怎么会容忍得了我？我看表姐，就是个不错的选择，黄公子和表姐也不是不熟悉，大可以娶了她吧。”

“不会的，灵曦！我黄云青这辈子，非你不娶的！”黄云青咬了咬牙，坚定的看着赫连灵曦。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那次宴会赫连灵曦醒来以后，对他的态度就和从前全然不同了。他只知道，他从小就决定，这辈子的妻子只会是赫连灵曦，为什么赫连灵曦会忽然变了。

难道，赫连灵曦心中另有他人？

这个猜测让黄云青自己吓到了自己，但只是一瞬，他就把这个念头从脑海中丢了出去。

“灵曦，为什么！”

“为什么？”赫连灵曦淡淡的笑了笑，“理由，我已经说过了，还望黄公子成全。”

为什么？因为你不知道锦聿是怎么去了的，因为你不知道我那未出世的孩儿有多无辜，因为你不知道我有多恨赫连咏莺和你母亲，因为你不知道我有多绝望，因为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黄云青，你问我为什么？

这些话，赫连灵曦并没有说出口，可她心中却像是忽然炸了一般，所有的心思都像是小小的蚂蚁，在啃食心头的血肉，痛苦不堪。

原本今日应黄云青之邀来湖上游玩，也只是想断了婚约，却不想黄云青态度如此坚决难扯，赫连灵曦只觉得心疼又头疼。

“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告诉我，是谁？”黄云青又如同被点着了引线的爆竹一般炸了起来，“灵曦，现在我们就在这湖心，你若是不告诉我你究竟怎么了，是不是喜欢上了别人，我是不会让你离开的！若是你执意要退婚，那我还不如就在这湖心和你一起死了去！”

看着癫狂了的黄云青，赫连灵曦心中满是苦涩，却不曾后悔自己的决定。这样的人，即使再爱过，也没什么用了。

一个人，能够背叛她一次，就能够背叛她第二次，她早已经决定，这辈子，黄云青的话，她一句都不信。她不想再重蹈覆辙。

“你确定？”赫连灵曦微微笑着，站了起来。

她穿着时下最流行的坡跟绣鞋，再加上女孩子总比男孩发育的要快一些，挺直了腰背竟比黄云青还要高上一些。

“若是灵曦你执意要退婚，我就从这里跳下去！”黄云青咽了口唾液，有些心虚。

“好。”

黄云青只听到这一声回应，便看到眼前一道倩影闪过。

下一刻，“噗通”一声，边听到船下各种惊呼声，大喊着有人落水了。

黄云青一愣，绝望的坐倒在了甲板上。

她竟宁愿跳下船去，也要解除了婚约。

“小姐！小姐！”耳边传来小桃的惊呼声，“船夫，你快下水救我家小姐啊！你是呆子么？”

赫连灵曦脸上满是不屑的笑容，没有理会耳边的声音，径直向前游去，谁知眼前却忽然出现了一艘小船。

“小姐，快请上船吧。”赫连灵曦停在水中，见不远处便是一艘和黄云青所租下的大船不相上下的游廊，心下了然是那穿上之人管了闲事，便放心的就着船沿爬了上去。

暮春时节，天气虽然已经和暖，可湖水还是冷得不得了，就这片刻时间，赫连灵曦就已经觉得身上冻得发僵。

小桃见赫连灵曦被救出了水，尖叫声也小了下来，只是在船头大声喊着问赫连灵曦有没有事，一边又喊着陪赫连灵曦一起来的其他婢女赶紧去岸上马车里找干净的衣裳。

“多谢，不知这船上是哪位？”赫连灵曦虽然被冻得脸色泛青，可还是淡定的问着船夫帮了自己的究竟是谁。京城这么大，达官显贵更是多的不得了，要是上去以后冲撞了什么人就不好了。

“待小姐您上去就知道了，”那船夫笑了笑，示意赫连灵曦跟着侍女上去。

那侍女也是恭恭敬敬，带着赫连灵曦上了大船后就先去了一个偏处的房间。看得出这艘船应该是长租下来的，房间内显然有人活动的痕迹，衣柜中也有好些件款式和那侍女身上差不多的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