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三杯茶水
接到王舒婷因突然身体不舒服而不能参与演出的通知之后，王舒婷的经纪人倪夏很快就赶到了拍摄地点。
倪夏今年未满三十岁，已是一个很干练的职业经纪人，对于处理解决各种圈内的棘手事件，倪夏拥有很老道的经验了。
“姜导，你这是要违约啊？”
倪夏面带笑容，却是笑里藏刀。
姜南鸽纵横影视圈几十年，虽未把眼前这名职场女强人放在眼里，但也不想跟她墨迹。
“你意思是要让她演，是吧？成，到时候观众说王舒婷演技拖后腿了，你自己雇水军去洗地。”
姜南鸽轻飘飘吐了个眼圈，道：“资方预期目标是六百万票房，少了的你赔不赔？你赔，我立马让王舒婷演。”
倪夏把房门轻轻带上，打开天窗说亮话，道：“让董燕洁上，能保证六百万票房？”
“董燕洁片酬比王舒婷低多少，你算过没？”
姜南鸽平淡道：“董燕洁演技差是公认的，她演得再差，没人会说什么。”
“说来说去，还不就是想节约成本。”
倪夏一针见血道：“姜导，该不会是……你临时对你自己以及剧本突然没信心了吧？”
“然后我让王舒婷装病？”
姜南鸽呵呵一笑道：“她是不是真的不能演，你不知道自己去看看？跟我在这里扯什么幺蛾子？还把房门关上，咋地，想跟我私底下沟通沟通？”
“哼……打扰了。”
倪夏冷声告辞。
保持良好的身心状态，是演员最基本的自我修养，王舒婷又不是第一天在影视圈发展，她不可能不注意这一点。
突然之间拉肚子？这本身就是一件疑点重重的怪事。
倪夏走向王舒婷房间的时候，刚好遇到段琦雨走了过来。
“小雨，舒婷她怎么会拉肚子的？”
倪夏跟段琦雨打了招呼。
“倪姐，你这么快就过来了啊。”
段琦雨惊叹于倪夏的兵贵神速。
“姜导通知我说舒婷突然间身体不舒服，而庐州古城又没有三甲医院，这种可大可小的微妙事件，我肯定得亲自过来。”
倪夏又问道：“她情况怎样了？好些了没，是否需要送医院就诊？”
“应该……是不用的。”
段琦雨用不太确定的语气回答道。
“什么意思？”
倪夏瞬间听出了段琦雨的犹疑。
“倪姐，有人在给她治疗。”
段琦雨解释道：“不是医生，是我们剧组里的一个年轻人，他懂推拿。”
“什么？不是医生？”
倪夏大为震惊，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不淡定了。
瞬间提高了好几个分贝的嗓音，吸引了附近剧组成员的注意力。
“好久不见啊，倪小姐。”
董燕洁走过来微笑问道：“发生了什么意外吗？”
倪夏毫不掩饰她的不满，道：“原属于王舒婷的角色，却被你得到了，这就是最令我感到意外的地方。”
董燕洁保持着表面上的风度，不与倪夏做口舌之争。
“小雨，你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安排那人为她医治的？”
倪夏扭头看向段琦雨。
“没有人安排啊，是小婷自己决定的……”
段琦雨回答道。
“这……我看看去！告诉我王舒婷在哪儿。”
倪夏刚走两步，便被段琦雨和陆杰拦住。
“怎么回事啊？”
闻声过来的舒怀秉一边掏着耳朵一边问道。
听了段琦雨和陆杰两人说明情况之后，舒怀秉略微惊讶，问道：“苏煦那小子还懂医术？”
“苏煦？苏煦是谁？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圈内有这个演员？”
倪夏连着问了三个问题。
听明白事情来龙去脉的董燕洁笑了笑，面带讽色说道：“他哪里是什么演员，一个小龙套而已。”
“那他懂医术么？他有没有医师资格证？”
倪夏的神情越来越严肃。
“懂个屁啊！苏煦只是一个喜欢打架的小流氓罢了。姜导看他能打，所以让他来跑一下武戏的龙套。”
董燕洁幸灾乐祸道：“苏煦他哪里会治病呢？若说搞破坏的话，他倒是在行得很。”
“胡闹！简直是胡闹！”
倪夏挥舞着双臂，抗议道：“我不管是不是舒婷她自己自愿的，反正这剧组目前是姜南鸽在负责，无论出了任何问题，都必须是由姜导承担责任！”
“倪小姐，我估计呢，事情应该是这个样子的——首先，姜导肯定不知情，我们当然也都不知情。”
董燕洁慢条斯理道：“苏煦那小子油腔滑调的，估计是王舒婷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了。倪小姐，你还是赶紧去瞧瞧她怎么样了吧。”
“小雨，你快带我去王舒婷那里。”
倪夏抓着段琦雨的手朝着楼梯跑去，敲看见一个年轻男子沿着扶梯走下来。
“苏煦，小婷她……怎样了？”
段琦雨也有点紧张了。
苏煦边走边道：“又不是什么大病，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她已经没事了。”
“你就是苏煦？”
倪夏愣了愣，倒是没有料到这个龙套是这么的年轻。
“对，他就是苏煦。”
董燕洁不失时机的煽风点火道：“地痞流氓一个，整天不是打打杀杀，就是招摇撞骗。倪小姐，你可得当心一点。”
倪夏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抓住苏煦的衣襟，大声斥责道：“快说，我的雇主究竟怎样了？你年纪轻轻，一看就没有医师资格证，就算你是医生，你也没资格为王舒婷治病！你知道她是谁吗？万一你在诊疗过程中出现了什么差错，责任你担负得起吗？”
被一个气势汹汹的小个子女人紧紧抓住衣襟，苏煦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他沉吟片刻，缓缓拨开了倪夏的手。
“你是王舒婷的经纪人？”
苏煦平和问道。
“对！”
不知为何，在近距离面对这名气质沉静的少年时，倪夏满腔的焦虑与恼怒，很快便化为乌有了。
“王舒婷已经没事了，她可以参与今天下午影片拍摄。”
苏煦从倪夏的身侧走过去时，轻声道：“诊金我就不收了，以免有非法获利的嫌疑。”
随后，王舒婷也沿着楼梯走了下来，见底下一群人围着，连经纪人倪夏都来了，不觉有点惊讶。
“倪姐，我在电话里不是跟你说不用过来了吗？”
王舒婷想了想，握住倪夏的手，欣然笑道：“不过你来了也好，这样的话……我会有安全感一些。”
倪夏仔细观察王舒婷的脸色，又摸了摸她的额头，怀疑道：“你真的没事啦？”
“对。”
王舒婷朝着苏煦点头致意，意味深长道：“可惜的是，某人的台词，白背了呢。”
董燕洁脸颊微微抽搐，银牙紧咬。
“你在这里坐会儿，什么事都不用管。我去找姜导。”
倪夏丢下这句话，马不停蹄就杀回了姜南鸽的房间。
苏煦提起茶壶，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刚要伸手去拿，茶杯却被段琦雨拿了过去。
“呃……”
苏煦只得又倒了一杯，这次……王舒婷又先一步把茶杯端了起来。
“咳……”
苏煦低着头，开始倒第三杯。
“苏煦，今天的事……”
段琦雨轻声提醒：“假如有人向你打听……”
“我明白。”
苏煦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