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诚相待
“快,先进屋躺下!”祁荀急忙跑到长孙策身旁和李偲一起扶着长孙策进了屋,几个太医也纷纷跟了进去。
祁荀想着:长孙策,你可不能有事啊!我欠你的救命之恩还不曾报答,你要是去了,我找谁报恩去。坚持住,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祁荀看着长孙策这幅模样,不知怎的心里莫名的慌张起来。祁荀见过病人无数,比长孙策严重的大有人在,都能冷静处理,可唯独面对长孙无策时,心里好似装了个漏斗了一般,毫无底气。
李偲看着满屋子的人,皱了皱眉,提议到:“这里就交给祁神医了,我们先下去吧,别打扰了祁神医诊治。”
众人都觉得有理,便退了下去。
现在,屋内只剩下祁荀和长孙策两人。
祁荀走到床边,眼里满是关心的神情,“你怎么病的这么严重?”,语气里藏着些许责备之意。
长孙策一改病容,笑得明媚,“原来荀儿如此关心本殿下啊!”,轻快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祁荀看着长孙策一连串的动作,不由得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来。
长孙策身子往前一倾,轻抚祁荀脑袋,“不会吓傻了吧?”。
“你起开!”,祁荀打开长孙策的手,没好气的说道:“没事装病干嘛?嫌自己命长啊!”,双眸似水,透出丝丝冰冷。
早该想到长孙策文文弱弱的外表下绝不简单,却还是被他故意制造的泥足巨人的形象给骗到了。
“我就开个玩笑。”,长孙策揉了揉被打回的手,掀开淡蓝色真丝被褥,弯腰穿上白靴,悠然走到茶案前坐下,“这不是想找个正当理由见你吗?”,自顾自的吃起木案上的点心。
“见我?”,祁荀满脸疑惑,“见我作何?”。
“自然是有事相告。”,长孙策朝祁荀一望,神色颇为肃穆。
祁荀起身,走到茶案处坐下,撇了撇长孙策,蛾眉轻蹙,“什么事用得着殿下这般费神费力?”。
长孙策见祁荀还在置气,无奈笑道:“当然是与你有关的事。”
“且说说看。”,祁荀挑眉,嘴角荡漾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
长孙策一双眸子注视着祁荀,轻声问道:“近日你是不是与冷宫中简仲母子接触频繁?”。
“你派人监视我?”,祁荀唇角笑意越来越淡,眼眸之中流露出藏不住的失望之色,语调极为平静。
“不,是保护你!”,长孙策见祁荀这副模样,心下便知祁荀是误会了,“我怕你出事,所以派人在暗处守着你,以免再发生落井之事。”。
“当真如此?”,祁荀虽心里已确定了七八分,但还是问了一句。
“绝对如此!”长孙策唇边挂着笑意,眼里透出笃定之意。
“那你近日来就因为我救助简仲母子?”祁荀不解,“他们很是可怜,我不过是顺手帮了一把,有何不妥吗?”。
长孙策手执画扇,来回椅着,清风摇曳吹起几缕发丝,“你有所不知,虽然陈氏被打入冷宫,但皇后一直想方设法除去他们母子,你若此时帮助他们,无异于引火烧身。”,语气凌然,好似在陈述残忍的真相一般,而事实也是如此。
“皇后为什么非要除去他们?”,祁荀倒吸一口凉气,宫里的水还真深,一不下心就莫名其妙的汤了浑水,这感觉真差。
长孙策收拢折扇,关切说道:“后宫之事,极为隐秘,妃嫔之间多得是恩怨情仇,你只需记得远离这些纷争,才能明哲保身。”
“可是简仲母子已然十分凄惨,皇后这么做不是多此一举?”,祁荀眉间紧靠,一脸的迷惑不解。
“你要知道简仲也是皇子,他如今虽不被父皇认可,但是他流着皇室的血,只要不死‘,就会被人惦记。”,长孙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好似说着自己的境况一样。
从出生到现在,每日都得提防被人陷害,还得避免被自己的父亲怀疑。若是能选择,谁会要这样的命运。
祁荀深深感受到长孙策身上传来的伤感,那么无力却又不得不挣扎着。
“我知道了,我会尽量保持与他们的距离,但是眼睁睁看着他们死我做不到。”祁荀知道长孙策说这些都是为了提醒自己,可是让她不管简仲母子她真的做不到。
“你想留下简仲是有什么目的吗?”,长孙策毫无掩饰的问道。
祁荀迎上长孙策的目光,没有一丝闪躲,眼里尽显真诚,“策,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关心和照顾,有件事我想我今天必须跟你说明白。”,语气诚恳。
长孙策回以真挚的善意,“嗯,你说。”。
荀儿,此刻,你终于肯对我说你的秘密了!你这算是完全信赖我了吧!
“我本是护国大将军云勋之女,真名唤云清歌。”,祁荀咬了咬唇,眼眸微润,“原本我们一家人可以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可是......”,顿了顿,终是忍不住哽咽出声,“可是长孙无极和司徒炎污蔑我父亲是谋反作乱,一日之内,我全府上下都死在御林军剑下,府内血流成河,只有我和哥哥逃了出来;哥哥被巨浪冲走,现在也不知所踪。”
长孙策早该知道祁荀身世悲惨,却不料她竟遭遇如此变故,轻轻替祁荀擦掉眼泪。
“我立誓要报仇,所以混进皇宫,寻找机会。”,祁荀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眼中带着藏不住的愤恨之情,“对付长孙无极,不是件容易的事,我需要简仲对长孙无极的那种仇恨。”,转而看向长孙策,“我知道他是你父皇,可他也是我最大的仇人,你可以不帮忙,但你不能阻止我。”。
“放心,我不会插手你复仇的计划。”,长孙策若说先前是觉得祁荀有趣想要护住她,现在便真的是出于感同身受,不由得想要保护眼前这故作坚强的女人。长孙策缓缓说道:“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尽最大能力不让你受伤害。”。
荀儿,你遭此苦难,我又怎么会阻止你报仇?父皇昏庸至此,我又有什么资格阻止你报仇?我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尽力护你周全罢了。
祁荀低垂的眼睫微颤,目光落在长孙策的脸上,他眼里那一抹关怀之色是祁荀最为感激的。得他三番五次相救,却从没要自己回报,如今坦言报仇,不仅没有断袍,反倒得此承诺,天下之大,何处再寻一模一样之人。
“策,今生有你为友,我祁荀也不算枉活数年。”,祁荀拿起茶杯,“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与长孙策相碰而饮。
“时候不早了,我这病人也该回府了。”,长孙策缓缓放下茶杯,悠悠然,道:“我装病的样子是不是很像。”
“像,非常像,你来时那副朝人命危浅、不保夕的模样都把我吓到了。”,祁荀笑笑,道:“下次要来见我不必装病,换个理由也可。”
长孙策默然,点头,走到门口处,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转头,道:“你扶我出去吧,免得他人起疑。”,本可叫来李偲,却更喜欢被祁荀搀扶,闻着她身上的淡淡清香,不明的情愫在心中弥漫开来。
荀儿,要是没有世俗之事,我真想就这样静静地坐在这里陪你品茶闲聊,就像以前在竹屋那般谈天说地,好不自在。可惜,你我都被命运束缚……
祁荀一怔,赶忙上前扶住长孙策,“还是你谨慎!”
若是让长孙策安闲自得的走了出去,只怕宫里又得传出一些绝世佳话了。来时病病危危,回时生龙活虎,指不定说我祁荀会妖术呢!
送走长孙策后,祁荀想着之前被人算计落井一事,定与皇后脱不了干系。
皇后位高权重,对付自己,就像要踩死一只蚂蚁般简单,看来真是不能再得罪了,要不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该多冤。冷宫,是不能再去了,但是简仲不能死,必须得救出来才行!
“怎么救才能不让人怀疑,才能躲开皇后的爪牙?”,祁荀在屋内来回踱步,抬起白皙的玉手,微微握成拳,轻柔眉间。
既然皇后已有害我之心,我就不能亲自出面去救;并且凭借一人之力很难将两人带出冷宫,更不用说皇宫了。那么……必须得找些武功高强的人来救!
“长孙策!”,祁荀突然停下,眼里闪过亮光。
长孙策身边一定有武功高强的暗卫,他那么大方,明日去借一两个来用用应该不成问题。虽然法令规定除皇上外,都不得私养暗卫,俗称死士,可是像长孙策这些皇子们一般都背过皇帝养着自己的暗卫,只是数量少的可怜,毕竟私养暗卫是死罪。
圣阳府内。
金黄的阳光打在窗上,渐渐折射到地面,石板上印着窗格的线条,十分流畅。青花瓷瓶被照的暖洋洋的,用手触摸,便能感受到阳光的温度。
长孙策盘腿静静坐在书案前,双手捧着书本两侧,饶有兴致的细细品读着。阳光洒落在肩头,也浑然不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