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神出鬼没
房间里弥漫的臭味熏人刺鼻，这哪里还像是专供客商停歇享用的旅店房间，而且，还是上好的天字房。凝望着床上这家伙，伙计气不打一处来，就在走廊路道边顺手抄起扫帚强忍着臭味，扬手便打。“哪里钻进来的臭老乞丐，还不赶紧给老子滚。还，指喝让老子打酒，老子现在要打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将周寨上下闹得人心惶惶的醉鬼老头。此刻，姬野不仅仅是诧异，而是极度的震惊。他记得清清楚楚，自己一行人离开周寨的时候，醉鬼老头喝得不知天南地北，被山寨兄弟安排一处醒酒去了，自然而然对于众人离开之事一无所知。
除此，从周寨离开，路道上虽有停歇，但这其中时间极短，沿途而来两百里有多。如此不短的距离，醉鬼老头不单能够赶得上众人的脚步，反而更有能掐会算的本事，提前入住自己的房间。
他到底是什么人？
“小二哥，去帮他将铁葫芦打满酒。”说话间，姬野抢先将扫帚从伙计手中拿了过来。伙计险些误以是幻听，怔怔看向姬野，正待要开口说上些什么，姬野又道：“去吧，这人我认得。”
“何止是认得哟，我更是他老子呢。”醉鬼老头疯言疯语，姬野自是不理，说话间，将手中铁葫芦直接丢在了伙计的怀里。“要你们店最好最贵的酒。”
伙计看了看醉鬼老头，又看向姬野，好像有些求知又有些为难，总之，神情极度复杂。
姬野点了点头，道：“就打你们店最好的酒，最贵的酒，放心，不会少你们店钱的。”
有了姬野的说词，伙计哪还敢怠慢，只要有人付钱就行。他拧着鼻子跑了出去，跑到门外率先拼命大口呼吸一阵新鲜空气，这才咚咚咚的下了楼去。不一会，按照醉鬼老头的要求，伙计将店里最好的酒打满铁葫芦。
“大爷，酒来了，咱位小店最好的酒，有名河尧酒呢。”
“河妖？”姬野听了个岔，接了这么一嘴。
醉鬼老头接过铁葫芦，倒是没有急着开壶尝酒，说道：“百年前，有一个叫河尧以炼酒为生，烧出来的酒不单烈口，还唇齿留香，渐渐就出了名头，他后辈了人就承了他的衣钵，以他的名字命了这酒。”
伙计道：“没看出来，你这老头知道得还不少。”
“滚。”
伙计挑眼一看，这一字滚还真的不是自己听岔了，就是出自这个浑身脏兮兮臭哄哄的老头。但面对他那双眼睛，这淡淡一字滚，却让他好像感觉一股无形的压力。可能是幻觉，他打了个颤，摇了摇头，使自己清醒。
姬野拿出少许碎银，递到了伙计的手中，旋即道：“麻烦小二哥再忙活一下，打一些热水来，如果方便的话，你看能不能找一身他能穿的衣服？”
伙计接过银钱，自是什么话都好说，笑呵呵退身而去。
姬野走到窗户边，将窗户打开，如此通通风，换换空气，也不至于臭味长久弥漫在房间内。但不将臭味的根源彻底清除，这一晚想要在房间里歇息自是艰比登天。
他将视线锁定在醉鬼老头，醉鬼老头喝了一口，赞叹不绝的同时，也将一双眼睛回望对视着姬野。如此，两人对视了好半天，最终，姬野开口道：“老大爷，你是专程找我而来？”
醉鬼老头晃了晃脑袋，顺手将手中铁葫芦丢进了姬野的怀中。“喝一口。”
姬野倒也没有违逆，还真的喝了一口，又毕恭毕敬将铁葫芦递到了醉鬼老头的面前。就在这时，醉鬼老头一个暴粟弹在了姬野的脑门。“好你个坏小子，走也不叫上我，害我没马车坐。”
姬野有些想不明白了，听他口气自己与他好像很熟似的。自嘲一笑道：“老大爷，不算现在，我们仅仅只是见过两次面罢了，何以能够让你老不费心力从周寨追到此地，难道我有得罪于你，此刻，你找我算帐不成？”
醉鬼老头道：“小子，话可是你说的，男儿立于天地，说话自是算数啊。”
“我何时向你老承诺答应过什么？”
话音刚脱口，姬野敏感的感知醉鬼老头又想再重蹈覆辙，赏自己暴粟，他旋即一个侧身，轻易的避了开来。醉鬼老头哈哈一笑道：“嘿嘿，还有些底子。”
姬野道：“我看你老也有些底子。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又为什么要跟着我呢？”
“跟着你，我呸。”醉鬼老头翘着二郎腿，神情颇为得意，道：“那是老子高兴走这一遭，哦不对不对，是你先前说过，我想如何就如何。”
姬野一怔，他所说的这话，姬野自然立刻想起了当时的画面。再看此刻醉鬼老头一脸无赖得意，他真的是感受到了周方他们的无奈。“那我现在倒想问问，你到底又想如何呢？”
“徒儿走到哪，师父自要跟到哪，嘿嘿，你可是我的心头肉，谁敢欺负于你，我这老头敢怕是豁出老命也要和他拼命。”醉鬼老头道。
姬野道：“我何时又拜了你？”
醉鬼老头道：“嗯？当真以为我喝醉了吗，周寨几百号人眼见为识，你这小子现在又是周寨的四当家，难道你还会不认帐？”
“我那，那也只是一时权宜。”说到此处，姬野脑袋闪过灵光，醉鬼老头看似有的时候说话做事疯癫不正常，可是，任何一名有眼力的人都能识出他并非普通人。别单说自己没有亲眼见到他接住过周方用玄铁弓射出来的箭，就拿最近的一件，能够从周寨跟自己到此，那也能用不简单诠释。“好，我姬野自是说话算数，更何况，数百号兄弟亲眼见证，如此一事，自是铁证。不过，现在我倒想要问问你，你到底又能教我些什么呢？”
“乖乖乖，你终于认我啦。”醉鬼老头翻身一起，看似椅身体不稳，但却又稳稳的从姬野身边滑过，最后坐在了圆桌边。“比如喝酒。这酒可是这世上最好的东西，别看只是一碗黄汤，一旦喝下，比当神仙还快活呢。”
姬野心中有些郁闷，想了想道：“你真的要当我师父？”
“当当当，铁定当，指定当。”醉鬼老头道：“谁让我一见你，就喜欢上你了呢。”
姬野浑身鸡皮，不自禁打了个冷颤。“那你还会跟我一起上路？”
“路在前，还是路在后，在前我们一起走，在后我们一起退。”醉鬼老头道。
姬野这会还真的拿不定，眼前这个要当自己师父的老头，到底是真的喝醉了，说一些疯言疯语，还是另有所指。便在这时，门外传来武俊的声音。
“姬大哥，我想了想，有你在明早……”武俊刚一进门，猛的捂鼻：“这什么味……啊，是你这个鬼老头啊。”
当武俊脱口的瞬间，他猛的意识到了不对。他自然不傻，立刻看出了其中玄机，忙将姬野拉到一旁问道：“姬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姬野道：“这里的事我来处理，你先回房，到时候，我再与你详说。”
武抗想问，姬野却是将他从房内推了出去，旋即关上了门。“你是修行者？”
醉鬼老头趴在桌上，扬着脑袋看向姬野道：“什么是修行者？”
“修行者就是…就是……”这话到嘴边，却又具体说不清，一时急坏了姬野。“得得得，我不知你是真疯还是假癫，你要想当我师父，我也认了，谁让我自己一时少了根筋。总之，如果你想要继续跟着我们，一路上酒肉管够，但你身上这味道绝计不能再有，否则……”
“臭吗，明明是香的呀？”醉鬼老头边说边笑，眼神一刻不姬野，眼神中好似故意捉弄调侃。
与他对了半天的话，姬野整个脑子都是乱的，索性，离开房间下楼去催促伙计赶紧弄好热水，最后，又和伙计一起将干净的热水送到了房内，然而，当推开房门，房中的臭味已然尽消，姬野在房内扫量了一遍，哪里还有醉鬼老头的身影呢。
姬野赶紧跑到窗户外，朝外探望，外面天色已暗，黑灯瞎火，路道上根本就没有过往半个人影。“这这，这老头还真是神出鬼没啊。”
看向怔怔出神的姬野，伙计道：“客人，这热水和这衣服……”
“哦，热水留下，衣，衣服就不用了，多谢小二哥了。”
伙计点了点头，旋即离开了房间。
房间内只剩下姬野，此刻，他满脑子的都在想醉鬼老头，他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捋着经过和细节。将所有的一切过脑一遍，醉鬼老头给他的感觉越来越神秘。“不曾感知他身上有半点灵气，那么，自然不是修行者，可之前发生的那些远远并非普通练家人能够达到的啊。这，这老头是什么来头呢？”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姬野只好将房门窗户扣上，蒙头睡起了大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