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梦里人

但是第二天,林玉亭并没有留在宿舍,课后的时间去了学长何谨然的画室。

彼时,图书馆里,赵凯把汪晓雅约到茶水间。

赵凯万分沉痛地对汪晓雅说:“林玉亭的情况我查了,那叫幻觉。人一旦产生了幻觉就……就……”

“就怎么样?快说呀。”

“就是神经病呀,精神病呀,精神分裂症之类的。”

汪晓雅点了一下赵凯的额头:“是你脑子不正常吧,在哪查的这知识?”

“手机百度啊。”

汪晓雅摆摆手:“算了,算了,你别百度了。玉亭好好一个人让你百度成精神分裂症了。”

“你让我找答案,总不会让我一本书一本书的查找吧,这么大一个图书馆。”

“要你一本一本的查了吗,数理化类的书不用查了吧,音体美类的不用查了吧……”

赵凯看了看汪晓雅手里的手机,说道:“你让我找答案,你干什么?”

汪晓雅展颜一笑,闪了赵凯的眼:“当然是看小说了。”

赵凯无奈,看着那密密麻麻的书,说道:“果然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呀,我就是把图书馆翻个底朝天,相信都找不到答案。林玉亭在干什么,不会真的在宿舍躲灾了吧。”

“她去学长那里代课了。我告诉你,玉亭感觉向来敏锐,如果她真能感觉出什么,说不定还真有什么。精神分裂症这类词你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虽然赵凯很痛快的答应了汪晓雅,但是中午吃饭时赵凯仍忍不住缠着林玉亭问东问西。林玉亭瞥了他一眼:“赵凯,你到底想做什么?想判断我这是幻视还是幻听?幻觉了多长时间?”

“我只是想给你一个科学的解释。”

林玉亭似笑非笑:“把我科进精神病院去,是吧?——科你个头啊!”

“就是,科你个头啊!”汪晓雅也发话了。

“林玉亭,你不会也上百度查了吧。”

林玉亭懒洋洋地说:“查了,乱七八糟的,没什么好的答案。从明天开始,我们还是该干嘛干嘛。赵凯,你不是正准备开装修公司吗?忙你的吧。晓雅,我们也继续找工作,不对,晚上我得去图书馆的电子阅览室再查一下资料,改一下论文。”

“你这事不问了?”赵凯还真有点不放心。

林玉亭继续吃自己的饭,对这事也没怎么上心:“怎么问呀,虚无缥缈的,没头绪,没目标。你们该怎么过就怎么过。两位,放松点,说不定是子虚乌有。”

其实赵凯和汪晓雅也是不太相信林母的说法,这事也就作罢了。

晚上,林玉亭是最后一个从电子阅览室走的,有点晚,靠近电子阅览室那一段路上,零零星星的几个人,加上降温,感觉特别冷寂。

林玉亭一人独行,突然想抄近路回去,于是她穿过一个小小的花坛,走上一条灯光阑珊的小路。

起初,吹过来的只是微微的风,慢慢地,那路两边的草丛中有几片纸屑在地上缓缓地旋转、旋转,越升越高。不远处又有一处旋转、旋转,越升越高夹杂着一些尘屑,两股小旋风渐渐聚起,向林玉亭这里旋过来,林玉亭大为惊异,深感不妙,而此时她的身后有一股风从她身旁掠过,裹向旋风。春季多风少雨,气候干燥,以此三股风搅浑在一起,竟卷的尘土飞扬。

而林玉亭感到的是身旁略过的是彻骨的寒意,顿时汗毛孔直竖,骨髓都嗖嗖发凉,她撒腿跑起来,一口气跑到宿舍。

“你怎么啦?”汪晓雅奇怪的问。林玉亭气色很不好,,胸口起伏得厉害,惊魂未定。

“我很冷。”林玉亭很无力地说,她确实很疲惫。“想睡一觉。”

汪晓雅摸了摸林玉亭的手:“怎么这么凉。喝杯热水吧,喝杯热水再睡吧。”

林玉亭双手抱着茶杯,一点点地喝下热水,感觉身上有了点暖意,便说:“我先睡会,这眼睛要睁不开了”然后倒头就睡。

汪晓雅看了看表,十点,林玉亭一般不睡那么早,她又摸了一下林玉亭的额头,也没觉得什么异常。十点半,汪晓雅准备就寝,听见林玉亭呼吸沉重,又摸了一下额头,很烫,她赶紧找周萍萍借温度计,一量,c,不禁有点着慌,喊林玉亭,却发现怎么也喊不醒,便打电话给了赵凯,又找了几个女同学,把她送进了医院。

迷蒙中,林玉亭看不清周围是什么,大约是一种混沌状态,她不知自己怎么到了这里,也不知道哪里去,原地站了会,便随便找了个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她感觉累了,心想如果能歇歇就好了,没想到前面的平台上还真出现了块大石头,她就坐了上去。

坐了一阵,她忽然觉得此时很奇怪,觉得此处应该有棵树,没想到真有一滴露水滴下来,抬头一看,密密麻麻的叶子,全都被被浓雾围着,那些叶子似乎是扇形的。

林玉亭大为惊讶,怎么想什么来什么,猛然想起经常梦到的院门,马上就意识到不能想,她不想进那院子。幸好那院子也并没有出现,她却感觉出自己在半山腰,山下应该有一座城,便跌跌撞撞地下山去了。

然而在那座城里,她七拐八拐到底还是来到了那院门跟前,她这次见到的院门比平日梦里见到的都清晰。她并不想推那大门,梦里推开那大门可没有好事情,所以就看了看门两旁那两只狮子。那两只狮子皆是坐姿,雄壮、威武,背上和两只前爪都非常光滑,不知被人摸爬了多少次。林玉亭走过去摸了一下,石头的沁凉,带给手指一点微妙的刺激——这是一座空城,怎么没有人呢?

这么一想,从浓雾里还真走出来一个人,古装,白色衣衫,待走近,发现这人剑眉星目,但是眉宇间紧锁,眼神有些忧郁,看到她还又非常兴奋。

“百合。”那人喊道。

林玉亭皱眉:“你是谁?”

“你不记得了?”那人有些惊讶。

“我都没见过你,怎么会记得。我这是在哪里?”

“看来你什么都忘了,”那人很失望,也很伤感,“这是在你梦里。”

“梦里?”林玉亭看了看大门和狮子,“有可能。这门和狮子我梦见了很多次,我现实中从来们见过他们。”

那人眼睛倒是亮晶晶的,带着种希冀:“你记起来什么了吗?”

林玉亭摇摇头:“没有,我每次梦到这门都感到绝望和痛苦。对了,我需要记起来什么?”

那人半响不语,最后喃喃道:“记不起来,……也好。”

林玉亭走进,仔细看了看那人,那人也看着她,眼光比较深邃。四目一对,林玉亭感觉出了什么,问道:“这两天是你在窥视我吧?一次在荷花塘,一次在宿舍,夜半十分。”

那人也不否认:“正是。”

林玉亭有些恼怒:“你为什么要窥视我?”好端端地被人窥视了,任谁也感觉不到高兴。

“我只是在寻找你,找你好多年了。”

“找我?你找我做什么?再说找我何必要窥视我?而且你偷窥的是女生宿舍……等等,你为什么又要在梦里和我交流?”

“我只有在你梦里才能和你交流。再说,人在梦里梦到什么都是正常的。”

林玉亭在梦里的感觉似乎比现实中的平静状态更为敏感,所以她陡然心里发寒,便后退两步,以肯定的语气说:“你——不是——人!”

那人面色有点难看,但还是说:“你不用害怕。我不会吓你。”

但是林玉亭继续往后退:“在梦里害怕也是正常的。”她是真的担心他英俊的面孔会变成可怕的鬼样子,或者他变成一个恶鬼追她,如果是那样就完了,平日里梦到被追赶的时候她是怎么样都跑不快的。

那人有些想上前,大概是怕林玉亭太害怕,最终站在那里未动,只是有些焦急地说:“百合,你不用怕,我不会吓你。”

林玉亭有些紧张:“你喊谁百合呢?我不是百合。别过来!”

那人站着未动:“百合,我只是想跟你道个歉。”

“告诉你,你找错人了。不过,你是该道歉,是给我林玉亭道歉,荷花塘窥视我就算了,但是半夜在女生宿舍偷窥,你要道歉;在这里吓我,你要道歉……”正说着天空下起了雨,这雨似乎和别的雨不一样,淋在身上无比的清凉,这辈子从未感受到的清凉,林玉亭不由闭眼感受了一下:真是沁入心脾!

她又睁开眼……然而,白色的日光灯,白色的天花板,开门声,关门声。林玉亭侧了一下头……门旁边的床上,一位中年妇女在喂一位老年女人吃饭。这时门又打开了,进来的是汪晓雅。

但是林玉亭现在,冷汗淋漓。

“玉亭,你醒了。”汪晓雅放下水瓶,顺便摸了一下林玉亭的额头,“玉亭,你耍我吧?我打水前摸你还滚烫呢,现在你额头就发凉了,也对,照你这个出汗方式,不降烧才怪呢。哎哟,水快滴完了,我让护士来。”说完,按了一下床头上的一个按钮。

林玉亭并没答话,她木然的睁着眼睛,任护士拔了针,任汪晓雅按住针眼,直至针眼不再出血,她才缓缓地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后还未回过神来,但是却问:“晓雅,我的速写本在不在?”

汪晓雅觉得林玉亭魔症了,但还是从林玉亭平日挎的大布包里掏出速写本和笔袋,幸亏她们七手八脚送她进医院时没忘了拎她的布包——林玉亭是个随时都准备画画的人,画的时候,最好不要打扰她。

于是,汪晓雅就在旁边读小说。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林玉亭停住笔,抬头问:“我怎么会在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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