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泥之别

萧觉他是尚公主的命,与她,云泥之别。

看吧,她才到京城一年,关于九小姐的诸多不堪已知之甚详,更别提京城里的这帮人。勋贵圈里的,士林大夫的……家家户户的小姐都不想跟九小姐沾上关系。好像她是瘟疫,沾之必死。

回到小齐府,姜璃的脑瓜仁都在疼。刚去过一趟柴府,她一时脑海里都是柴家的跛子少爷满脸讥讽的笑。他笑柴侍郎,机关算尽一场空,然后拄着拐一高一低地走了。她现在都还记得柴侍郎脸上那种复杂而又深沉的表情。

贴身丫头绿竹给她揉太阳穴,轻声地问:“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看?”

姜璃抚着平坦的小腹,和缓笑着:“不用,我自己知道。”

绿竹便有点埋怨:“夫人您要强,是好事,也是坏事。您有了身孕这么大的事情,为何就不许奴婢们跟老爷说?今日在永兴伯府还遇上这么晦气的事情,不知道会不会冲撞您肚子里的少爷。过几天,要不去庙里拜拜?压压惊。”

“老爷好不容易得了杨曲大人的青睐,指教他的制艺,我不能叫他分心。”姜璃摇摇头,往外看了几眼。院子里静悄悄的,挂在廊下的灯笼摇摇摆摆,不见人归来。大概是杨曲大人留了晚饭,她心想。

绿竹无奈。别瞧自家夫人柔柔弱弱的,是个纤细女子,骨子里却刚硬得很。自随老爷来京,把小齐府里里外外都打理地周周到到。与她结交的那些官宦勋贵夫人,哪一个不说她家夫人贤惠持重的?要不然柴侍郎的夫人怎会把这破事交给夫人,老爷又怎么这么容易就跟杨曲大人攀上关系?

姜璃和衣在床上躺了会儿,也许是枕边无人心里空荡荡的,便叫丫头扶她起来,她去菩萨面前念几段经。

“九小姐是个可怜人,我心里难过。”她说道,柳眉蹙起。想到九小姐说的那些没脸没皮的话,她摇摇头,“你听说了没,萧都督又要尚公主了。这是他第二次尚公主……他真是个可怕的人。”

“夫人!”绿竹惊讶,扶在姜璃胳膊上的手不禁一重,一双乌黑的眼朝门外看,“您怎么会说这些话,仔细那些锦衣卫……”

最近京城的锦衣卫神出鬼没,大概是因为萧都督的婚事,所以不时地进行盘查巡视。民间若敢有对此非议者,立刻拖进镇抚司去。已经死了好几个,都是在茶楼里议论萧都督败坏伦常的酸儒。

姜璃心头一寒,抿紧嘴。

她捻着小叶紫檀的持珠开始不安地念经,不知是为九小姐,还是为了她自己。

绿竹在她身后陪了一会儿,突然听见马车声。她面上一喜:“老爷回来了。”便蹬蹬跑出去。过了会儿回来,脸色却很难看,“夫人……”

姜璃心尖一颤,徐徐张开眼:“怎么了?”

“老爷他……”

“老爷怎么了?”

“他——带了个人回来。”还是位姑娘。

绿竹在廊下站了一会儿,院里裹着大氅的姑娘连片眼角都没有给她。她不禁负气地想:“哪儿冒出来的女人,不知羞/耻地穿她家老爷的氅衣。”转身将热茶送进房,默默地退出后,就坐在栏杆上监视那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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