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真龙，龙魂
李梦姚听到小栓是干什么，并没有笑，而是疑惑的问我：“杀猪的又怎样？”
我咬牙切齿道：“你要是见到他儿子就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气了，他那个儿子，十二岁的时候就有一百五十斤，黑胖黑胖的。这老头眼神得有多差才能把我认成那个黑胖子。”我心里有火，三老太太也不叫了，直接老头。
李梦瑶白我一眼，鄙视的意思从内心发散出来，她不理我，过去自我介绍：“三老太太，你认错人了，他不是杀猪家的孝，他是……哎，你姐姐叫什么？”
“小名楔。”
李梦姚抬头看我一眼：“你表姐小名怎么这么随心所欲，别是你刚想的吧。”我恼怒道：“什么时候了，我哪有心思跟你开玩笑。”我拉开李梦瑶，蹲下指着自己说：“三老太太，我是小阳，小时候经常过来玩的那个孝。”
三老太太显然对我没什么印象，摇摇头。我刚想阻止语言，准备让三老太太认出我，却忽然想起，我这次来又不是寻亲的，我是问事情的，三老太太人不认识我也没所谓，只是我心里有点不舒服而已。
“那啥，三老太太，我们过来是问你一些事情的。咱村那条河，小龙河，你知道它为啥叫小龙河吗？”
人老了都喜欢回忆往事，更喜欢向别人诉说往事，三老太太听说我们是来问事的，本来昏暗的眼球都明亮了起来，他支撑着身体，稍微坐正了一些，端起旁边小茶几上的残茶，好似很陶醉的抿了一口。随后放下茶杯，眼睛肿得光芒竟然比刚才更甚，这一次我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位老人，而是一位资深的说书人。
三老太太摆好了姿势，这才说道：“说起咱们村的小龙河啊，那可是有来历了，你们知道小龙河是哪条大江的支流吗？”三老太太略一停顿，我以为他在等我们发问，却没想到他随后自问自答：“是黄河，小龙河是可是黄河的分支，说起黄河，那更是有来历了，我们华夏民族……”
我一阵无语，怎么说着说着扯到那么远去了？要说黄河的来历，只怕讲到你盖棺材也讲不完，我赶紧打住三老太太兴奋的势头，把话题纠正：“三老太太，我们说小龙河，小龙河为什么叫小龙河。”
“这个啊，我还是从我爹那里听说的，那年我才十多岁，世道那个乱啊，今天这个打这个，明天那个打那个，到处都乱成一团……”老头又要讲古了，我正要打断他，但三老太太下一句话让我凝神：“我还记得，那年，日本鬼子刚打到我们这里，它们在村里烧杀抢掠，做的坏事那个多啊，我们村那年足足死了一半人。几乎被屠村了，鬼子杀完人，然后就走了，后来又来了一次，又要杀人，第二次它们把我们带到杏边，也就是小龙河，我也在里面，到了河边，然后我就看见从河里飞出来一条龙，那身子比个磨盘还粗，一口就把一个人吞下去了，那些鬼子啊，都是疯子啊，看见真龙竟然开枪。”
说到这里，三老太太还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仿佛看见有人拿着蛋糕，却转身走进茅房吃屎一样。我问道：“后来呢？那条龙怎么样了？”
三老太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后来我就不知道了，人一乱，我就被冲散了，我那时候小，差点被人踩死。不过后来听说，真龙把鬼子赶跑了，再后来，我爹就带着我离开了村子，日本鬼子被打跑我们才回来的。不过回来后看到杏边盖了一间神龙庙，可惜前些年被砸毁了。”
前些年？村里最近有开发拆迁项目吗？看着不像啊？略一思考，我不禁无言，那哪里是前几年，分明是四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从三老太太嘴里知道的有用的消息就只有这些了，之后的一段时间，我们被三老太太拉着继续听他讲古，讲一些这个村里发生的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我以前在这个村里生活过，听着这些事情感觉颇为有趣。但李梦瑶就显得很不耐烦，频频表示要走，但三老太太也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装作没听懂，总之他一直没做表示，直到下午太阳近黄昏，三老太太这才放我们走。
我和李梦姚逃也似地离开了三老太太家，李梦瑶恼怒地瞪着我说：“早说让你走了，你非要留下来听他讲故事，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晚些就晚些嘛，再说刚才我不是拒绝了三老太太留我们吃完饭的要求了吗？别生气了，我们总归是知道了那么多消息。接下来怎么办？现在去河边走走？还是先回去看看小毛。”
李梦瑶踢着脚下的识字，突然转过头，很郑重的跟我说：“跟你说句实在话，这件事情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我如果强行插手，最后的结果无法预料。”
我大惊：“怎么突然说这种丧气话……你是不是猜到什么了？”
“大概猜到了一些，小龙河的水神，很有可能是一条龙魂，人魂尚且难办，更何况龙魂。”
“龙魂？”我虎躯一震，之前三老太太说他之前见过真龙从小龙河中出来，我是不相信的，因为这鬼地方怎么看也不像是有龙的地方。但这话从李梦姚嘴里说出来，可信度立马达到一百，水神是龙魂？人变成的水神李梦姚尚且打不过，如今是龙魂，这可怎么办？
小毛是我外甥，我在意他的生死，李梦姚是我的朋友，我也在意她的生死，我不能为了外甥而让李梦姚冒险。沉默了一下，我对李梦姚说：“既然是这样，那我就不能让你冒险，明天我就送你离开。”
李梦姚问我：“那你呢？”
我无奈一笑：“这件事情怎么说也是我引起的，小毛也是我外甥，我总不能这样眼睁睁看着他死去，虽然知道我不可能办到，但我总是要试一试的，或许那位水神怜悯我，一心软就把小毛给我送回来了呢，这也未可知啊不是。”
“你确定靠自己去做？”
“确定。”
“那我祝你好运。”
“…………这时候，这时候你不是应该感动我的选择，然后与我一起同生共死吗？”
没有回答，只有一根怒指青天的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