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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白明清

白明清,并非是一般的登徒浪子。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何出身,又是怎么在这一行中混迹为生的,但是无论是妓女还是黑道上的混混,都愿意和他交好。不仅是因为他相貌出众,还因为他身上那种宠辱不惊、聪慧仗义但又果断狠毒的气质。这些底层的人总是喜欢抱团取暖,白明清只要买卖成了,从来都是散于众人,很少独乐。如此一来,那些个“顺风耳”、掮客有好活儿总是会第一个想到他。今天也不例外。

这段时日,因为花魁大会惨淡收场,涵香馆的老鸨子红玉娘十分的颓废,花重金雇佣白明清伺候自己,终日里厮混、借酒浇愁。掮客找上他的时候,正是一大清早。他想趁着红玉娘还没睡醒,出去溜达溜达。刚出涵香馆的后门,没走多远,就看到日常在闾间混迹的掮客霍三站在一间二荤铺的门口冲自己招手。

“白爷,好久不见,给您请安了。”霍三谄笑着冲白明清作了个揖。

“好说好说,莫不是特意找我。”

“可不是嘛……”霍三一边请白明清落座,要了两碗素面,一边说道“有个难办的差事,主家跟我一讲,我第一个就想到您了,换了别人一定办不成。”

看着霍三又神秘又严肃的样子,不禁勾起了白明清的好奇心。但是他没吭声,只是笑了笑。

霍三朝四周看了看,此时天色尚早,除了一些早起做小买卖的人,路上基本没有什么行人。一见没什么闲人偷听,霍三压低了声音又说道:“主家说了,只要事成,就是黄金二百两。你不是一直想攒够了钱去找妹妹吗?”

一听这话,白明清还真是动了心。别人不知道,但是有一次,还是这个霍三当中介,白明清事成之后请霍三喝酒,醉意渐浓的时候,不小心将自己的身世说漏了嘴。霍三这人比较厚道,并没有对其他人言讲,也因为这样,两个人没断了合作。

霍三见白明清神色有变,知道有门儿,用手肘碰了碰他,说道:“怎么样?想不想听听细情。”

白明清放下碗筷,点了点头。

“伏耳过来……”霍三将主家的委托和要求和盘托出。

白明清听完一遍,又将其中的一些细节和要点确认再三,便与霍三告别,前去执行任务。

当天下午,城西银担山、冷泉庙,白明清换了一身雪白、崭新的长衫前来上香祈福。

自从琢音和尚弃寺而逃以后,冷泉庙的和尚们在附近两家寨子的乡民帮助之下,重整纲纪,庙里的香火也重新旺盛起来。不光初一十五,平时前来汲泉、上香的人也不少。善男信女之中,模样出众的白明清格外地显眼,引来不少的大姑娘小媳妇瞩目、议论。白明清将这些全没放在眼中,心事重重的样子,径直到知客僧那里请了香,来在正殿。

烧香的人很多,需要排队。等来等去,轮到白明清的时候,大殿中还有一位大宅门少奶奶模样的年轻女子,由两名丫鬟陪同左右,虔诚地祷告着。白明清目不斜视,直挺挺地跪在蒲团上又是磕头又是许愿,嘴里面低声地念念有词。

那名少妇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双眼直视佛祖,没有注意到一旁的白明清。两名丫鬟则不同,许是主子来的时间有一阵子了,她们有些不耐烦,于是开始一边打量白明清,一边小声议论起他的相貌,说着说着还嬉笑起来。

这时,年轻的妇人被惊动了,有些愠怒地回头看了看失态的丫鬟,一转头,只见大殿中除了身旁的年轻男子,再无别的香客。细看之下,这男子样貌格外的俊美,不禁深感不便。急忙起身,准备与丫鬟一同离开。就在刚要跨出门槛的时候,身后传来呼唤之声。

“前面的娘子,还请留步。不知这枚香帕,可是娘子遗落之物。”

年轻的妇人回头一看,只见适才的男子手中拿着一只桃粉色的手帕正对自己说话,仔细一看,确实是自己的手帕,估计是刚才烧香的时候,不小心遗落的。她没有说话,而是看了一眼身旁的丫鬟,示意丫鬟过去接过来。

白明清又上去几步,来在三人近前,说道:“可是娘子遗落之物?”

一名丫鬟见状刚想伸手去拿,白明清却直接将手帕塞进了少妇的手中。妇人刚想发怒,斥责来人轻浮无理,谁知四目相对,她不禁有些失神。

白明清实在是太漂亮了。自来形容美人落泪,都说是梨花带雨,别有风情;此时此刻的白明清,眼中噙着些许的泪花,宛若海平面上初升的明月,清冷幽深、震慑人心。

妇人一时窘迫,微微点头算是致谢,话没说一句就带着丫鬟离开了冷泉庙。白明清一笑,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出离了冷泉庙,往北再向上走一段山路,便是驰名远近的冷泉了。泉眼四周散落着几处简易的茅草凉亭,为的是方便人们一路登山上来,在取泉水的前后歇脚之用。白明清环顾四围,一眼就瞧见了刚才的小娘子,此时丫鬟们都不在,只有她一人坐在亭中。白明清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装作不经意,也坐在了凉亭之中。妇人一见又是适才的男子,怎好与其单独相处,起身就要往外走。这时白明清又一次叫住了她。

“娘子且慢,适才庙中小生就觉得眼熟。娘子莫不是胡荣太、胡年兄的夫人吗?”

妇人一听这话,停下脚步细细打量白明清,转而又满脸疑惑地说道:“这位相公所言不错,妾身正是胡学士他老人家的大儿媳。却不知,相公口称年兄,与我那丈夫相识?”

“哎呀,果然是嫂嫂。嫂嫂在上,请受小弟一拜。在下姓白,白明清。与胡年兄素有交情,还去参加过他与嫂嫂的婚礼呢。如果没记错的话,嫂嫂娘家应该是姓柳吧?”

“亏得白相公好记性,妾身正是姓柳。”

“并不是小生记性好,实在是嫂嫂样貌秀丽、气质如兰,在繁花城的豪门女眷中格外的出众,小生想不记得都难。”

照常理来说,像柳氏这样,娘家是官宦门第、夫家是学士名门的大家闺秀,听到白明清这句夸赞,轻则应该拂袖而去,重则得须斥责他轻佻无礼才是。凉亭之中,孤男寡女早就该回避,更何况白明清言语之中有意撩拨。但是,这位柳氏娘子并不是什么木讷持重之人,乃是一位风流人物。想她在柳府未出阁时,就与自己的几位表兄弟暧昧不清,虽然没有作出什么十分越礼的事,但是熟谙男女之间打情骂俏的套路。嫁给胡荣太以后,一开始小夫妻恩爱无两,她的心中也就渐渐忘记了自己的那些老情人。可谁知好景不长,胡荣太这个风月老手,不仅流连秦楼楚馆,还与自己父亲的小妾勾搭在一处,柳氏房中更是甚少出入了。这几日待在府中实在是苦闷、嫉恨,一听说冷泉庙重又对外开放,便借口为老家儿祈福,带着丫鬟出来散心。白明清话虽不多,但与他英俊潇洒的外表相得益彰,激起了柳氏风流的本性。

“白相公说笑了。想你这般俊品人物,年轻貌美的女子一定是趋之若鹜。妾身这般俗质算得上什么呢?”柳氏边说边娇羞地看向白明清。

“小生如果不看重嫂嫂,如何见过一面就记忆犹新呢?说实话,小生一直都想前去胡府拜会,与年兄相会为其一,更主要的是还想一睹嫂嫂的姿容。没想到,这冷泉庙真是一块宝地,竟在此地成全了小生。”

“白相公说话好无礼。你口口声声称妾身丈夫为年兄,总把兄长的夫人装在心中哪称得上是君子之道?”

白明清一听这话,压低了声音说:“正是因为小生与胡年兄相交颇深,熟知他的为人,期盼你们夫妻和睦,怎么不是君子之道呢?不知年兄今晚是否在府中,小生想登门去规劝规劝兄长。”

柳氏掏出手帕,像是很难过的样子,掩着嘴角说:“他戌时之前是不会回府的,白相公还是改日再来吧。”

白明清正要答言,只见柳氏的两名丫鬟拎着小水瓶,一前一后地朝凉亭走来。白明清急忙说道:“小生今天就不去叨扰了。”转身快步离开,朝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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