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童灵方回

韩龙一个箭步冲到来人的面前,死死地盯着他,道:“哼,果然是你,杀害我小师兄的真凶!”

那人不以为意,他眉毛一挑,似笑非笑道:“在下海魈,不知阁下是?”

“还想要装傻吗?你化成灰我都认得你,你的同党呢?今日我要将你们绳之以法!”韩龙揪祝魈怒吼着。

周围村民见状赶忙前来劝架,皇甫谧也凑上前看个究竟。

韩龙对劝架的村民解释道:“此人伙同另一人装扮成禁卫军的模样,潜入白马寺,犯下了累累凶案,请各位行个方便,帮我向县令通报,一名凶犯已经落入我的手中了。”

周围村民听了韩龙的叙说,不免有些迟疑,他们有的面面相觑,有的交头接耳,还有的纯粹只是在看热闹。

海魈双眼四周瞄了一眼,叹道:“冤家路窄,不想竟在此处又遇故人,我海某算是认栽了!”

“哼,你承认了就好……”

海魈从袖中拿出了一贯五铢钱,眼中流露出十分的不舍,递到韩龙面前,苦着脸道:“欠你的这半两钱还你,兄弟,咱们从此两清了,请以后别再蒙蔽误导其他人,给小弟灌输各种罪名了,小弟担待不起啊!”

韩龙感到莫名其妙,“你拿给我这些钱做什么?”

“好,好,兄弟,我懂!”海魈又拿出了一贯钱,“这些利息你都拿去,小弟再也没有更多钱了。还望兄弟能高抬贵手放过海某,海某感激不尽!”

围观之人中有人同情道:“不就是欠你半两钱嘛,何必苦苦相逼,还诬陷他人清名,未免做的太过了吧!”

“对呀,太过了,区区半两钱,何至于此?”

村民们开始七嘴八舌指责起韩龙,一时间黑白反转,韩龙没想到自己到成了坏人,感觉又好气又好笑。

“你们怎么就听他的话,却不信我所说的,难道就因为他装得比较可怜吗?”韩龙高声质问道。

“你口口声声控诉他是杀人凶手,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没有证据官府会相信你的一番说辞吗?”有人回道。

韩龙幡然醒悟,诚然,当时的到自己房门前看守的禁卫军,他们的相貌除了自己,如今谁还能记得清?虽然真凶已经认定了,但是自己却束手无策,不能为小师兄报仇,韩龙感到分外懊恼。迫于压力,韩龙不得不放开海魈。

海魈拍了拍身上的上衣,含笑从韩龙身边走了过去。韩龙咬牙切齿地看着海魈的背影,心中愤怒中夹杂着无奈。

君鸾默默地摇了摇头,一言不发。

随着海魈的离去,围观之人也散了,皇甫谧走上前,对韩龙说道:“客官,我们走吧,我带你到我家去。”

韩龙看了一眼皇甫谧,沮丧道:“你相信我说的话吗?”

皇甫谧答道:“自然相信客官,客官莫忘了,小生曾言道自己可是会看相的,我可以看得出,客官并未撒谎,而他人未能察觉也情有可原。客官也莫怪乡人冷漠,任何人都更愿意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事物,客官拿不出证据,而那海魈是实实在在将钱财交于客官,乡人自然更偏向海魈了。”

皇甫谧的解释令韩龙心服口服,既然已经知悉了中元节惨案的元凶,那么抓捕海魈指日可待,他恨不得立即生出一对翅膀回京通报此事。

“对了小静,你可曾见过海魈在皇甫村出没?”

“海魈……唔……”皇甫谧不停地搓着耳垂,似乎这样有助于他的回忆,只是皇甫村每日来往客商众多,他记忆也不甚明确:“在我脑海中并无此人的印象,但是也有可能是我错过了,我有七成的把握此人今日是第一次来到皇甫村。”

“来者不善,我们必须要提高警惕!”海魈会出现在皇甫村一定出于某种目的,这不得不令韩龙产生防范之心。

临近傍晚,天色骤变,浓重的乌云涌入皇甫村的上空。各家各户急忙收拾回屋,以躲避随时可能到来的风雨。

韩龙与君鸾随皇甫谧走进了一处名叫百草林的小庄园中,这座庄园中央是几间房屋,四周是村民共同种植的药材,每户承包一片药田,药田之中药气弥漫,而令韩龙意外的是药田中还均匀分布着繁多娇艳欲滴的鲜花,悠悠花香,沁人心脾。

“这里是药田还是花圃啊?所有药田都种植的错落有致,赏心悦目,煞是好看!”韩龙看得愣了神。

见韩龙不住地称赞着,皇甫谧略显得意道:“药材的种植可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要想种出理想的药材,土壤、水源、光照、方位等等都有着严格的要求,但是对我们皇甫村来说,种药的要求更加严格。先辈们经过苦心钻研,发现鲜花的花色、花香竟可养药,处于繁花处的药材,不仅长势良好,而且药品皆为上等。于是先辈们便将此法传承下来,延续至今。更何况有不少花亦可入药,比如芍药、鼠姑,还有那个……呃……”

君鸾面对着此景,神色淡然,似乎毫无触动,只是问了韩龙一个问题,“天地为万物之父母,天静以清,地定以宁;万物失之者死,法之者生。可是此处生者为何要以同类相辅方能成长?”

韩龙挠了挠头,心中嘀咕道:“这个问题应该问那个姓皇甫的,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这要我怎么回答?”

韩龙清了清嗓子,借机想好了说辞,道:“玄际禅师常说,万物皆有灵,所谓灵性,便是能够感知环境变幻,并随之做出变化。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只是这一株小草,所受变化不过四季更替、风吹雨打,变化局限性较大;而身为人,平生所受世事之变化比起一株小草来说何止万倍,今日喜,明日悲,谁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咦,下大雨了?我们快走!”

不消片刻,暴雨如注,天地一片混沌。

皇甫谧在前领路,将两人带到一间上锁的房屋前,他用钥匙打开了锁头,带着他们走进房屋内。

这里是一间炼丹房,正对门的是一个巨大的嵌壁炉,嵌壁炉两侧分别安放着一个炼丹鼎,这两个炼丹鼎的样式别具一格,雕饰工艺精湛,左边的炼丹鼎雕刻着“童灵”二字,右边炼丹鼎雕刻着“方回”二字,字迹工整清晰,可令人不明其意。

皇甫谧拍了拍衣摆处的泥土,说道:“这里是炼丹房,平日里是不能让外人进入的,可谁曾想这大雨说下就下,今儿就破例让你们在这里避避雨,可别乱动这里的东西啊!”

韩龙一面好奇地张望一面问道:“这炼丹房的归属是你家的吧?”

“其实这是村里共有的,说起来还有段年头了,看见童灵鼎和方回鼎了吗?”皇甫谧走到两鼎之前,自豪地介绍道:“昔年黄巾之乱爆发,黄巾贼势力大增,并四处攻城略地,我曾祖皇甫义真发洛阳五校之精锐五万大军大败黄巾主力军,那是一路高歌猛进,一举攻陷了张贼所在地广宗,在张贼宅第密室之中,查获了这童灵、方回鼎。可别小瞧这两鼎,当年张贼可是靠着这两鼎‘散施符水’,得到救治之人不计其数,笼络万千穷苦百姓之心,这才令黄巾贼得以在短短数年之间集聚数十万之众,在中原八州谁人不识他‘大贤良师’之名。缴获两鼎之后,曾祖原想上交国库,然而想起宦官十常侍仗得汉灵帝宠幸,肆意将国库之物聚敛为私藏,两鼎若是落入十常侍之手只怕后果不堪设想。曾祖苦思良久,于是下了一个决定,便擅自将两鼎叫家人送回皇甫村中,责令村中人务必将两鼎用于正途,并不得将此事外扬。从此皇甫村恪守祖训,依靠这两鼎炼制丹药,不久便声名远扬啦!”

“可是你今日不是将此事告诉我们了吗?这你该如何向曾祖交代?”

“欸,不妨事。昔年朝政腐败,四处兵荒马乱的,这才会有张贼之流借两鼎之力乘势作乱,而如今世道太平,蜀、吴不足为惧,这两鼎之名我想也是时候可以告诉世人了,如此便会有更多布来此寻医问诊啦!”皇甫谧嘿嘿一笑。

“其实我觉得此事早已被人宣扬出去了吧?这村中这么多人,我就不信关于两鼎之事会没有走漏半点风声。”韩龙摇了摇头。

“谁知道呢?即便有人泄密也无妨,此两鼎颇有分量,没有人能轻易偷走它们。”皇甫谧神情轻松地摊开手。

“可是这两鼎究竟……咦?”

韩龙余光中看见君鸾对着两鼎暗暗抹泪,韩龙暗暗奇怪,便来到君鸾身边,询问道:“鸾姐姐,你认识这两鼎吗?”

君鸾默默地点点头。

皇甫谧用力搓着耳垂,不解问道:“你怎么可能会认识这两鼎?自曾祖将此物交于皇甫村后,根本不可能再有外人见过。”他又加了一句:“我对此有十成把握!”

“那已经是过了很久的事了,你们不会懂。”君鸾擦干眼角的泪花,挤出一抹微笑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黄巾贼、十常侍的,可以从头为我讲一遍吗?”

皇甫谧讶异道:“你不知道黄巾贼?”

君鸾点点头,带着些许羞赧之色。

“那张角呢?”韩龙问道。

君鸾摇了摇头。

皇甫谧呵呵一笑,道:“你这深闺女子在闺阁中待得也太久了吧?真该出来见见世面。”

韩龙沉吟道:“鸾姐姐,你从来都没说过你的来历,可以告诉我吗?”

“我……来自从前……”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喊声:“小静,小静你在哪儿?”

“是我叔母!”皇甫谧打开房门,钻出头去,“我在这!我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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