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终端

“嘿哟, 猿比古！”离得远远的, 汐里就开心地朝伏见大声打招呼，恨不得跳起来吸引他的注意。

伏见今天休假，脱下了scepter4显眼的蓝色制服, 换上了普普通通的衬衣，他低头微驼着背站在街角滑着终端，单薄的衬衫贴在背上, 显得他有些瘦弱, 发丝垂落，脸上带着不耐烦的冷淡表情，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而在听到高昂的语调呼喊他的名字，感受到周边的路人投来的视线，伏见狠狠皱了下眉，转过身装作没听见。

“啊啊, 真是的, 今天好不容易休一次假为什么又给自己找事。”他低声抱怨着, 然后肩膀被狠狠拍了一下。

“竟然装作没听见！过分啊猿比古！”汐里气鼓鼓的跳到他面前, 熟稔的样子又让伏见烦躁起来。

他后退一步，推了一下眼镜, “我说啊，不要叫我的名字。”

“欸——”汐里有些受伤，她难过的蹙起眉头, 眼角和嘴角可怜巴巴的垂下, 好像被全世界抛弃, 伏见冷漠地看着她的表演。

她甚至低下头对起手指，忧伤地说道：“可是……我都忘记了，只有你记得我，让你单方面跟我很熟，这样不是很尴尬吗？”

伏见有些受不了地咂了下舌，“其实，我跟你也不是很熟。”

“嗨呀，我们去哪？不能在这站着吧。”汐里瞬间变脸，垂头丧气的样子消失，她兴奋地看了看周围，指着不远处的甜品店，“你喜欢吃甜食吗？今天我跟出云预支了工资，我请你啊。”

“不用了。”伏见嘟囔着，迈着长腿先一步往甜品店里走去，他在角落里坐下，“喂，我们速战速决。”

“美女姐姐，我要一份豪华香蕉船，猿比古想点什么？”汐里完全没有理会他‘随便点杯柠檬水啊’的自语，把菜单杵到他面前，示意他挑选甜品。

“啧。”他随手翻了两下，“香草冰激凌。”

“不好意思？”点单的服务生没有听清，歪头疑惑地确认。

伏见说话时的声音总是很轻也很低，让人以为他在自言自语，幸亏汐里听力够好，每次都能听清他在说什么，她在伏见更加不耐烦之前帮他点下单。

服务生离开后，伏见点开自己的终端，在空中投射出两片光幕，那是两张照片，“我只能找到这两张了，你看看有没有印象。”

他说这话时有些不自在，失忆这种事好麻烦，帮人找回记忆这种事更是肉麻，一般不都是亲密的人负责吗，为什么让他来啊。

汐里捧着脸看向那两张照片，照片上是她，这一点毋庸置疑，看起来十一、二岁，脸上带着婴儿肥，红扑扑的笑得很开心。

一张是在雪地里，院子里银装素裹，除了苍茫的白，只有鸦青色的院墙以及照片的一角露出的苍翠的松柏。画面中央是一个大大的雪人，圆滚滚的脑袋上扎着黑色的毛线样的东西，充当着一头秀发，上面还戴着一顶黑色的渔夫帽，少女正是笑着跟雪人合照，周围还能明显地看到有其他大小的脚印。

一张是黄昏，她穿着黑色的短款和服，头发束成高高的马尾，正握着一把竹剑练习，脸上的汗水证明她有多么努力，但照片也证明了她在偷懒，因为她正对着镜头做鬼脸。

她看着这两张照片，突然有些难过，她应该在这里跟谁一起，度过了一段很快乐的日子。

喂喂，伏见看着面前的少女十分无力，她就那样专注地看着两张照片，面无表情地流下眼泪，顺着脸颊顺着尖尖的下巴，低落在桌面上。将甜品端上来的服务生眼带责备地瞪了伏见好几眼，在他旁边放了几张纸巾。

又不是他把她惹哭的……为什么要瞪他。

他抽了两张纸塞进她手里，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相反很毒舌地嘟囔着：“如果要哭的话自己随便找个墙角地下室什么的哭啊，我是不会安慰人的。”

“又不需要你安慰。”汐里抽了抽鼻子，擦掉眼泪，“猿比古，你是怎么认识我的呢？”

怎么认识的啊……伏见眯起眼回忆了一会儿，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在网上、那个叫jungle的软件里他们有了争执，然后这家伙就自顾自地黏上来了，后来就变得稍微熟悉了点，勉强算是朋友吧。

就只有这样。

汐里安静地听他说完，指着照片说：“我在这里生活过。”

“那当……”

“我是说，我记得我在这里生活过。”汐里伸出手在桌面上画起来，“这里是院子，这里有很长的木制走廊，那颗五针松树枝很粗壮，我一直想在上面搭个秋千，但是……他不同意。”

秋千的事伏见也想起来了，有段时间她总是打电话过来嚎叫，“想荡秋千想荡秋千”之类的话，刚开始他还以为她有什么事，认真地听完，后来直接把电话扔到一边，让她对着空气说话。

汐里脑袋里闪过几个画面的碎片，再想脑袋就有些疼了，她悠悠地叹了一口气：“猿比古，那个时候跟你通话的男人，他的语气是怎样的呢？”

“那么久的事谁记得请啊……”伏见低声吐槽，但也在认真的回忆，“有点伤心？也挺豁然的吧。”

“这样啊……”汐里伸手挖了勺伏见的香草冰激凌，放到嘴里含糊不清地问他：“如果啊，我说如果，注定要再次分开的话，你会去找曾经的朋友们吗？”

伏见想都没想：“不会。”

“嘁。”汐里冲着他撇了下嘴，“猿比古真冷血。”

真正冷血的是谁啊……虽说失忆了，骨子里的恶劣性格还是没变啊，总之，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他已经没有什么能做的了，剩下的也不管他什么事了吧。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汐里。”已经起身的伏见双手撑着桌子，弯腰冷冷地俯视着她，“以后不准再打电话到屯所来了。”

面对伏见阴沉沉的表情，汐里乖巧的点点头，但她惯会说一套做一套，现在的样子有几分真诚就不一定了。

仔细算来伏见跟汐里虽然认识不短时间，实际上也就见过两次面，但伏见总觉得他很了解汐里，比如，看着她现在的样子就知道她根本不会照做，“我的号码，不会再把你拉黑了。”

只能他妥协一步，伏见盯着她脸上的表情，发现她果然有些遗憾，哼，他心里得意的轻笑：“作为替代，屯所里的所有电话都会把你拉黑。”

伏见留下冷酷的话语，残忍地离开，汐里趴在桌子上哀嚎。

之前周防十束他们出门的时候，只有汐里自己留在homra，无聊的时候想到了伏见，但她不知道他的联系方式，就在电话簿上找到了scepter4、名义上叫做东京法务局户籍科第四分室的电话，她拨过去成功找到了伏见。

伏见相当烦躁地告诉了她自己的联系方式，并威胁她不准再打电话，也不准再自称是他的妈妈，但在汐里在他忙碌万分的时候找过去聊天的时候，这个冷酷无情的男人直接把homra的电话号码拉黑了。

他以为这样就结束了，没想到有一次路过特务队的办公室时，看到道明寺正在接电话，笑得花枝乱颤，根本不像是在执行公务。

道明寺这个人，是个问题儿童，经常脱离队伍，报告书写得稀巴烂，伏见平时根本不想跟他交流，于是这次他也打算当做没看见，但在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时，他停下了脚步，转身走进去夺过了电话。

话筒那头传来了她清脆的笑声，“是吗是吗？那下次你请我去吃好了。”

“汐……里……”伏见咬牙切齿地叫出她的名字。

电话那头立刻噤声，轻咳两声佯装正经：“感谢道明寺先生的帮忙，有关户籍的问题我已经了解了。”

啪地一下挂掉了电话。

伏见阴森森地看向道明寺，“上班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他一脸无辜：“森为公务员，窝在热心解决市民的疑惑。”

喂，道明寺先生，你讲话口音都变了啊，见证了全过程的日高默默吐槽。

以后不能打过去，少了好多乐趣啊，汐里最后为自己哀叹一声，起身回家。

回到酒吧的时候只有十束跟安娜在，十束在吧台后面，动作花哨地调着各种果汁，安娜面前已经摆上好几杯颜色各异的果汁。

“汐里，你回来的正好呢，快来尝尝，安娜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喝。”十束招呼她坐下，递给她一杯诡异的绛紫色的饮料。

汐里盯着那杯饮料看了半天，端起来轻轻地轻轻地啜了一口，酸苦的味道让她皱起脸，差点吐出来，“你这，是什么啊？”

“很难喝吗……”十束有些失落，“我榨了紫甘蓝橙子和山楂，还以为会很好喝呢。”

怎么看都不像是好喝的样子啊，汐里咧着嘴拒绝他递来的另一杯绿色的饮料。

“噗噗。”轻微的气泡声响起，汐里瞟向旁边的安娜，她正咬着吸管喝石榴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她知道，刚才肯定是她在笑。

汐里残忍的把她面前的石榴汁拿过来，一饮而尽，甜甜的石榴汁终于缓解了嘴巴里的怪味道。

“汐里。”被抢走饮料的安娜嘴巴鼓鼓地看着汐里。

“安娜安娜，要不要尝尝这杯草莓石榴樱桃甜菜榨成的火红火红漂亮漂亮汁。”十束满怀期待的把一杯红色的饮料放在安娜面前。

她盯着那杯果汁定定地看了几秒，从凳子上跳下去，提着洋装的裙摆往酒吧的侧门走去，“我要上厕所。”

“哈哈哈哈。”汐里笑出声来，她把那杯“火红火红漂亮漂亮汁”端过来，闻了闻味道，喝了一小口，说不上难喝，但也绝对说不上好喝，“去掉甜菜的味道应该还不错。”

“但是果汁里加上蔬菜不是很有营养吗？！”十束一本正经地说着，随手端起来一杯饮料，喝了一口吐着舌头把剩下的倒掉了，“好难喝，果然果汁还是水果做比较好。”

他把里面的料理台整理干净，笑眯眯地看向汐里：“今天的战果如何呢？”

汐里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照片，递给他：“战果是这样。”

“啊！”十束接过照片，感慨地叫了一声：“真的跟你长得一模一样呢！”

“因为就是我啊……”汐里无力地说道。

“我可以把它们贴到那边的墙上吗？”十束指的是另一边的照片墙，汐里点头同意之后，他从储物柜里找出了白纸胶带之类的东西，将照片贴在中间，在下面写上“武士小姐训练中”“在堆雪人哦”，然后贴在了照片墙上。

两个人站在那里看照片，汐里盯着初中的十束躺在病床上的那张看了半天，“多多良，你过去见到我的那次是什么情况呢？”

从那次出门回来，汐里情绪不对，敏锐的十束察觉到问她之后，汐里就告诉他她可能就是他曾经见过的武士小姐，十束对此没有丝毫的意外。

“唔，那次啊，是汐里救了我哦……”他开朗地说道：“其实之前我也记不清了，但是记忆这种事啊，只要找到一根线头，就能逐渐地找到那团毛线哦。”

说的相当随意啊，汐里歪头看向十束，亚麻色短发的青年，长相白皙俊秀，总是笑着，细声慢语，偶尔会有不着调的时候，总的来说是个温柔善良的人。

“多多良，如果你偶然回到过去生活的地方，会特意去找认识的人吗？”

“不会哦。”他摇摇头，“如果有缘的话会再次相见吧。”

“那你希望很久不见的朋友来找你吗？”

“如果来找我的话，我会很开心，但不来找的话，我也不会觉得遗憾。”十束思考片刻，认真地说道。

汐里拍拍他的肩膀，“说不定我们俩很像呢。”

她最后看了一眼那两张照片，转身回去收拾吧台。人生会有几个六年呢，如果他们用了六年恢复没有她的生活，那她也没有必要再去打扰他们。

汐里有些遗憾有些坚定地决定不再去追溯自己在这里的记忆。

在homra的日子很轻松愉快，吠舞罗的成员们尽是一堆热血又热情的人，身为王的周防又强到无人敢抵抗。

哦，除了scepter4那堆人，汐里寥寥几次出去都能正好碰到scepter4出任务，不过这也有迹可循。scepter4的室长宗像礼司与周防尊同为王权者，平时就是在负责处理各地的异能者事件，因此敲碰面的机会也相当的多。

汐里通常就留在十束和安娜身边保护他们，见到自己这边落下风了才上去帮忙，她跟伏见通常都是在这种情况下见面的。

不过她每次热情的打招呼都会被对方忽视。

草薙给她开了高于平均水准的工资，扣除食宿费后，还留下不少钱，她攒了一段时间本来打算买终端的，但正好看到了电视上的促销广告，脑袋一热买了个大件回来。

“喂……”

“这不会……”

“为什么……”

吠舞罗的干部们聚集在酒吧大厅，围着汐里买回的东西，吵吵闹闹地说个不停。

“噔噔——高档的电动轮椅，可以自动爬坡，还能发出警报声，还会自动折叠！”汐里兴冲冲地跟他们介绍。

“所以说你买这个有什么用啊！”草薙感觉自己的头有点疼，汐里就是为了买这个还特意预支了工资。

汐里看着他们的表情，不开心地撇了撇嘴，往上面一坐，柔软的靠背，高度适中的座椅，双手放在旁边的扶手上，丝毫不觉得劳累。

“这样多方便啊，都不用自己走路了。”她倚在靠背上，右手按了一下，电动轮椅嘀嘀两声声，自动往前行驶，她的手又操纵几下，轮椅灵活地转弯、旋转，还监测到前方有人，发出警报声让人让开。

“真的＼方便耶！”十束双眼发光，被忍无可忍的草薙敲了下脑袋。

“你就不要再添乱了。”他伸手敲了下汐里的脑袋，“你又不常出门，买这个做什么啊？”

“电视那个购物频道，打两折，原价这个数啊！两折相当于白送啊！”汐里比划了一下，引来了其他人的赞同，打两折确实是很大的诱惑。

这群傻瓜……草薙看着已经倒戈的众人有些无语。

汐里把安娜抱在上面，带着她在酒吧里转圈圈，低头问她：“不错吧？”

安娜眯着眼点点头。

一声闷响，电动轮椅撞在了沙发上，坐在那里的周防懒洋洋地瞥了她们一眼，汐里招招手，“尊，你要试试吗？”

他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然后站起来往这边走来，汐里低头给他讲了那些按键的作用，周防大刀阔斧地一坐，气势凛然，电动轮椅坐出了皇座的感觉。

他操控着轮椅在大厅里转了一圈，满意地少见地笑了下：“不错。”

他抬头看向汐里：“能上二楼吗？”

“唔。”汐里摸了摸下巴，去看了眼楼梯的高度，“如果修个斜坡的话应该能上。”

于是，让人闻风丧胆的赤之王周防尊，看向草薙，默不作声。

“想都不要想。”草薙音调都变了。

他刚才脑海里都出现了这种画面：吠舞罗以后出门，最前面的是威风凛凛的坐着电动轮椅的赤之王。

周防还真干得出来这事。

吠舞罗不要面子的吗？为了吠舞罗的面子，草薙严厉地要来汐里的发票，在她眼泪汪汪的攻势之下，狠心把电动轮椅退掉了。

然后自己添钱给她买了个昂贵的最新的终端。

“唉。”汐里坐在周防的旁边，叹了一口气，还在怀念自己的电动轮椅：“那个椅子真的很不错。”

周防同意地点了下头，两人开始坐在那里发呆。

不多时，汐里倚着周防的肩膀睡着了，他仍如雕像一般倚着沙发，双眼无神地盯着一角发呆。

力量在增加，翻涌着咆哮着足以燃烧一切的火焰，伴着增加的力量，理智也在日渐的分崩离析，如果到了控制不住的那一天，现在的一切都会消失吧，所以他在忍耐。

努力的不让自己的情绪波动，压抑下喜怒哀乐，整个人因此变得无精打采。

看似柔弱的少女倚着他坚硬的臂膀安眠，周防的身体很热，触摸到时有种在发烧的感觉，但跟她接触的那块肌肤，有些凉丝丝的，膨胀地想要爆炸的力量在触碰到她时会变得收敛，已经溢出的那些会被吸收掉消失不见。

虽然相比他的力量被吸收掉的只有小小的、小小的一部分，但足以让他在无边的压力中稍微喘一下气，稍微轻松那么一点。

知道汐里能够吸收周防的火焰之后，一向大大咧咧的十束跟周防尚且没有意识到什么，草薙回来得知这件事后，把他们俩叫来开始测验。

他们尝试过让汐里直接吸收周防的火焰，他握着她的手，火焰不断燃起，又不断消失，汐里的手掌像是被火舌舔过，一闪即逝的灼热感，那个时候并没有感受到疼痛，但时间一久，手掌心就变得脆弱敏感，稍微碰一下就有些刺痛，周防发现之后停了下来。

他打了个哈欠，声音低沉喑哑：“算了。”

草薙刚想说什么，被周防轻飘飘地看了一眼，他无奈地改变了想法，“抱歉啊，汐里，手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从那以后，没人再提让汐里吸收火焰的事，但她会主动坐在周防旁边，让小安吸收他身上溢出的力量，虽说这样很慢，但是比较安全的做法。

汐里睡得迷迷糊糊的，脑袋一点，慢慢睁开眼，她先摸了摸她倚过的周防的肩膀，很好没有口水。

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揉揉脸颊，“脸都睡麻了。”

周防低嗤一声，扬了扬胳膊，估计他的胳膊也被睡麻了，汐里眨眨眼，装作没有发现，轻盈地跑到吧台后面，“多多良，晚上吃什么？”

“咖喱！”

“咿——又是咖喱！”

“欸，汐里吃烦了吗？那今天我们做苹果香蕉咖喱怎么样？”

汐里僵在那里，伸手把他拉开，“我来做吧，普通的就好。”

周防打了个哈欠，这次左边的手一重，他半睁开眼，是安娜歪头盯着他，周防伸出厚实的手掌拍了拍她的头，继续打盹，咖喱的香味蔓延开来，汤汁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嘈嘈杂杂又安静祥和。

汐里的终端没用多久就坏了，在忙碌的时候失手掉到了客人的酒杯里，然后八田毛毛躁躁地捞出来在水下冲了半天，被草薙抢过去及时做了处理，但为时已晚，彻底黑屏。

“啊啊啊啊对不起！我以为是防水的！”八田差点跪下谢罪，他离得远远的，把自己的手表型终端扔给汐里，拿走坏掉的终端，“我去修！你先用着我的。”

“！”汐里都没来的及拒绝，就看着他夹着滑板推门出去，消失不见。

其实她不怎么用终端，平时只是打电话发短信，他们都在酒吧的时候，打电话发短信都不需要了，汐里有些手足无措地拿着八田的终端，戴到自己手腕上。

他那么放心地让她用，里面应该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比如这个年龄的男孩子特别好奇的那个什么之类的，以八田跟女生说话恨不得离八百米远，对视就会脸红的性格，应该不会有的。

于是汐里无聊的时候点开了他的终端，发现了很多自己没见过的新功能。

傍晚的时候，八田失魂落魄地回来了，又差点跪下谢罪：“对、对不起，修、修不好了，我再给你买一个吧！”

“不用不用。”汐里摆摆手，好奇地问他：“美咲，你的终端是在哪里买的？”

“我……”他刚要开口，顿在那里，脸颊突然变得通红，声弱蚊蝇：“不是买的，是猴、猴子做的。”

说完抓狂地抓住自己的帽子，“我竟然用敌人做的东西那么久，这就去把它扔掉。”

说是这么说，但眼里都是不舍。

汐里看着他这副样子，感觉牙有点酸，这傻孩子哦，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做出一副知心姐姐的样子，“来，美咲，跟姐姐聊聊天。”

“哈啊？”他反而往后跳了一步，脸颊通红的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磨磨蹭蹭地走到最远的另一边坐下，“你、你比我小吧。”

“我当然比你大啦，你看，身高都比你高对不对？”汐里满脸慈爱。

不小心戳到了八田的痛点，跳起来反驳：“我明明比你高，高、高零点九厘米。”声音越来越低。

同身高的女生确实看起来要高一点，再加上汐里格外细挑，看起来比八田要高上不少。

她略过他的反驳，盯着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美咲，你跟猿比古不能和好吗？”

“为什么突然问那家伙的事啊？！”八田生气地拍了下吧台，幸亏这会儿草薙不在，汐里来了之后，有个靠谱的人看店，他就能放心外出做事了，八田意识到对女生大喊大叫不好，扭过头对着另一边的绿植愤愤地说道：“是他先背叛的。”

愤怒的话语里有些委屈，所以不是不想和好的，汐里察觉到了这一点，她点点脸颊，唔，那就去找伏见也给她做个新的终端好了。

最近镇目町特别平和，从汐里在scepter4的“奸细”道明寺那里得知，他们也并不忙碌，伏见一直待在屯所，汐里决定去找他。

“好巧，安娜正想去看看马刺身呢，我们一起去吧？”十束笑眯眯地提出邀请。

汐里听说过马刺身的事，那是一匹拥有超能力的马，曾经搞得吠舞罗跟scepter4一团乱麻，后来被scepter4养在屯所之内。

“行啊。”汐里从吧台后面走出来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了下面的一袋东西，她低头看了一眼，想出一个主意，“我们要不要给猿比古带点红薯？”

这是翔平从老家回来的时候带来的，今年红薯大丰收，他带来了整整两大袋，翔平家的红薯清脆又甜蜜，很好吃，但再好吃的东西也顶不住一天三顿，大家都快吃吐了，只有十束乐在其中，每天研究有关红薯的黑暗料理，还想生榨红薯汁。

“好主意耶！”十束敲了下手掌，开始跟汐里一起装红薯，“我一直担心伏见在那边不好好吃饭呢，他特别挑食。”

他找了个蓝子装满红薯，用彩色的包装纸盖好看起来就像个礼盒，十束又顺手捡了几根细长的红薯，打算一会儿喂马刺身，他嘴里相当不负责任地念叨：“跟胡萝卜长得差不多，它应该会吃的。”

汐里跟十束一人拉起安娜的一只手，往scepter4的屯所走去，在离近的时候，十束跟安娜停下脚步，示意汐里跟着他们七拐八拐，跑到了马厩的外面，那里很偏僻，围墙外面……放着一把梯子。

看来他们经常来这里了，汐里扶着梯子让他们先爬过去，自己轻巧地跳过去，十束站在另一边开心地为她敏捷的动作鼓掌。

她先跟着他们去看了马刺身，看起来貌似是一匹普普通通的棕马，除了眼神特别傻，特别傻，特别傻……

汐里没见过看起来这么傻的马，傻到它看到汐里的时候，眼冒爱心，然后“咩咩”地叫了起来。

她嫌弃地退后一步，把手里拎着的那几根红薯递给十束，“多多良，你们喂完就直接回去吧，我先走了。”

在她走的时候，那匹马委屈地“哞哞”叫起来，她加快脚步。

然后就迷路了。

也不能说她迷路，只能说她本来也不认识里面的路，汐里拎着篮子在规整的建筑间转了几圈，终于碰到了个人。

“你好。”她快步走过去，跟那个蓝制服打招呼，“请问，男生宿舍怎么走？”

“唔哇。”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那个蓝制服吓了一跳，他颤了一下，打量着汐里皱起眉头，“你是谁？屯所外人不可进入。”

“怎么会？”汐里盯着他的眼睛，楚楚可怜地蹙起眉，朝他轻微地眨了两下眼，满意地看着蓝制服脸红起来，不好意思地撇向一边，“我是来看我哥哥的，之前打来电话，在外面登记过就进来了，可是现在迷路了。”

她将手里的篮子放在地上，甩了甩劳累的手掌，苦恼地挠了挠脸颊，“原来外人是不能进的吗？那可以帮我指下出去的路吗？我在外面站着等哥哥好了。”

“啊，可能也有、这样的、规矩，我、我忘记了。”蓝制服结结巴巴的说着，“男子宿舍从这边走，往前走再向右拐，需要、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啦。”美丽的少女扬起灿烂的微笑，双手握起放在胸前，凑近了向他道谢，眼睛亮亮的好像星星一般，“太感谢您啦。”

她拎起篮子朝他指的方向走去，不忘回身朝他挥挥手，蓝制服也红着脸朝她挥手。

她是谁的妹妹啊，长得漂亮人又可爱，蓝制服回味着她的微笑转过身来，笑容僵在了脸上，等等，他好像指错路了。

再一转身，哪里还有她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