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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二十四。这是一个信物。

,此时肌肉完全放松了,从紧张的比赛中总算是缓过来一口气了。一块湿漉漉的毛巾盖在我的眉眼处,耳朵里听着观众的阵阵呐喊声,此时心里却踏实了许多——此时我可以听到我的呼吸声,可以听到我的心跳声。对我来说这一刻的宁静实在是太重要了。心想:“真想静静地就这样一直躺着,该多舒服啊。”

“呜各“一声,应该是门打开的声音,接着是一阵皮鞋驳杂的声音。

“你看这臭小子肯定是太劳累了,”是馆长的声音,接着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肩头,说道,“小子,睡过去没?”

我一手抓掉了捂着眼睛的白色毛巾,猫老大,mary,龚明波,高师兄,小肚男赫然眼前。

“真是一场精彩的比赛啊,能挡下坤巴鲁的连续勾拳的鞭打,真是了不起的防御啊,你让我对你刮目相看了!王威同学。”猫老大亲切地握住了我耷拉着的手臂。

“王威,真为你高兴,恭喜你赢了比赛,真是一场险象环生的比赛,真是太精彩了。”mary激动地说道,此时她那不苟言笑的脸蛋上居然有了一股生气。然后又说:“你的拳头真是可怕。”可能她看到最后都有些不忍心了吧,我也为最后我自己的疯狂而感到害怕,只是我必须这么做,只要对方仍然有斗志,那么保不定这只豹子会一口把你的脖子咬断,我可不想成豹子嘴下的牺牲品。

我此时还有些累,其实尚没完全恢复,这一次比赛一下子打了八回合,从来没有过的事,我的体力已接近临界值了,这一点我很是清楚。

“给我瓶水,”我接过高师兄给我的矿泉水,咕噜咕噜的喝了两口,缓缓地说道,“谢谢你们过来为我加油打气,只是我赢的并不开心。”

“小子,装清高是不?”馆长突然脸一沉。

“呵呵,王威,你赢了,应该高兴啊,怎么眉头紧锁啊。”小肚男奇怪道。

“那个家伙,那个家伙是那么的不甘心,甚至在最后都想努力地站起来,我看到他哭的好伤心,你知道吗?当我扶起他的时候,他脸上鼻子上全是泪水和鼻涕,看到那种无助的眼神,我实在怎么都高兴不起来。”我低着头,无力的说道。

“也许是因为他太穷,毕竟赢得拳赛可以有一笔可观的收入,你打破了他的美梦,他自然会伤心,很平常的事。”龚明波说。

“这倒不是空穴来风,这个泰国拳手确实经济上不怎么好,听说他母亲患了病,需要长时间调理。”猫老大说道。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相比他的话我们可是要幸运多了!”mary不苟言笑的脸上也不免现出一丝悲天悯人的样子。

忽然从隔壁的休息室传来了一阵阵泰语(因为我蛮喜欢泰国电影的,比如冬荫功,初恋之类的,所以可以听得出来是泰语。),声音很重,但是断断续续地,像是责骂的声音。

“真是个暴躁的男人。”猫老大下意识的捋了捋山羊胡子,眉头紧蹙,“不行,我必须阻止他,怎么能这样骂一个拳手,会使他的自尊心受挫的。”

“怎么了?”我奇怪地问道。

“坤巴鲁,就是你那个对手,这次的失败使得他的推广人怒火中烧了,说坤巴鲁是垃圾,一个饭桶。”猫老大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很是生气,这句话无不令在场的每一个人感到气愤。

“他尽力了,即使被我打成那样,他还是要战斗下去,他是个真正的勇士。”因为我心中对坤巴鲁的敬佩,导致我捏紧了拳头,此时馆长温暖的大手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小子,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作为失败者有时候要承受很大的负担,不管是名誉上还是经济上的,你也不必太过在意了。”说这句话的馆长,自然是因为看透人世沧桑,可是我心中却十分的不快。

“这样践踏一个拳手的尊严,怎么可以?”说话间,我噌一下站起身来,钻到了坤巴鲁休息的地方去了。

“小子,”馆长没能叫住我,“真是个急性子。”

那八字胡须的泰国佬看到我闯进了坤巴鲁的休息室一脸的黑人问号,坤巴鲁那浮肿起来的脸蛋也转了过来,此时我看了看他,见他的眼神里一点亮光都没有,没有一丝生气,看到我也没表现出任何的表情,好像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那八字胡须的泰国人指着我说了几句话,语气坚决,声音粗鄙。猫老大也从隔壁房间赶了过来,当然还有馆长,mary,高师兄,龚明波像一阵风一样被吹了过来。

“他说了什么,猫先生?”我问猫老大,“那八字胡须的泰国人说了什么啊。”我重复了一遍道。

“他说你瞪着他做什么,以为自己赢了就了不起。”猫先生解释给我听。

只见那个八字胡子,头一转又开始骂坤巴鲁。

“你不能这样骂坤巴鲁,他尽力了,你这样会伤了他的自尊的。”

“自尊?在我眼里他毫无自尊,他居然又一次让我亏了钱了,这个饭桶,窝囊废,简直是在浪费空气,居然还想问我要钱!真是可笑至极,可笑至极!”

“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拳手呢?这么粗暴的话语,你知道对他的伤害多大吗?”

“要你管吗?你以为你是谁啊,敢管老子的事,这个家伙可是我的赚钱工具,可是现在他一毛钱也不值了,简直就是个废物,我想骂就骂。”猫老大和八字胡须的男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对话着,言辞激烈,双方碰出了火花。

“他说了什么?”看他样子这么狰狞一定不是什么好话。我问猫老大。

“他说坤巴鲁是他的赚钱工具,现在的他不仅没赚钱,还亏钱了,所以说坤巴鲁是个废物。”猫老大遗憾地说道。

“坤巴鲁是个令人敬佩的对手,虽然他输了,但是却尽了最大的努力,请不要这么极端地说话。”我把这句话说给了猫老大听,让他代为转达,岂料那八字胡须的泰国人哈哈大笑道:“真是个大傻瓜,拳台上只有赢家和输家,那输家就是狗屎,垃圾,一点没用的废物,废物,废物。”说最后几句泰语的时候,他是对着坤巴鲁说的。

当猫老大把这句话翻译给我听的时候,我撩起一拳就打了过去,没想到坤巴鲁接住了我的拳头,摇了摇头,嘴巴嗫嚅着说了句话。

猫老大转过头翻译给我听,他说:“不能打素格里先生,他是唯一可以帮助他的人,如果他觉得骂我骂的舒服的话,尽管骂,只要他愿意继续帮我安排比赛。”

“这样了,还能忍!”但转念一想,我的拳头便软了下来,想来坤巴鲁有着难言之隐,只是我内心极端的难过。

“比赛!over!你已经没有价值了,滚吧,你个臭家伙,我可不想再在你身上浪费一分钱,浪费一秒时间。”那个八字胡子的泰国佬又骂道。

“求你了,素格里先生,我的妈妈昨天又吐了,她的胃曹严重,求求你,先预付一些钱给我,至少把我这场比赛的酬劳给我,让我可以帮我的妈妈买点药,缓解一下痛苦。”坤巴鲁表情凝重,心事重重地样子。双手则不自觉地搭在了八字胡须泰国佬的右臂上。

“走开吧!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不是已经告诉你,我们的合作关系完了吗?这些钱是我的酬劳,你休想拿走一点。”

看着坤巴鲁求他的样子,实在想象不出他的无奈。只是此时猫老大一拳抡了过去,这是我始料不及的,也许是因为只有他听懂了那八字胡须的泰国佬说的话的缘故吧,他的山羊胡子此时有些凌乱,面目通红,显然是愤怒不已了。

只听猫老大大声的用泰语詈骂道:“你可以给我滚了,你才是真正的人渣,你根本不配做一个合格地推广人,赶快滚出去,不然打爆你的头。”

但是坤巴鲁还是抓住了八字胡子的泰国佬,祈求着他。(也许是他应得的钱还在那八字胡须的泰国佬身上吧。)

猫老大也不禁摇了摇头,说道:“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

那八字胡须的泰国佬不顾坤巴鲁,甩手而走,说了一句撒瓦里(这句我是听懂了的,是再见的意思。)

,抓着头皮,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样子,猫老大和他说了好一会的话,开导了他,疏通他内心的犹豫,这才让他心里有些放心了。

“看来我们惹上了一件麻烦的事了。”猫老大说道,“他说如果离开那个八字胡须的家伙,他就会活不下去,生活难以为继,而且他必须照顾他的母亲,他的母亲患了胃病,非常的严重,他得靠着打拳赚点钱,为妈妈治病。”

“真是个孝顺的孩子,”馆长露出了温存的一面,在听说了这样的事以后,他也不免有些许动容了,“如果可以的话,我非常愿意给这个年轻人找一个好一点的推广人,而且他是个很有才能的拳手。”猫老大把这句话翻译给了坤巴鲁听,他听了之后好开心,立刻破涕为笑了,紧紧地握住了馆长的手,紧紧地。

“卡帕坤嗯!卡帕坤嗯!”他连连说着这句话。

“他在谢谢你,我的朋友。”猫老大翻译给了馆长听。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瞧他还是个孩子!”馆长流露出了怜悯的神色,“他看起来不过17,18岁,瞧这稚嫩的脸。”

“他今年17岁了。”猫老大补充道。

“你这么小就得照顾患病的母亲,真是孝顺啊。”这句话猫老大翻译给了坤巴鲁听。

“我的妈妈是在这世上我最爱的人,难道照顾她不是应该的吗?”当猫老大把这句话翻译给黄馆长的时候,他的内心是震撼的,因为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瘦弱的棕色皮肤的酗子能说出这样令人感动的话。

我也没成想到,眼前的这个男孩不过与我年纪相仿,但是展现出来的成熟和稳重,确实令人动容,我心想:“是啊,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妈妈更重要呢。”想到此处我不禁泪水从眼角花落了,也许是心有感触吧。

原来他在被我打的无意识后,仍然竭力地想要站起来的原因除了为了单纯的胜利之外,更重要的是支撑起那伤痕累累的身躯的意志——为了赚些钱给自己的妈妈买药治病的心意。

我心想:“原来他一次一次被我打倒,又一次次地站立起来,而当真正知道已经输了后,他才会这么无助地啜泣,无助甚至是绝望吧,所以才会这么低声下气地去求八字胡须的那个坏蛋,因为他不能失去打拳的机会,不能不赚钱,不能不照顾自己的妈妈啊。”一想到此我心里一酸。

“这个!”我把自己的那张支票拿给了眼前的这个曾经的对手,是整整的1万块的支票。每个人都惊讶不已。

“啊乍麦矣,啊乍麦矣。”他双手推辞道。

“他说不可以,他不可以收你的钱”猫老大解释道。

“没事,就当我借你的,等你有钱了再还给我吧。”我和善地说道,然后看了看猫老大,他把我的意思告诉了眼前的这个骨瘦如柴的棕色皮肤的年轻人。他开心地握住了我的手,连声说道:“卡怕坤嗯!卡怕坤嗯”

只见他从脖子上摘下来一串项链,我定睛瞧去,项链的铭牌上刻着一只大象,大象上站着一个勇士手执长矛,一副勇猛的样子,他把手一摊,说了一句话。

“他要把这个铭牌送给你,说谢谢你的钱,但他没有什么可以抵押的,这个项链是他唯一最珍贵的东西,他说等他把钱赚回来,还你的时候,你再把这个还给他,这是一个信物。”猫老大翻译给我听。

“我会好好珍藏的,等你来赎回它。”我双手接过了这个银亮色的项链。

银光闪闪的铭牌,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我看着铭牌里手执长矛的勇士,心里也不自觉涌出一股冷兵器时代才有的原始的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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