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玉桦屋之鬼
灵体武士消失后，三人才得以靠近进口，井口上盖着青石板，并没有什么水汽，反而有些异味，像是伤口化脓腐败会发出的那种味道。
三人不约而同的掩住口鼻，发现旁边有烧过香草或者熏香留下的焦黑痕迹，空气中还残留着这种香味。“是菖蒲的味道，我们国家的传统中燃烧菖蒲有驱邪的作用，就像是你们烧艾草差不多。”羽田光解释道。
三人中，钟杰比较瘦小，羽田光看着也像是个斯文人，就马文天胳膊上的腱子肉鼓囊囊的，跟小腿一样粗，他抱住青石板，两臂较劲，石板发出咔嚓的声音，就被挪开了。
青石板被挪开的瞬间，那股腐臭味儿就越发浓重了起来。羽田光甩出一个光球，那光球飘忽的落入井中，照亮了井口。
“绳梯！”钟杰接着亮光发现井口竟然吊着绳梯，他往下再看就看见绳梯从半空中断掉了。
马文天脚步轻点，顺着井口就下去了。入目的比想象中更大的空间，有单独的隔间与床，像个地牢一样。而且这地方有人生活过的样子，他捂着鼻子接着光搜索。
“谁？谁在那里？”忽然有个女人的声音，因为说的是日语所以马文天并没有听懂，但还是朝着声源走过去了。
那是在幽深走廊的中间，一个有铁栅栏的房间。当他刚刚走到那边时，忽然有个女人探出身来，整个哐的一声撞在铁栏上，将自己的手臂挤出铁栏杆抓挠着，嘴里叽哩咕的说着日语。她看到马文天显得很激动，只是接着那光球，马文天却发现这个女人身上也有那种杨梅疮，那些腐烂的气味正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
他也不多停留，而是转身返回井口处道：“里面有人，哇哩哇哩的，我听不懂啊！”
留在上面的羽田光也只好跳了下来，跟着马文天一起去找那个女人。
两人自然是用日语对话，马文天一个字也听不懂。
“这是什么地方？你怎么会被关在这里。”羽田光问。
女人听到了熟悉的日语，随后说道：“这是，这是鸟笼啊！我，我生了病，就被关在这里。可是今天没有人来给我送水送吃的，我喊了好半天也没有人。玉桦屋怎么了，为什么我听不到歌声？”
“他们都离开了这里，因为这里有鬼。”羽田道。
女人惨笑着指着自己的脸问：“是这样的鬼吗？我们这些人就是鬼啊！”说完她就坐在地上开始哭泣了起来。
“我放你出去！”羽田光说着就要去砸锁头。
“别，别费力了，我出去后能去哪儿呢，还是得被送回来，熬不过去就得是死啊。”那女阻止了羽田光。
所谓的鸟笼就是妓院的病房，怀孕、流产、生病的女人都会被关进来，尤其是得了梅毒的女人，有些人靠着原始的药物能够熬过去，梅毒病毒看似好了，其实是转为携带者，有些人直接死去。目前能治疗梅毒的就是盘尼西林，可是低级的游女是没有钱买药的。所谓游女就是借住在妓院的女人，赚的钱需要缴纳给妓院，自己只会得到很少的部分，这些钱还需要置装，吃饭、有个头疼脑热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平日攒下的钱不足以令她们买那么昂贵的西药。
所以当她们的梅毒已经多到即使用火钳烫掉也无法接客的地步后，就会自愿来到鸟笼里熬日子。因为即使离开游郭，她们也无处可去，异国他乡的土地言语不通，简直就像是鱼缸里的金鱼，离开鱼缸根本无法存活下去。
“你应该很久没有喝水了吧？”羽田光注意到女人的嘴唇都干裂了，玉桦屋的人都跑了，哪有人会给她来送东西。
于是羽田光拿出一张符纸道：“你有没有什么容器可以装水？”
女子便从房间里拿了一个陶罐，羽田光把符咒贴在陶罐上，口中念咒，清凉的水汽弥漫，原本空荡荡的陶罐陡然变重了。
“啊，水！有水！你，你是阴阳师大人吗？”
羽田光点点头，把陶罐递还给了女人，女人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随后用和服的袖子擦了擦嘴，这才长出一口气。
看她喝完了水，羽田光才又问：“你在这里没有见过鬼吗？”
女人还是摇头，她真的没有见过。
“那你认识叫妃的女孩子嘛？”
女人点点头道：“我们是同屋的，半年前她得了病，没有熬过去。”
“如果是病死的话应该没有这么深的怨念，她一直在杀客人，你知道吗？”羽田光问。
那女人瞪大了双眼，随后不敢置信的道：“不会的，小妃不是那么残忍的人啊！她是最善良的，连小虫都不会伤害。”
“是么，但是玉桦屋的人会离开就是因为妃和高野的事情，你既然是她的同屋，妃有没有跟你讲过她和高野之间的事情。”
女人低着头，手指搅着衣襟，随后说道：“其实，我确实知道些什么。妃和高野之间一直在竞争一个客人，虽然听起来很可笑，一个下级游女竟然和花魁抢客人，但的确是这样的。那个客人很喜欢妃，甚至要给她赎身。可是半年前高野耍了手段，抢走了这个客人。”
“耍了手段？”
“对，游女之间经常会互相暗害，本来不想让阴阳师大人知道这种事情的。其实高野雇佣了客人，就是得了梅毒的那种客人，而后去花大价钱找玉桦屋老板买春。原本游女接待客人是有一定规则的，不会马上去赔寝，但如果客人是很有钱的豪客，老板就会给游女施加压力。”女人低低的声音在这黑暗的地方回荡着。
所谓施加压力是好听的，其实就是强迫游女陪睡。高野就是用这种手段让妃得了梅毒，那个要给妃赎身的客人自然是弃她而去，转投高野的怀抱了。可能是天意或者是报应，那客人因为妃染了病，间接的又传给了高野。高野那种级别，治疗的药当然不在话下，可是没有任何作用，神奇的药在她身上失效了。直到半个月前，她容貌举，因此自尽了。
得知这一真相后，羽田光看着这个女人，她也得了梅毒，恐怕在妃去世后，也积极争取过她的客人，因此才染病吧。
“那么，妃葬在哪里你知道吗？她迟迟无法释怀的怨恨，疯狂的杀死客人，却独独放过了那个男人。”
“我们来到这异国他乡的土地，自然是希望回家了，所以会拜托火化成骨灰，然后乘船带回家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