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前天印
我和喇叭芽走出车间，讨论着这些死气到底有何不同。
人死成鬼，善终者前往阴曹地府，有执念的则流于人世。愤怒是执念，怨恨是执念，甚至仅仅是拘泥于一件事情，也是执念。
然而，鬼没有形体。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执念会慢慢消去，鬼也就得到了解脱。然而，这些愤怒和怨恨，并不可能就这样平白无故的消失。它们会扩散在人世，永不离去。
这就是死气。
“这里的死气太奇怪了，明明不断的再向外扩张，但流动的却如此缜密。”我用右眼确认着，向喇叭芽提问道：“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但家主说这死气中有人工造成的味道。”
喇叭芽满怀歉意的说着。
“作为‘离’，我还真是没用呢。”
“好吧，那就先专心搜索。先找到源头再说。”
就在这时，又是那让人听起来不太舒服的声音传来了。
“这可不行啊，两位。”
我瞥过脸，发现是刚才那位离开的清羽茶庄的小头领，他在白衫的外面套上一层法衣，显然是有备而来。
在他身后，带的人果然又多了一些。
“是你。”
“你谁啊？”
喇叭芽和我的声音让这位看起来忠厚的头领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鄙人澹台英泽，见过二位。不过现在嘛，你们家主不在。我本来只想着拖延一下时间的，这下可就捡到大便宜了。”
“这次你要直接当我的对手么？恐怕人还是不够。”
喇叭芽从怀中掏出小刀，冷冷的问。
“我当然不会低估你的。”澹台英泽再次露出了笑容，紧接着抬起手，丢出一枚符印。大声喝道：
“前天之印，后有其三！度厄天兵，无上天尊！”
“那是澹台家的宝具前天印，能呼唤天兵。”喇叭芽提醒道，手中小刀爆射而出。
可始终还是慢了一步，随着炸裂的声响，一具身着银盔银甲的无面士兵出现在澹台英泽的面前。不仅如此，他身后的那群和尚道士，也是纷纷祭出法器，把我们包围在其中。
“没想到澹台的家的人竟然堕落到加入清羽茶庄这种不入流的组织。”喇叭芽说道：“不过我很高兴能得到如此之高的评价，竟动用前天印，你很不错。”
我能听出，喇叭芽那一向沉稳的声线开始有些颤抖，明显带有一丝虚张声势的色彩。
“澹台家也是十七家之一？”我小声向喇叭芽确认道：“我要是把他打趴下了，澹台家和我们谷梁家会不会开战啊？”
“不会，澹台家会让族中子弟成年后出门历练，生死不论。把他杀了都不会有事，只是……您有把握么？”喇叭芽小声确认着。
“没什么把握，但我想他年龄和我差不多大，我还是有机会的。杂鱼就交给你了。”话毕，我身形一动，谷梁之舞起手，施加力量，气息流动，化成谷梁拳。
无论是法术，道术，还是佛法，都需要一定程度的准备。几乎没有光靠咒语和动作就能使用的法术，所以往往胜负大多集中在预判先机的那一刻。
这天兵刚刚出现，而这周围又被死气包裹。这种仙物，需要一定的适应时间。
这就是机会。
果然，这天兵的身躯微微一滞，给了我瞬间出手的机会。肉体重塑后，我的力量远胜以往，拳头卷着被牵引的气流，砰然挥出。
我将全身的力道集中在这拳上，此时的我才领悟道，为什么谷梁之舞能化为拳法。因为我的脚，我的腰，我的手臂，所有的力量都顺着气息的流动，集中在这拳头之上。打鹿道长的那一拳我可以收手，但既然对方连人都不是，那就完全没有必要停下。
然而，我突然感觉到天兵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息，他提起长枪，一股无法抵御的强大力量向我袭来。
我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拳头上，身上可谓是毫无防备。银枪横扫，我直接被击飞出去。
我感到气血翻涌，连忙爬起来，摸了摸嘴角，黏糊糊的，看来是被呕出血了。
那澹台英泽看我还能站起来，对我身体的结实程度深感意外。但他也没有放松警惕，手持前天印，继续操纵天兵。
我看了他一眼，知道我先前判断失误。天兵下凡，即使不能随心所欲的行动，但澹台英泽依然可以通过前天印操纵他。
天兵动了。
那柄银枪刺破空气，带着尖锐的呼啸声，闪电般向我刺来。
一般人根本无法提前预知这柄枪的运行轨迹，更没办法应对这空铺的速度。
所以我压根就没有将希望寄托在能躲开，而是任由银枪刺破我的胸膛。
胸口剧痛，让我险些站不住。但我知道，我已经逮住这之个天兵，于是我用手轻轻拍了拍银枪的枪杆。
澹台英泽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操作天兵提枪一甩，画出一道弧线，在我的手碰到枪杆之前，直接将我甩了出去。
一道寒芒掠过，天兵根本没有收手，而是冲着飞掠而出的我又是一刺。
我直接闪身，没想到枪尖竟爆射出寒芒，天兵向下一压，直接削下了我半只手臂。
“以凡人之躯，连接天兵三枪未死，我都想夸奖你了。土地之争，没必要性命相博。你还是收手吧！”澹台英泽手持前天印，朗声说道。
“我看你还是关注下你的天兵比较好。”落地之后，我走上前去，捡起了我被削下的那半截手臂。手臂的断口长出了些许肉芽，我拿着比划了两下，然后接了上去。
重塑后的身体是由数千，数万人的精血凝聚而成，为了能凝聚成一体，血肉之间有着强大的吸引力。这才是张老道死者复生，肉体重塑的法术的根本。
我用手摸了摸刚才被银枪切开的断面，竟是玩好如初，随后又动了动手指，一丁点影响都没有。
澹台英泽张着嘴吃惊的看着我，而我则是指了指他的天兵：“我刚才都已经说过了，比起看我，你还是多关心下你的天兵吧。”
此时此刻他才发现，无论他怎么掀动前天印，天兵就像根柱子那样杵在那，一动不动。
“这里死气那么浓，你弄个仙物进来，把肉放进一锅老鼠屎里，你还能指望它还有肉味？”我在第一拳打出去的时候就发现，这天兵就是个空壳子。于是我将这漫天的死气凝结，用谷梁拳直接打进了天兵的身躯中。现在天兵那副银盔之下充斥着死气，仙气和死气不容，随时都有土崩瓦解的可能。
“收手的应该是你。”我看着澹台英泽那有些惊慌的表情：“这块地，我们谷梁家保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