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酒鬼老赖

柳誉年紧拧眉头,双手抬着,看着傅当归道:“尸体刚刚从土里挖出来,尸身损坏严重,还没开始检验。”

傅当归的眼神移到了柳誉年捏成拳头抬首的双手前,不太明了他要做什么。

却听得那西郊破庙门口传来一阵低声哄闹的说话声音,他抬眼望去看到了是一群乞丐,其中有大有小,有老有少,还有几张较为熟悉的面孔。

周围的腐臭气息,让楚河的脚步在远处定住,他的眼神却未曾从傅当归身上移开半步。

此刻傅当归已经身处腐臭气味中央许久,一开始还能够勉强压制住的恶心之感,一下子就涌上喉咙。

他抬手用折扇做了个遮掩,却被细心的柳誉年发现了。

“大人,属下的左右手分别是姜片和甘草,含在舌下都有着防避腐臭腥味的作用。”柳誉年打开了之前紧握上抬的双拳。

傅当归抬手去了一片甘草含在舌下,点了点头,“给他们也送上几片吧。”

这般他的眼神便是指向了楚河几人所在,柳誉年得令受命,朝着楚河所在行去。

“王爷,这是大人让属下拿来的趋避气味的东西,只要含在舌下,就能相对使着气味减轻。”柳誉年身子低了半分,青灰色的衣衫有些坠地。

小枫得了楚河的眼色,便从柳誉年手上取了两片甘草含住,便是不住停留的走到了傅当归所在的地方。

虎子倒也来了劲,瞧着柳誉年道:“柳师爷,这东西真当这么神奇?”

“神奇与否,试验一下便行,不过我道觉得这姜片的效果更好。”柳誉年看着虎子,不靠谱的笑着。

此番虎子拧了拧眉,周围的腐臭气味实在是难闻,少爷都走上前了,自己却被迫留在此处。

这般想着,心头来了劲,从柳誉年手上抓了两片姜片放在舌下。

起初感觉还不浓烈,过了一会儿虎子的脸泛着红,嘴里呼着辣气,说话也吞吞吐吐,“柳师爷……,这东西的确有效,只是味道未免太过辛辣了吧。”

柳誉年自是知道山下湖属南方,那片的人都不喜辛辣,于是脸上露出阴谋得逞的笑意,抬手拍了怕虎子,“你这书童,怎的一点防备之心都未曾有?”

“哎……这般又怎么能护得他的周全呢?”他的声音压低极低,像是说给自己听得一般。

柳誉年眼眸暗淡却透出一束光,映出那人的面容,第一次相见,他刚正不正,与众不同的模样让他敬佩,只是这样的人,在这个吃人的地方又能活的了多久?

“啊!柳师爷,你说什么?“虎子呼着气愣头愣头的问着。

他脸上露出笑,“没事,我只是跟你开了个小小的玩笑,下次可别选姜。”

话罢,他迈步向前,走到了那腐烂尸身的边上,“三名死者,这便是梁生的尸体。”

“听虎子说,这梁生姐姐的发钗残件也在此处寻到?”傅当归拇指摩擦着折扇玉柄。

柳誉年眼神若有若无的略过楚河,“京城朱雀主街有一处手作仿,叫做巧手阁,此处发饰每份都会印上标识,梁生姐姐的发饰就是从此处购得。”

“另外,属下派出的衙役回报,梁生姐姐的发钗是采用山下湖珍珠所制,是一款珍珠步摇。”

“不对,梁生与梁生姐姐都出于梨园,温饱都成问题,那里来的银钱购买如此珍贵的珍珠步摇。”傅当归右手执着玉扇柄拍了一下左手,一声轻响。

此刻楚河的如墨般深邃的眼睛,眸中神色渐沉,“梁生曾伺候过本王,之后赏赐自然是少不了的。”

“还是王爷懂得审时度势,如此珍珠步摇如何得来就得知了,那步摇残件,是否只剩下一颗珍珠都未曾剩下?”傅当归眼神略过楚河。

楚河面上怒气难掩,终是抬手抚了抚袖子,未曾开口责怪。

“山下湖产的中等大小与末等大小的珍珠,一共约三十六枚,内中有孔,是难得的粉珍珠。”柳誉年如实汇报。

柳誉年眼神移到了破庙前看热闹的乞丐群中,“另外,尸身是他们之中的人掩埋的。”

傅当归轻点头,抬脚缓步走到了那些乞丐的身前,“可否再说一次,今日所吟唱的歌谣。”

乞丐们七嘴八舌的说着悄悄话,也不知是谁起了话头,大声来了这个一句,“是,今日给我们赏钱的贵人!”

“都停下,散去。”破庙里出了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而后乞丐们便是退散开来。

他抬脚走进破庙,破庙之中虽是破烂了点,但却收拾的还算妥当,傅当归的眼神很毒,一下就看中了其中一个乞丐。

那乞丐身上虽是穿着破衣烂衫,黑发凌乱但气场颇为强劲,周围的乞丐眼神都若有若无的看着他。

想来刚刚说话命令这些乞丐的就是此人了。

“在下傅当归,不知如何称呼先生?”傅当归双手执扇扶手作礼问道。

那人挺直了背脊,声音有些莽,但是十分的有气势,“叫云山就好。”

“您就是新上任的傅大人?”云山眼神透着光亮,望着傅当归一点未曾表现出害怕。

他心中暗暗吃惊,看来这乞丐也不是个等闲之辈,抬手捏了捏玉扇柄道:“如此看来云山兄是知道我一定会来?”

“歌谣传遍整个京城,又怎么会引不来你?”云山并未起身,还是坐在那烂板凳之上。

楚河却好似感受到了一丝危机一般,走到了傅当归身前,“你眼前的可是楚王与京兆尹。”

“那又如何?”云山不紧不慢的够着紫砂茶壶茶嘴,喝着里面的茶水,淡淡然道。

“好一个藐视他人的乞丐!小枫。”楚河捏了捏拳头,面色阴冷。

云山却朗声一笑,“我引你们来,并没有恶意,只是想要把我所知道的传达给你们,老赖……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吧。”

他一声唤,那破庙佛像后边,走出个满脸疮疤的老头,黑白交织的头发用布带扎着,他眼神有些迷离,身上一股酒气。

这老头应该就是云山口中唤的老赖,他的腰间别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酒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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