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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意外

下午的阳光更盛,透过窗子照射进屋子里来,黄花梨木桌上雕刻着游鱼青荷图,图画上放着腾着热气的红茶。

三人围绕着桌子,细细品味。

虽然一年多没见,可突然一见面反而不知说些什么。彼此各自有些小心思,可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那个…好久没见了啊,欢姐。”祝余率先打破了这有些尴尬的局面。

“嗯…”孟欢轻轻应了一声,又抿了一口手中捧着的红茶。

“啊…那个…”祝余见孟欢没有接下来他的话题,有些不知所措。

“哼哼,小余不在家的日子里可是天天唠叨着小余,这时候装什么冷淡啊?”孟妍一脸坏笑地看着孟欢,眼睛弯成了月牙状。又回头拽着祝余的胳膊,轻轻拉扯说道:“小余啊,你可是不知道,欢欢姐昨天还在那里一个人念叨着你呢!你猜猜,她在念叨些什么?”

“先别管我念叨什么,你是怎么知道祝余回来的?”孟欢似笑非笑地看着孟妍立刻反击道:“动作够迅速的。”

眼看着气氛又要尴尬起来,祝余赶紧说道:“好了好了,本来今天我是给你们带梅节酒的。”祝余说着从手边的布袋里拿出来自己酿好的梅节酒,“别看就这么小小的一罐,这可都是我亲手酿出来的!”

在过去,祝余总是会随着孟府的家丁们上山砍梅。

砍梅是梅节的一大特色,众人上山砍梅,一队九人,一人砍九棵梅树。

砍梅前,在罐子中放入二月山间一尘不染的白雪,再加入冰糖与雪梨。

放上半月后,将酒液倒出,再放入少许冰糖与新鲜的梅花瓣。等到新年伊始,就能尝上清凉的梅节酒。

祝余手中的梅节酒是去年的就亲手酿好的,但养父去世,祝余便一直没心情喝。

而在过去,祝余每次偷偷酿好酒都会给欢姐和妍姐偷偷喝上几口。

孟家的家教很严,孟家的小姐是不允许喝酒的,但也正是因为家教的严格,所以才有别样的刺激。

起初孟欢孟妍百般不愿意,但是耐不住祝余的软磨硬泡,尝过一口后就忘记不了那时的心情与滋味。

于是便有个“偷酒喝”的约定:三个人找个没人的厢房,偷偷喝上个一续,好在梅节酒度数很低,所以从来没人发现。

“亏你还记得这个。”孟欢孟妍相视而笑。“喏,带上这个吧。”孟欢起身,从旁边拿出了一个双层的木盒。

“梅花糕。”孟欢笑盈盈地看着祝余。

“呀6欢姐你真是越来越偏心了!”孟妍撅起樱桃小口,“重男轻女!”

“也有你的。”孟欢又从旁边拿出了一个小木盒。“这罐茶送你了,记得省着点哦!”说着轻轻地点了点孟妍的小鼻子。

“谢谢欢欢姐~”孟妍欣喜地接过来,又转过头对盯着小木盒的祝余说道:“看什么看?看也不跟你换!这是我的~”

祝余眼前这个少女完全没有了上午对待下人的那份气场,完完全全地就是一个邻家小姐姐的样子。

“我才不媳呢”祝余撇了撇嘴,心里暗暗反驳着。

酒过三巡,天色渐晚。

祝余打开窗户,迎面而来的冷气让他清醒了许多,转过身说道:“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回去?”孟妍起身瞪着祝余,说道:“你这才呆了多一会啊,再说了我都叫人把屋子收拾出来了。”

“不必了,我住在这也不太方便。”祝余挠了挠头,心里有些难受接着说:“所以我还是回去吧,冬天天黑得早,别府这时候应该有人做好饭了。”

孟欢回想起母亲的态度,也只好点点头,说道:“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祝余你照顾好自己。”

虽然孟欢很平静,但是孟妍却有些不开心,嘟囔着:“什么啊,就回来这一个下午。”

祝余其实也很想继续呆在这里,但是一想到孟夫人,或者其他一些人,便有种说不出的烦闷。

孟欢摸了摸孟妍的头,说道:“好了,让他回去吧。”

孟妍把脸别了过去,祝余虽然看不到孟妍的脸庞,但是可以想象出她撅着嘴的样子。

二女看天色也的确不早,于是就把祝余送到孟府大门。

“我还是叫一个马车送你吧!”孟妍对祝余说,“或者我接着送你到别府?”

“不用不用,姑奶奶们,我哪个都不用!”祝余披上了衣服,向两个姐姐装模作样的作了一个揖。

“小生这就告辞。”

“哈哈哈。”两人被祝余逗乐了,但也不忘替祝余掖了掖衣领,“路上小心。”

“一定。”祝余笑得很阳光,推开了大门,走进了夜色与风雪之中。

回到别府,洗漱过后,祝余就一个人躺在床上沉沉地睡去。

祝余做个了一个梦。

在山林中,他迷失了方向。前方都是数不清的树木,那些树木极其茂盛,其中稍微大一些的要三个人才环抱过来,细的也要一人才能勉强抱过来。

抬头看到的是夜空中的点点星光,其中一颗很亮,而自己就是一直在追着这颗星星奔跑。

鼻子里被山间特有的味道充斥,耳畔仿佛有什么人在歇斯底里地尖叫,不过又好像有一群人在唱这充满仪式感的祭祀曲,沉郁顿挫。

祝余不知为何,就是想要靠近那颗星星,奇怪的是他离那颗星星愈来愈远…

“何…”祝余不自觉地喊出这个字,可接下来想要喊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来。

祝余突然很悲伤,仿佛被一只手死死地握住了心脏,喘不过气,自己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又好像被欺骗后带来的悔恨与失落。

祝余拼命地向上跑,跑了不知多久。忽然,整座山开始倾倒,自己正向深渊坠落。

“啊啊啊!!”祝余的呼吸开始困难,意识开始模糊…

“是梦而已…”祝余意识到自己正在做梦,却一时无法醒来。呼吸越来越困难,手脚无法活动。最终,祝余被一阵巨大的困意征服,再次沉睡过去。

清晨,环绕梅镇的河流依旧圣洁,环绕在河流的山脉依旧连绵。梅镇的人依旧在享受梅节的闲暇。

孟府别院又积了不少夜雪,萍儿一大清早就开始了打扫。不过,一个驾着马车的身影匆匆忙忙地奔向这里。

“什么时候的事?!”萍儿捂住了嘴。“嘘,小点声,小余少爷还没醒呢!”

“衙门的仵作说就在昨天下半夜!”七宝神色悲痛,“你可千万不能说出去,等到夫人有了主意,再告诉小余少爷吧!”

七宝抖了抖身上的雪花,“行,我就是告诉你一声,千万稳住小余少爷啊!”

“好好好,我一定保密!”萍儿神色哀焦伤而虑,信誓旦旦地向七宝保证。

转身便要离开。不过又转了过来,对萍儿补充道:“伍叔的死有点蹊跷,因为鞋底还沾着厚厚的一层雪呢,而且没有一点伤痕!可这眼睛就那么死死地盯着房梁,仿佛要盯死谁似的。

萍儿微微低下眼眸,里面逐渐凝聚雾气。抽了抽鼻子,萍儿带着哭腔的问着七宝:“伍叔那么好,你说怎么走的时候就这般遭罪呢!”

“好了好了,你可别哭了,我告诉你这些是因为夫人想让你帮小余少爷注意着点。当然我觉得你也应该注意安全。别想太多了,人都是有那么一天的。”七宝安慰着萍儿,低声说道。“清早这么冷,你赶紧进屋吧!”

“嗯嗯。”萍儿还没有从悲痛中解脱出来,只好低声答应着。

看着七宝驾着马车离开后,萍儿深呼吸了一口气,转身回厨房给祝余准备早饭。

可是,她却没有注意到,一旁惊愕失色的祝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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