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洛姨娘之死（一）
外头厚厚地积了一层雪，白皑皑地一眼望去整个侯府都银装素裹。
“小姐您昨夜歇在书房的？”晨起的清澜见书房门开着还以为是进了贼人，抬手揉了揉眼这才瞧清是沈如是，微微疑惑地问道。
沈如是点了点头，迈开步子往里屋走去，经过昨夜顾无妄那么一打趣，再瞧身后这件狐皮大氅便觉得碍眼，只想舒舒服服的沐个曰身衣裳。
将身子浸没在浴桶之中，任由热气萦绕在身侧，此时只觉得紧绷着的心弦有了丝丝松懈，沈如是长长地熟了口气儿，正放松着。外头传来窸窣的脚步声，沈如是那根才稍有松懈的弦就又紧绷了起来。
有低语声传来，不一会儿，玲珑掀了帘子进来，隔着屏风，语速极快地说道；“小姐，二小姐今个儿便要同秦姨娘一道去庵堂了，半个时辰后便出发，走前想同小姐再絮叨几句。”
庵堂？
这才想起前日创了祸的母女二人，今日便匆匆赶去庵堂？沈如是将披散的青丝束气，缓缓站起身来。
在一旁伺候着的玲珑赶忙拿个了帕子上前，透过那山水画屏，隐隐瞧见女子抬起了纤瘦的胳膊，拿着一方帕子轻轻擦拭着。
“去见一见吧。”沈如是绵柔的嗓音自画屏后头传了出来。
又是更衣梳妆耽搁了些时辰，待沈如是再见到那面色古怪的母女二人时，已是半柱香时辰之后了。
沈芳华一瞧见自里屋出来的沈如是，一改往日的淡漠，殷切地迎了上来。
沈如是面色依旧是冷冷的，如今连一抹客套的笑意都不想给沈芳华，“妹妹来可是何事？”
沈芳华讪笑着，瞥了眼身后正用着茶的秦姨娘，“无事无事，昔日之事，的确是妹妹的错，不过还望姐姐念在往日情谊的份上，莫要将妹妹的不懂事放在心上。”
沈如是听罢，古怪地瞥了一眼似在摇尾乞怜的沈芳华。若是往日里，沈芳华可不愿意如此热脸贴人冷面才是，更莫要说如此卑微的乞求了。其实这事儿，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傀儡娃娃一事，沈芳华欲栽赃不成反倒将自个儿赔了进去，按理说应该同自个儿老死不相往来才是......
“呵，天大的罪孽在妹妹那儿也只是句轻飘飘的不懂事罢了，也不知妹妹的女诫道德经都学到哪儿去了。”沈如是冷笑一声，一番话说得毫不留情面。
沈芳华今日也是出奇地执着，碰了壁也不灰心，生生念叨了些昔日的旧情。
沈如是捧着医术，左耳进右耳出，沈芳华讲的无非是些小时候一道放风筝踏青一类的事儿，偏生还激动地很，情至深处也少不得比手画脚。而期间亲姨娘只坐在一旁喝着茶，除了一个劲地赔笑余的半个字都不曾说过。
眼瞧着到了时辰，春兰前来知会了一声，可算是解救了沈如是嗡嗡直响的耳根子。
谁料前脚刚踏出屋子，沈芳华便“唰”的一下变了脸，面容板着，哪还有刚才那副殷切的模样。往日清丽地脸蛋儿也不知怎的，今日敷着厚厚的脂粉，眼底的青黛却是怎么也遮不住。
在一旁的丫鬟们见状也赶忙战战兢兢的伺候着，算是见识了一番什么叫翻脸比翻书还快。
家奴们搬运着母女二人的行李，满满当当竟是装了一马车。沈如是站在远处，只觉得好笑，知道的是知道那母女二人时去庵堂反省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二人是去哪儿游玩哩。
按着惯例，沈如是用了早膳还是去了一趟梧松堂。今个儿的老太太倒是气色好些了，见着沈如是也忍不住多说了会儿话。
“小姐，多亏了姜老那几副方子，用处可大哩，您瞧这老太太一日比一日健朗了些。”王妈妈见沈如是前来，眉开眼笑地说道，是打心底里替老太太开心。
这几幅方子是姜老听闻祖母中风后特意开的，日日煎服，这不才用了几日老太太往日枯槁的面容便红润了不少。
“听丫鬟们说你昨日进宫了？可是还好？”老太太靠软榻上，笑盈盈地说道。
沈如是点了点头，不愿让老太太担心，只道：“进宫赏梅罢了，无甚要紧的。”
来梧松堂才没多少时辰，二人正说笑间。清澜步履匆匆地进了屋子，沈如是抬了抬眼皮子，看道清澜面色复杂，心中料定是府中发生了什么事，怕老太太担心，暗暗瞥了眼屋外。
清澜会意，旋即退至屋外候着。
“二娘你先回去罢，祖母乏了，改日你再来陪陪祖母罢。”
老太太虽是身子病了但这脑子却还是好使的很，知道小辈们有事瞒着不愿她过问，她便也不戳破，由着她们去，一个个的都是聪明人想必出不了什么事儿。
扶着老太太躺下，替她掖了掖被角，沈如是这才起身往屋外去。
清澜在屋外来回踱着步子，见到沈如是出来一脸惊慌地迎了上去，还未等沈如是出口询问便迫不及待地附在沈如是耳畔低声说道：“小姐，洛姨娘没了。”
没了？沈如是投以疑惑的眼神。
“二夫人派人寻了半晌，方才在荒废了的严朝院那儿的枯井里头寻着了。”清澜忙解释道。
死了？沈如是匆忙加快了脚程随着清澜一道往严朝堂去。一路上虽是有些疑惑，但这心中也隐隐有了些底。目光不由地深邃了些，这事儿，怕是和早晨匆匆赶去庵堂的娘俩脱不了干系。
这严朝堂，自打沈如是出声起，那头便荒废了，小时因贪玩偷偷溜进去过一趟，除了灰尘多了些，里头那格局布置要说老太太的梧松堂都差了一头。府里头的老人们对于此地也都闭口不提，像是都有默契似的。
况且这严朝堂又身处在候府不起眼的角落里，渐渐地也都被人遗忘了，饶是活了两辈子的沈如是，对这地方都陌生的紧。
路生，弯弯绕绕才到了严朝堂院门口。
沈如是望着人头济济的严朝堂，不禁唏嘘，这怕是严朝堂院子门口人最多的一次。
“都别瞧了，活可都是干完了？都散了散了莫在让我瞧见在此处偷闲，这事儿都机灵些，若是走漏了风声便要你们好看。”喜筵自里头挤了出来，插着腰蛮恨地说道。
丫鬟婆子们被喜筵这么一喝，缩着脖子拿起手头的抹布笤帚头也不回地溜走了。
“大小姐怎么来了？”咋一瞧见沈如是，喜筵面上带着几分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