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事出有因
皇后慢慢掀开阖着的眼皮子，两个丫鬟赶忙抬了一面人高的铜镜来。
皇后睨了一眼铜镜中面容精致身穿华服的自个儿，微微斟酌，又唤了丫鬟重新点了口脂，描了黛眉。
细细打量了个遍，这才拾辍拾辍上了皇后才用得的步撵。
“人可都来齐了？”待快到了御花园，皇后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回眸询问道。
只见一名身穿黛青色比甲的丫鬟思索了半晌，脆生生地应道：“应当是到都到了，早些时辰李嬷嬷便到玄武门接那沈小姐去了，估摸着时辰，这会儿也该到了。”
歩撵行至一个拐角处，皇后娘娘颔首示意丫鬟将囊中的镯子取了出来。那丫鬟四处张望，见无人，这才自袖囊中掏出一只翡翠纹的袋子。摸索着，掏出一只翡翠镶金的虎头双响环，寻了处不引人注目的树桩子下扒拉了几下埋了起来，一道埋进去的还有一只白玉簪。
待皇后行至腊梅林时，抄手游廊里聚了不少人。
“妾身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
沈如是随着一众妃子俯身见礼，心中也是万分疑惑，这皇后心中到底是打着什么主意，邀自己来不说还请了不少宫中的妃嫔。
“都免礼罢，今日不过是邀大家一同赏梅罢了，都不必拘谨。”皇后将昔日里母仪天下的气度一一摆了出来。
妃嫔们虽是面上奉承，但背地里个个都对皇后这个做法嗤之以鼻，不过显摆这份殊荣罢了，每逢冬日里下了雪都少不了要在这腊梅林中设宴。
这边三五成群聊的不亦乐乎，皇后那边也不曾闲着。
皇后娘娘刚到，便对沈如是极为热情，寒嘘问暖不说还以舟车劳顿为由唤了沈如是一道品茶。
正巧腊梅林临近湖边有一处小凉亭，二人便在此处品茶闲谈。
沈如是规矩地坐在皇后身侧，装作津津有味地听着皇后讲着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趣闻，但这话讲着讲着兜兜转转又绕到了沈如是身上。
“你可知我为何要邀你入宫？”皇后端起身边的茶盏抿了一口，挑眉望着沈如是问道。
沈如是微微一笑，“臣女不知，但不论如何，有幸一睹这腊梅，臣女也觉得这一趟走的值当。”
皇后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沈如是但是个懂得讨巧的人儿，话里话外都让人挑不出错来。
至于沈如是而言，投其所好罢了，皇后娘娘既然喜欢听，那她也愿意奉承。要追溯起来，做了一辈子皇后这些为人处事的手段技巧如今真是信手捏来。
“沈小姐是聪明人，那本宫也便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可知本宫为何单单只邀了你而不邀沈芳华的原因？”皇后促狭地笑了声，问道。
沈如是摇了摇头，静待着下文。
皇后刚张了张嘴，正欲开口。只听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李嬷嬷揩着汗跑了过来，战战兢兢地说道：“娘娘，皇上同白妃一道来了。”
皇后面色微变，白妃？虽是满怀的疑虑但还是不曾停歇脚下的步伐，匆匆往走去。
沈如是见过白芷为数不多的几次里，这一次是最为端庄华丽的，若说是比起皇后来都是毫不逊色。
皇后见到白芷的那一刻，沈如是明显地感觉到皇后那张姣好的面容正在一点点地崩坏。精心装点的黛眉和口脂，都不比白芷浑然天成的美貌。
“皇上怎的来了此处？”直到好久皇后稳才了心神，询问道。
魏帝沉吟片刻，朗声到：“听闻皇后在此设宴，白妃欲过来瞧瞧朕便随着已到来了此处。”
说罢瞥见了皇后身侧的沈如是，似是在回忆。
半晌，恍然大悟，问道：“你是沈爱卿之女？”
沈如是微微一福身子，“皇上慧眼，小女正是淮阳候沈镇唯之女。”
皇上日理万机，只堪堪停歇了不下半柱香时辰便有公公前来请走了，倒是留下了白妃。
腊梅林中，一抹嫩黄色的身影一闪而过。虽说是极快，但还是被沈如是捕捉到了。
“皇后娘娘，臣女冒味想问一句今日来的可是有苏秀禾苏夫子？”沈如是佯装不经意地提起。
皇后原本端着茶盏的手徒然一抖，苏秀禾？这名头倒是好久不曾听闻了。
“哦？倒是不曾，今日除了宫里的姐妹我且只邀了你一人。”
沈如是摇了摇头，低语道：“莫不是我看错了？”
皇后捕捉到了沈如是话中的蹊跷，不动声色地使了个眼神给李嬷嬷，李嬷嬷会意悄悄地退了出去。
但沈如是就着湖面地倒影将李嬷嬷的一举一动看的一清二楚，事关陈国公，皇后娘娘历来谨慎。
只见皇后茶盏中的茶水正在飞快地减少，又被丫鬟斟满，减少又被斟满。
皇后似乎在用茶水试图镇压着心中的惊慌，直到第四杯时，皇后猛地将茶盏掷在桌上，扬长而去。
借着这个时机，沈如是正好同白芷会了面。
腊梅林之大，有一部分掩在假山后头，此处鲜少有人走动。
见四下无人，沈如是取下发髻上的白玉簪子，插在白芷头上。
沈如是面不改色地说道:“发簪中是中害蛊，中毒后会使人神昏、性躁、頍焦、口腥，而产生视、听幻觉，看见鬼影，听见鬼声，如临大敌，不时想要自尽。”
白芷不曾见过这些，一时间有些错愕。
只听沈如是又接着说道：“今日苏秀禾随着陈国公一道来了宫中，我已暗中提点皇后，以皇后的秉性此刻定是耐不住性子，怕是已经找上门去了。”
白芷颔首，一提起苏秀禾她便难掩一身的恨意，咬牙切齿地说道:“寻个契机我自会将这个弄到她身上去。”
思极白芷是个有分寸的，沈如是也不再多费口舌，当即点到为止。
怕消失太久引起旁人的注意，沈如是旋即将一张揉皱了的信纸塞到白芷手中，白芷也将这几月来所打探到的要事悉数说于沈如是听。二人不敢待太久，传完信便分两头散去。
而此刻正依偎在陈国公怀中的苏秀禾哪知道自己早已被人盯上了，前有皇后，后有白芷沈如是，这番处境可谓是进退维谷之间了。
“这宫中那么好，国公日后可要多带秀儿来几道呢。”苏秀禾娇嗔着说道，边说还不忘双手握拳锤上陈国公的胸膛。
这边正你侬我侬，气势汹汹地皇后可是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掀开里屋的帘子便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