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身怀有孕
昨日夜半,任他外头狂风呼啸,对沈如是而言,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事态原本都尽在掌握之中,今日魏帝这临门一脚,倒是杀了众人个措手不及。
北风刮过,窗框都要为之颤动几下。今个儿听闻琉璃那厮说起,今年比往常冷些,这刚入冬怕是就要下雪了。
伸手拢了拢棉被上的狐裘,狐裘柔滑的触感让沈如是忍不住多摸了几下。
思绪渐远,也不知道让月影寻的人有没有着落,这事关重大要与白芷传个信才是。
魏帝的疑心暂且不说,魏贤却未必能忍得下这口气,半路截胡,偷偷暗算皆是有可能的。
此次爹爹也一同前赴,定是不能冒一丝险。
正思忖着,自屏风后头传来一声极轻的笑。
“谁?”沈如是厉声问道,手摸至枕下牢牢的拽住防身用的匕首。
半晌,只听得来人悉悉索索地取了案桌上的杯子,一阵水声传来,紧接着咕咚一声一饮而尽。
似是喝的尽兴,这才开口道,“魏贤要拦,我能挡。此次一去少则月余多则半载,京中之事自有人处置,若是棘手去将军府先老爷子也罢。”
是顾无妄散漫的腔调。
沈如是舒了口气松开被捏的汗津津的匕首,问道:“怎么,顾将军来与我告别?”
顾无妄只是笑着,“小心魏贤身边的霍梦,那女人最好别去招惹。至于这瓶子里的药粉是中害蛊,用时谨慎些,总之出了天大的事儿小爷给你兜着便是。”
说罢还未等沈如是回话便扬长而去,只留下走时窗缝里渗进来的寒风,还有案桌上一小瓶白粉。
中害蛊?曾在医书中有幸见过一回,服下中毒后会使人神昏、性躁,恍惚间见鬼影听鬼声,如临大敌,百般折磨令人神志不清。
顾无妄怎会有这种东西?罢了罢了,下次吩咐人把窗户封上才是要紧,女儿家的闺房都来去自如。
一早,送走了沈镇唯。
“娘,莫再忧心了,祖父在天之灵定会庇佑爹爹的。”
侯府里人心各异,可不像将军府那般洒脱。
自西宁王之后侯府世代不再从武,皆以文官自立,如今魏帝又指派沈镇唯做监军,一来二去众人都跟着提心吊胆的。
“听镇勤所言,此次梁军来势汹汹,前线溃败,一举拿下五县,想来战况严峻,你爹爹这次……”
李秋兰掩着面,柔声道。
这一番话说罢,连着正在拨弄念珠的老太太都愣了愣,又是此起彼伏的嗟叹声。
西宁王当年跟随顾家祖上顾老将军打了一辈子仗,最后讨伐梁军时染了奇毒药石无医年纪轻轻便去了。
沈如是瞧着这郁郁寡欢的二人,宽慰道:“我们在这儿叹气也是无用功,还不如一道替爹爹求个平安才是要紧。况且顾将军战无不胜,此次也定能凯旋归来。”
几番劝慰,二人这才瞧着有了些人气儿,传了早膳。
门口进来三个穿翠绿比甲的丫鬟,一人手里端了个托盘子,盘子上的小碗竟是雕刻成了花儿的模样,栩栩如生。
许是得了老爷的吩咐,一个两个都喜气洋洋的,仿佛是要逗乐三个主子。
“夫人,这是老爷走前特意吩咐小厨房炖的贡品燕窝哩,老夫人大小姐都有份。”喜筵迎进了屋子,介绍道。
“这是早料到我们三人啊要替他忧心,镇维这是变着法子劝我们宽心呢。”
老太太脸上也是有了些笑容,沈镇维这份子心细是随了老爷子的。
沈如是舀着小碗里头的羹汤,不温不火的提了句,“祖母,二妹妹的事可是有着落了?”
“依三皇子之言,估摸着过了年罢。”老太太瞥了眼外头的天气,一时间五味陈杂。
一边大儿子以监军出征不知凶吉,一边二儿子处又是喜事将近。
“秦姨娘身子还未好?”说起这二房,老太太又想起前些时日得了风寒吵的人尽皆知的秦姨娘卧病在床,不由问道。
李秋兰闻言面色沉重道,“不曾,请了两个大夫,这都病了几日也不见起色。”
沈如是听罢,饮尽最后一口羹汤,娇嗔道:“我瞧啊,秦姨娘这得的是相思病。”
沈如是这一番话可是说到了点子上,沈镇勤现在愈发不可收拾了,日日淫浸在洛姨娘院子里,秦姨娘那竟是瞧都不瞧上一眼。
气的秦姨娘日日吆喝叫喊,一会儿浑身病痛一会儿高热不退,奈何沈镇勤就是雷打不动。
老太太听来也是气的不轻,直直扬言要惩治这些伤风败俗的玩意儿,秦姨娘那儿都不去,刘氏更是毋庸再提。
这儿正提起呢,红袖便来报说是二房洛姨娘来了。
老太太也不吱声,由王妈妈搀着坐到罗汉榻上。
沈如是和李秋兰见状也起身跟着去,在老太太左右两侧落了座。
王妈妈是个明事儿的,瞧着老太太的意思,开口命红袖将人带来。
这洛姨娘还未走近呢,扑面而来就是一股子淡淡的清香,闻着仿佛置身夏日里。
沈如是自洛姨娘进来那一刻就细细地打量着,这一颦一笑看着就是个厉害角色。
“洛儿见过母亲,祝母亲安康福寿。”
洛姨娘微微屈膝,言辞礼仪都挑不出错来。
入了冬照旧穿着薄纱,那薄如蝉翼的丝绸披风估摸着就是个装饰。
对自个儿都这般心狠,怎能是一般人。
“起来吧。”老太太瞧也不瞧一眼,抬了抬眼皮子随意地说道。
这老太太不说赐座洛姨娘可是不敢随意坐的,兀自在那儿站着,也不出声。
老太太偏生也不搭理,同李秋兰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家长里短,又同沈如是说说笑笑。
莫约过了两柱香,随行的丫鬟寒雪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求饶道:“老夫人赎罪,奴婢斗胆请老夫人给姨娘赐座,姨娘……姨娘如今身怀有孕……”
话未说完,就被洛姨娘厉声打断,“寒雪不得无理!”
但是身怀有孕这几个字还是到了老太太耳中,老太太一愣,心想着二娘这一代都是姑娘家,倒不曾有个男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