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桐死了?

花未做了个梦,梦里的她独自住在神医岛,没有师父,没有往来的江湖人士,偌大的神医岛只有她一个人……和一条通体赤红的小蛇。

小蛇常常缠在她手臂上,绝大多数时间都在昏睡,偶尔醒来便会慵懒地探出头来吐吐信子。每每这时,她就轻柔地抚摸小小的蛇脑袋,小蛇别扭地躲开,继续钻进她的袖子里睡觉。她轻笑一声,很是愉快的样子。

花未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梦中的自己对一条小蛇极尽温柔,宛如对待情人,心里觉得荒谬之极。

早上醒来的时候她恍然觉得犹在梦中,手臂上一阵沁凉,她下意识地摸去,还好没有蛇,那只是梦……

她痛苦地揉揉额角,满是做了噩梦似的虚脱疲惫。梦中的情景如此逼真,仿佛昭示着此景将来必然会发生,可是她为什么会和一条蛇生活在神医岛?

“小未!小未!快醒醒啊,沈桐失踪了!”段无情不断拍着门,声音焦急。

花未一咕噜从床上跳起,惊得脸色发白。

她迅速地批了件外衣就去开门,急声道:“你说什么?师父怎么会失踪?怎么回事?”

段无被她一连三个问题问得有些傻眼,讷讷道:“我刚刚听到他的房里有些动静,连忙进去看,发现他房里窗户大开,地上有一小滩血迹,他人不在房里……”

花未原地愣了一会儿,突然推开段无情,飞快地奔向沈桐的房间。

谁知“失踪”的沈桐正伏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呕血,胸前衣裳几乎被鲜血浸透,地上聚着小小一汪血泊。

他听见动静费力地抬起头来,看见花未的时候眼睛亮了下,似乎想说什么,但随着鲜血的流失,他的神智也在渐渐地模糊。最终在他晕过去之前,他还是一个字也没说。

花未看到倒在血泊中的沈桐,几乎吓得魂飞魄散。然而不待她走近,更让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沈桐像那时的红玉一样,身形渐渐变淡,似乎片刻就会化成烟尘而去。事实上他消失得比红玉更快,只不过一眨眼时间,空气中再没有他的身影。

花未一声惊呼哽在喉咙,心几乎要跳出胸腔!她呆呆地向着师父消失的地方走去,脑袋里一片木然,仿佛灵魂都被抽去,留在此处的不过是个躯壳罢了。

她蹲下身无意识地伸手触摸地上浓稠的鲜血,眼泪大颗大颗地从眼眶掉落,打在血泊中,泛起一朵朵小小的涟漪。

忽然,指尖摸到一个小小软软的东西,她抬手捉起袖子随手擦了擦眼泪,定睛一瞧,竟是一条通体血红的小蛇,和梦中那条小蛇一模一样……小蛇僵直地躺在血泊中,所以刚刚被段无情忽略了。

原来那个梦是这个含义吗?师父烟消云散了,却在原地留着一条小蛇,所以她应该后半生都同这条小蛇混在一处吗?这未免太可笑了些。

陆简听到动静匆匆赶来,发现花未跪坐在一滩血泊中哭哭笑笑,掌心中托着一条赤色小蛇,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他询问地望向段无情,段无情小声解释道:“沈桐好像被人打成了重伤,和红玉一样凭空消失了。”

陆简一时无语,半晌才道:“那条小蛇是怎么回事?”

段无情不解地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好像就是凭空出现在沈桐消失的地方的。”

陆简走到花未身旁,蹲下身问道:“小未,你知道你师父是什么妖吗?”

花未懵懂地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费力地思量好久才答道:“不知道。”她此时整个人都懵了,根本无法思考。

陆简握住她双肩,郑重地道:“小未,请你仔细想想告诉我,这真的很重要,因为……你师父可能没有死。”

花未闻言眼眸一亮,忽又暗了下来,她黯然道:“我真的不知道,可能师父自己也不知道吧。”

陆简见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无奈地直起身道:“妖受伤严重不能维持人形的时候就会化成原型,若沈桐有一半蛇妖的血统,那这条小蛇极有可能就是他的真身。”

花未闻言慢慢地反应过来,激动道:“你是说,师父没死?他是变成蛇了?”

陆简哑口无言,他并不能确定,因此不好给她一个肯定地答案,可是说出否定的答案又更是千难万难,花未此时激动地几乎浑身都在颤抖……

他最终什么都没说,花未却误解了他的沉默。她怜惜地托起浑身是血的小蛇,轻柔地抚摸着小蛇,喃喃道:“师父,你是师父吗?”心里终究还是酸涩难当,刚刚止住的眼泪再次落了下来,浅浅地晕开了小蛇身上的血迹。

段无情环视房间一圈,忽然道:“锦盒没了!”

陆简没反应过来:“什么?”

段无情一字一顿道:“装着夜径心脏的锦盒不见了!”

花未又哭了好一会儿,才擦干眼泪站起身,沉默地向外走去。

段无情看她眼神不对,又不是回房休息,连忙追上去道:“小未,你要干嘛去?”

花未此时除了双眼通红之外,面色却是平静,她绕过段无情继续向外走去。

段无情暗道糟糕,再次挡在她面前:“小未,不要冲动,我们一切从长计议。”

花未倔强地抬起脸,面上仍有湿湿的泪渍,她嗓音有些沙哑:“你让开,我去杀了疯道长!”

段无情焦急道:“若是疯道长能伤到沈桐,那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你清醒一点!”

花未面色冷了下来,淡淡道:“我很清醒!”

“你清醒会去送死?”段无情从未见过花未这么冷漠的样子,知道今天要拦下她必定不易。

果然,花未极为不耐烦地道:“你让开,我就算是去送死也跟你没关系,师父死了,我活着有什么意思?”

其实潜意识里,她还是没有相信陆简的话,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会突然变成蛇?而且刚才陆简犹豫的神色她不是没有看到,之所以没有点破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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