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索

“玫德妃身染重疾,皇后娘娘想把皇长子养在膝下,让侯爷这两日再送些丫头进去。”

短短三四句话,何江却听出许多含义。

“是兰儿……?”

何江只觉得血都冲到头顶,开头问道,他性格谨慎,并未说完。

蕊儿却听明白了,冲何江点了点头。

何江只觉得天旋地旋,一时间说不清是喜是悲来。

一方面何江察觉此次事态严重,对方显然谋算很久有备而来,自己处处被动,到了现在,竟然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敌暗我明,何江并不希望此时再生出些什么变故来。

可兰皇后若是把皇长子握在了手中,无疑对何家有利,皇上成婚多年又登基数年,子嗣艰难,如今也只得皇长子一个皇嗣,若是能握着皇长子自然多了一层把握。

蕊儿一点头,何江就知道玫德妃的事是皇后动的手脚。

如今让他送人进去,肯定是为了讨好皇上,让皇上点头让皇长子抚养在她膝下。

何江张了张有些干涩的嘴巴,只觉得一时五味俱全。

如今正是风口浪尖,敌暗我明,无论如何是没办法再送人进宫了。

蕊儿久居深宫,并不太清楚京中的事,只知道京城之中最近闹出了人命案子,并不知此事和威武侯府有关。

就是何江,也才刚刚察觉。

他却不能细细和蕊儿解释,有些艰难的摇了摇头,道:“如今侯府被人设计,只怕帮不上娘娘,还请转告皇后,只怕连她也被惦记上了,最近行事还得万分谨慎才是。”

蕊儿惊得张大了嘴,玫德妃一事她们做得天衣无缝,断不会被人察觉才是。

何江闭了闭眼,见蕊儿没听明白,只得道:“是送进宫的人被人盯上来。”

蕊儿闻言脸色一白没再说话,何江便让人把蕊儿匆匆送走。

他没说太多,只是不想兰皇后背牵连其中,若是威武侯府出了事,兰皇后就是最后的底牌,若是过早牵连其中,反而容易被人察觉出把柄来。

在何江看来,显然对方也知道此事涉及帝后,不敢把事情往深了闹,所以才刻意把尸体挖出来埋在威武侯府后面。

只要兰皇后还在,此事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皇上最清楚这些人的死因不过,就算不能违逆民意处置了威武侯府,至少念着这点,威武侯府就不是没有一点希望。

何江心思百转,一直在书房中独自坐到天亮,起身才觉得腿疼难忍,摔倒在书桌旁边。

等下人把他扶起来的时候,他依然不敢歇息,如今事关威武侯府存亡,他要去想对策才行。

如今因为这个案子,京中人人危,百姓为了自身安全,闭门紧锁。如今就是白天,街上也人影稀疏,街道都变得萧条了起来。

连春闺都被延后了,查案的力度加强后,效率就快了许多。

很快去江南的锦衣卫就回来了,并且带回一些苦主,希望能够认出尸体来,这样查案也能有个方向。

果然,很快就有人在尸体堆中认出了自己的孩子。

那具尸体腐败不重,显然刚死去的并不太久。

她这一哭,原本还抱着些侥幸的同行的丢失孩子的父母,看着那些腐败得连面容都看不出来的尸体和白骨,放声哭了起来。

如今京城这边查不出别的线索,三司会审的人干脆从源头查起,查探起那些拐卖孩子的人贩子来。

江南那边为了配合三司会审的案子,专门派了几个失踪女童比较集中的地方官员进京。

原来从去年冬天后,不知怎么的这人贩子就多了起来,治下陆续接到人口失踪的消息。

抓不到凶手,总要找出些相关的人来交差,锦衣卫和衙役便全力抓起人贩子和牙婆来。

这一查,还真查出不少消息。

有拐卖个这些女子的人贩子,也有经手过这些女童的牙婆。

顺着这个线索往下查去,很快就查到京城的倚翠楼身上来。

倚翠楼是威武侯府的产业。

何江没想到锦衣卫的动作竟然这样的快,他坐在书房中听下人汇报来的消息时久久不语。

威武侯府一开始就处于被动地位,如今只能见招拆招了。

好在何江察觉出事情是针对威武侯府的当晚,便让人把倚翠楼神不知鬼不觉的盘了出去,洗清了威武侯府的嫌疑。

连倚翠楼的老鸨子和参与到这件事中的几个人,都被他悉数灭了口。

就算再查下去,也查不出他威武侯府的首尾来才是。

果然,因为倚翠楼的老鸨暴毙,线索便一下子断在了这里。

不光锦衣卫的,满京城的百姓都觉得这老鸨死得太过蹊跷,无不怀疑这老鸨被幕后的凶手灭了口。

可没了线索,再不能往下查下去。

这个案子不光是上面,连京城的百姓无不把目光聚焦其中,审案的人一下子没了方向,又不能让案子停滞不前,只得挨个审问起最近与倚翠楼走得频繁的人来。

何从自然也包含在其中。

好在这倚翠楼本来就是青楼,不光何从,这满京城中的纨绔十有八九都被牵连在其中。

何江的心略微放下一些,为了不显示自己的特意独行,让何从老老实实的去府衙走下过场。

可不知为何,这何从刚出威武侯府,前些日子何从流连倚翠楼邹ji的事情就被人翻了出来。

巧的是那么多尸体就被埋在威武侯府后面的竹林中。

在暗三的人有意的暗示之下,人们难免浮想联翩。

何况,有人还亲眼见过威武侯府世子亲自从倚翠楼的老鸨子那里带了十数位姑娘。

这就不只一点点ai昧那么简单了。

不过半天功夫,就越传越烈。

何从简直符合凶手的所有设定。

何从这一去京城府衙,就再没能回来。

府衙传人的时候,为了案件考虑,只让当事人进入府衙,随从一律等在府衙外面。

直到天近黄昏,何从的随从见别家的少爷都陆陆续续被接走,直到最后一个随从都跟着自家少爷离开府衙回去后,才察觉出事情不对劲来。

偏偏早上何江为了让何从不让人注意,只让他像以往似的带了一个随从便出了门。

如今那随从在这继续等下去不是,想回去报信又怕何从出来找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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