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府

卢大姑娘日日在张府中担惊受怕,又不甘于就这么委身于张老太爷。

在她看来,张老大爷不仅年龄和她祖母一样大,嫁过来的时候,她不是没想过认命。

她没想到张大老爷娶她竟是为了采阴补阳,何其荒唐,还为此把整个府里的丫鬟都糟蹋了。

光想着卢大姑娘就觉得恶心,日日担惊受怕。

如今青橙却许她一个未来,她觉得就算不嫁人,她带着崔妈妈和红袖绿柳找个庄子,至少能安安稳稳的睡上个安稳觉。

这样的踏实让她光想着就觉得心跳都加快了。

“公主大恩,卢月无以为报。”说完,她不容青橙反应,砰砰砰的磕起头来。

“这药你回去服下,只需半日就能发作起来,一开始会浑身乏力,然后发烧,症状和风寒很像,然后就会发出疹子来,浑身都是,但是脸上最多,你趁机先出府,之后我会让人带消息给你。”

青橙又拿出另一个玉瓶,道:“这是解药,分三次服下症状就会慢慢消去。”

卢大姑娘看着那两个玉瓶,只觉得心都踏实了。

“我要回去了,切记别让人看出端倪,生出事端。”

青橙说完,见外面没人,混在人群中离开霓裳阁,卢大姑娘在屋中呆了许久,直到心情完全平复下来,才起身叫了崔妈妈。

崔妈妈早替她衙了东西回去交差,几人这才出了霓裳阁回到张府。

当天下午,张府便从京城有名的回春堂了请大夫上门坐诊。

没过两天,卢大姑娘就开始出了疹子,回春堂的大夫把脉的手一抖,一脸震惊的看向她,哪怕隔着帘子,也能看出伸出来的手腕上零星出现一些红红的小疙瘩。

“夫人身上也发了这样的疹子么?”

崔妈妈赶紧答道:“我家夫人从昨夜就开始出疹子,如今脸上了都出了不少,还请大夫开个好些的药方,这长在脸上,要是留了疤可怎么好!”

回春堂的大夫强作镇定,或许没有他想的那么糟,取了银针挑破后面色大变,让药童唤了张大老爷入内室。

卢大姑娘一开始感了风寒时,张大老爷并不十分在意,可一连几天,他就觉得自己在房事上多有力不从心,以为自己没有在卢大姑娘这里采补到阴气的原因。

可卢大姑娘染的事风寒,他因为年纪的缘故,越发把自己身体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否则也不会信了那道士的话。

所以一开始张大老爷并不来主屋这边。

怕过了卢大姑娘的病气。

如今却有些耐不住,因此回春堂的大夫来的时候,也跟着进了主屋,只是并不入内室,坐在外间里看她的病情何时会好。

张大老爷此时被回春堂的大夫请进来,脸上就不免有些难看,刚进门就停下脚步靠门边站好,生怕离得太近被过了病气。

好在回春堂的大夫此时比他还心急,道:“夫人的病情有些不妥,我要看看尊夫人的脸色才行。”

望闻问切,必要时候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张大老爷听说卢大姑娘病情又变,不耐烦的点头应了,一个小小的风寒就能病这么久,他娶回来可不是当菩萨养的。

他还要采阴补阳呢!

月白色的帘帐被拉开,露出床上躺着的卢大姑娘来,脸上并没有盖东西,原本娟秀的面容此时变得眉目稀疏,ao凸不平的面容上像是被蚂蚁爬过似的。

张大老爷连忙退了两步回到外间。

药童被惊得忍不住低呼。

回春堂的大夫匆匆交代了两句,出了内室和张大老爷交代:

“尊夫人只怕感染的麻风。”暗示,最好能被隔离开免得传染出去。

真是晦气,张大老爷险些跳了脚,好不容易娶个符合标准的回来,看着也是年轻体健的,怎么短短时日就染了麻风,岂不是就是个废物了。

他当即让人去请了那道士来商量,那道士本就是个坑蒙拐骗的,又怕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让张大老爷瞧轻了以后谋不到好处,因此念头一转道:“太爷日日在用她采阴补阳,想来日子久了难免伤了元气,如今既然不行了,找个庄子送出去便是。再慢慢寻何时的便成!”

那道士可听说了现夫人感染的事麻风,他日日在张府游荡,可不能让她传染出来,累及自己。

何况,他日日在各府内院行走,自是知道这些大户人家的做法。

他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诌,反而让张大老爷对采阴补阳越发笃定。

难怪这段日子自己觉得身轻体健,原来是采补了卢大姑娘的元气了,这元气被他占去了,自然身体就不好了。

不过,没想到这么不经用。

张大老爷不耐烦的挥挥手,让人找个偏僻些的别庄,把夫人送过去养病。

自卢大姑娘搀,便有意的让崔妈妈和红袖绿柳呆在屋中伺候,这样,三人作为密切接触者,便名正言顺的同她一起被送到别院去。

张尚书还在朝廷任职,这样的事可不能张扬出去,否则皇上一句话,就能让他回家养着。

因此张府新娶的夫人被一顶不起眼的小轿送出京城。

回春堂的大夫和药童回去,连出诊的衣服都烧了,煎了药汁仔细把身上擦洗干净后,还觉得心有余悸,张府给的封口费足足一锭银子,因此倒是谁也不敢乱说。

好在是把事情撇清了,只让人抓了半旬的药送到张府便是。

卢大姑娘出府后,张老大爷没有了最好的采阴补阳的鼎炉,想用丫鬟姬妾采补,却越来越觉得力不从心,因此更是越发的迷恋起和那道士炼起长生不老药来。

成堆的好药被送往张府。

卢大姑娘被送出府不才几日,张大老爷因服食丹药过量暴毙。

户部张尚书接到家里人来报丧的时候,惊得连端在手中的茶水都洒了。

张大老爷这些荒唐的事,他多少也有些耳闻,不过是自己嫡亲的兄长,左右不过是费些银钱和女人的事,他也就由着他胡闹。

何况,他不是没有私心,当今皇上沉迷美色和丹药,若是被那道士折腾出点什么名堂,没准就入了当今皇上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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