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过继之议
“飞鸿，帮我记一下行程。明天上午到元老院开会，讨论授予有功将士爵位的问题。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第一个方案，反对授爵。这个估计通过不了，这也是为第二个方案铺垫的。第二个方案，爵位是种荣誉，不世袭，不分封，不食邑，只是按照等级每年定补。你今天加班将这个材料赶出来。后天，我们启程去扬州，正好扬州刺史杜畿此刻也在下邳，叫上他同行，到扬州主要是考察小型农场的建设。考察完了，去荆州查看迁都的问题。你父亲力主迁都荆州，将他的那篇条陈找出来，我晚上要看看。”
孟良一边在办公桌上收拾着，一边嘱咐立在一边的相府主簿黄飞鸿。飞鸿自十四岁被黄月英送到他的中军卫队，从文书开始一直做到了主簿的位置。相府主簿目前还不属于徐州的正式官吏编制，只能算是孟良的私人管家。
飞鸿快速的记下了孟良的话，一边答应道：“是，爹爹，我一会就加班赶出这个材料来。万虎伯伯那里我就不陪你去了。”
“嗯，我们几个老家伙聚聚，你做完事就去玩玩吧，别一天到晚老气横秋的，都是你娘把你训导的。”孟良用手在他头上撸了一把。
飞鸿龇牙咧嘴露出了两颗虎牙，微微一笑：“我娘老是念叨，动若脱兔，静如处子，此乃君子之道也。从小就这么教育我的，已经形成习惯了，改不了了。”
“你呀，文静有余，杀气不够。不过也没办法，杀气是从战场上带回来的，你多经历几次战斗就会改变目前的气质。回去跟你娘说，我送你到汉中张飞伯伯的手下当几年兵吧，那里偶尔和长安的吕布还有交手，就怕你娘放心不下。”
飞鸿的眼里露出神往的表情：“爹爹，听说你点评天下名将的武勇，一直将吕布排在第一，赵云叔叔排在第二，说一吕二赵三典韦，四关五马六张飞。此生若能同吕布交手一次，那就是一个练武之人无上荣耀了。”
“停，停，打住打住。你如果有如此想法，你还是呆在这里吧。真正的战将不是教出来的，是从死人堆里杀出来的。别说你师傅史阿，就是你婶娘的师傅庞大师去在战场上面对面的与吕布交手，都不一定能赢他。他们不是一个路子的。”
“爹爹，我们将来在战场上总是要遭遇吕布的，用群殴战术胜之不武吧？”
“飞鸿，你要明白，战场上有时会斗将，那是自己有必胜的把握，而且是出于打击敌方的信心才偶一为之。没有必胜的把握那就是一个不长头脑的莽夫所为，你得给我记住了。”
“是，爹爹。我明白了。”
“好，你回去吧，顺便到我家里去一下，告诉你三儿婶娘，让她带着你四个妹妹一起去万虎伯伯家，我在那里等他们。”
飞鸿答应着去了。孟良看着他的背影暗自感叹，这孔明娶了袁徽，一连生下了三个儿子，连同飞鸿就是四个，而自己娶了三妻四妾，居然就生了四个女儿，真是天道不公啊。想起黄月英前几年半真半假的说过，干脆把飞鸿过继给你做儿子吧，也许飞鸿一过继，你就能生出好几个儿子了。这话让孟良很是动心，想起跟万三儿、庞杏儿那么多年都没怀上，一办喜事立马两人都怀上了。
当时自己还开玩笑说：“飞鸿过继我是求之不得，不过他得改姓孟，叫孟飞鸿。不然我徒有虚名可不划算。”
黄月英一撇嘴，说道：“这事免谈。我们家飞鸿就姓黄，谁也改不了。”
正在胡思乱想，阎忠敲门进来，说道：“天佑，你现在走不走，现在走我就搭你的便车了。”阎忠几年前元老院成立的时候，自愿辞去了刑部尚书的职位，现在和糜竺、韩暨都是元老院的副院长，协助万虎工作，阎忠主要负责法令条文的起草。
“阎先生，你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沟通一下明天的议题，坐会吧，一会我们一起走。”
阎忠坐下，接过孟良递过来的茶杯，喝了一口，又闻了闻，开口说道：“这是子龙捎过来的建宁普洱茶吧，你怎么喜欢喝这个，哪有我们绿茶喝着香。”
“阎先生，你可别小看了这普洱茶，它有保健功能，消食化痰，清胃生津。这是云南苗人头领孟获送给他，他又转送给我的，真正来自深山野岭的茶农制作出来的。”
“哦，赵云这几年可是辛苦了，拿下西蜀且不说它，能把蛮族收拾的服服帖帖那可不是仅靠武勇智谋才能做到的，听说孟获视他为天神下凡，大功未酬啊。”
孟良笑道：“阎先生，你真会绕，说着普洱茶，就绕到授爵问题上了。赵云确实能干，我提名委任他为益州刺史，这可是武将兼任文武最高长官的首例啊，还能说大功不酬？本来，我是提议刘巴任刺史，赵云任益州都督的。还非得授予他益州王才算啊。我对赵云有信心，他绝对不会暗生野心，但你能保证他的后代继承了王位之后还是如此淡泊吗？”
“再说到取西蜀的功劳，怎么也不能忘了徐元直啊。当时他带着张飞、李通沿江而上，牵制了刘璋的主要兵力，才让赵云顺利的南下围困成都。又是他，得知张辽率并州骑兵意图对兖州不利，当机立断，放弃了攻打成都的计划，毅然的率军直群中，逼迫张辽回师驻守长安。若不是他的果断，十年前官渡那场战斗到底谁胜谁负还不好说啊。还有刘巴，献奇策取交趾；一份手绘的地形图抵得上十万雄兵；又亲赴成都城内劝说刘璋开门出降，免去了一场刀兵之厄。这功劳又该如何算？”
阎忠答道：“论功行赏，按照功劳薄计算嘛，这跟授爵并不矛盾。”
“问题是这功劳很难计算清楚。我们一个个看。再看甘宁，江东兵不血刃的归降，甘宁该是起了很大作用吧，荆南的步军、长江的水军对江东构成了军事威胁，战略物资的控制、货币的渗透导致了整个江东在经济上完全的依附我们。不然，孙权、周瑜、张子布他们会束手而降？这甘宁封个江东王不为过吧？那么，身为大司马的孙权该怎么想，要不是他心存一善之念，那江东之地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是一定的吧？那么从这角度来说，孙权主动献出江东之地，这场功劳应该如何计算呢？还有司空刘表献荆州之功，这二人也够封王的了吧？”
“赵云、徐庶、甘宁、孙权、刘表，现在是五个王，我们继续算。臧霸，他以一万余泰山寇为班底，横扫整个豫州，虽说豫州我们转给了曹操，但他这份功劳不能抹杀吧？六个王了吧。高顺，他一手建立起了足以和最精锐的西凉骑兵抗衡的陷阵营；蒋钦，徐州睥睨天下的水军，他是奠基人、开创者；魏延，步兵的元老，现在步兵的训练法还在沿袭他的教法；再加上我、孔明、鲁肃等等，还有负责后方粮食、物质供应的一干人等，这该封多少王才能摆得平啊。”
阎忠一时无语。
“好，就算这些人大家都同意授予王爷的爵位，那么又该封多少地，食邑多少户，这到头来还不是诞生了一批新的门阀、豪族，这跟我们曾经要改变的世界有什么区别？”
阎忠微微点头，又道：“不管怎么说，论功行赏是必须的，该对有功将士一个交代。大家这几年为这事已经议论纷纷了。”
孟良站起身来，踱着步，答道：“我知道，对于授爵最热心的不是我们的那批战将，甘宁、赵云、臧霸、高顺都从未在我面前流露出这想法，倒是一批文官始终抱着功成名就，留名青史的想法，对这个最热心。这也是个奇怪的现象，武将无所谓，文官太热衷。”
阎忠迟疑了会，说道：“不是，应该是说，家庭出身低微的对你更有认同感，他们对你从骨子里信任，但是，读书人的思想可就不那么单纯了。”
孟良大悟，阶级的观念从古至今始终存在，同一阶层的人更有认同感，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唯有将他们都糅合在一起，才能塑造出一个稳定的社会机制。
“其实我不是反对授爵，我是在想把爵位改做一种荣誉，不再世袭，不再有特权。明天我在会议上会首先反对，然后再提出第二种方案，这是底线。所以我先跟你们大家沟通，希望能取得你们的支持。如果，这个底线大家不能认同，那我只能归隐了。”
孟良一脸的郑重。
阎忠也很郑重的点点头：“我理解你的想法，今晚尽量做大家的工作吧。但你都这么大了，可不能再像过去那样为所欲为了。”
孟良笑笑，转了个话题：“哎，阎先生，你是相术大师，你可曾听过这样的说法，如果过继一个儿子会改变这人的子孙运？”
阎忠呵呵笑道：“倒是有这种说法，不然很多人干嘛叫招弟、带弟啊，不过，虚妄之说当不得真的。你想将飞鸿过继？”
“是啊，有女无子总是一种遗憾，黄月英曾经提到过这事，当时为姓什么没谈妥。这事你看行吗？”
在孟良的心里，在吕大爷去世后，一直把阎忠当做自己的亲人。而阎忠也把他看着自己的晚辈，常常用一种慈爱的目光看着他。
听到孟良如此说，呵呵笑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撮合这事？还不如直接去找孔明，他都有四个儿子了，不在乎飞鸿一个。他也比较好说话。”
“唉，你这都看不出来，黄月英心高气傲，只有她当孔明的家，孔明是拿她毫无办法的。”
“行，过两天我就去找黄月英说说，估计改姓难度很大啊，她既然不让飞鸿姓诸葛，还能让他改姓孟？”
“就这样跟她说，我一旦生了儿子，就让他把姓改回来，这个条件不过分，她应该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