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死?

转眼就到了一月,已经连续几日了,天空都阴沉的可怕,一丝阳光都没有。女子身着一件单薄的夹袄直直的跪在承光宫门前的青石砖上,她的发髻有些凌乱,腿旁边还有一只已经断掉的白玉发钗。

小太监是来传皇上旨意的,但见她可怜,又多说了几句,“叶姑娘,皇上不怪罪您,您就回去吧,您跪着也是没有用的。”

叶紫秋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小太监连连叹气,离去的时候嘴里还在嘟囔着叶姑娘真是情深义重呐,可惜了,可惜了。

叶紫秋已经跪了三个时辰了,整个承光殿的人对她都熟视无睹,灼儿又被挡在门外。等皇帝的旨意下来后,灼儿这才急急忙忙的跑进来。看见她还没说话就哭了。

“灼儿。别哭了,月儿那里怎么样了。”,叶紫秋拉着灼儿的手,急切的问道。

灼儿吞吞吐吐了好一会,才在叶紫秋焦急的眼光中说道,“皇上下令……赐死。”

赐死?一瞬间犹如五雷轰顶,叶紫秋丝毫不信,她抓着灼儿的胳膊问道,“不可能,齐南王呢,七公主呢,三皇子呢,他们都不管吗?”

灼儿摇摇头,声音带着哭腔,“三皇子和七公主还在长明殿外跪着呢,齐南王至今昏迷不醒。北翼国太子又以两国和平相要挟,而且如今南边有洪灾,紧挨着北翼的边境那里又有蠢蠢欲动的安乐王。所以皇上……三皇子让奴婢把这些转述给您,还说他会尽力救季小姐一命。”

叶紫秋在灼儿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往宫外走去。满脑子都是今天早晨的事情。

清晨,她与月儿刚刚梳洗完毕,准备用早膳。皇上带着人就进来了,脸色阴沉的可怕,旁边的三皇子也用担忧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这时候她们隐约感觉到可能与景城有关。

只听见萧易安一本正经地说道,“皇上,微臣无能,没有查到刺客。但有关景城公子中毒一事已经查明。”

她与月儿都一脸懵,景城什么时候中毒了,她们根本不知道,而且她只是将他砸晕了,绝对没有下毒。她心里有很多疑问,想说又觉得不妥。只见皇帝点点头,萧易安又说道。

“承光宫三个宫女,一个太监,还有北翼太子手下一个侍卫均看到了季小姐进过景城公子的房间。直到景城公子中毒也再没有人进去过了。”

她当时吓的颤抖,是她说怕因为景城而坐牢,所以月儿才过去看她,顺便给他道歉。可月儿绝不可能下毒,她急忙跪下,不顾皇帝的脸色将这件事情说了出来。可皇帝却没有理她,直接问了月儿。

月儿一向都从容淡定,尤其对于没有做过的事。只见她走上前,缓缓的跪下,用稀松平常的语气说道,“事实就是紫秋说的那样。而且月昏敢光明正大的去,自然不会蠢到去下毒。而且中毒的时间皇上也可一查。”

月儿的话让她松了一口,而萧易安说的话让她顿时跌入了冰窖。

“这便是季小姐的聪明之处了,季小姐端的是鲫鱼汤,自然不会让人中毒。但如果加上另一种东西便能让他中毒。”

季月昏不慌不忙的说道,“请萧大人赐教”

萧易安笑了笑,然后说道,“季小姐略懂医术,肯定知道鲫鱼汤与甘草同食会中毒。”

“知道。”

萧易安见她一直都是问心无愧的样子,有一瞬间觉得自己错了。可证据摆在眼前,他不得不相信。

“景城公子常年咳嗽,身边一直备有甘草,季姑娘不会闻不出来吧。”

“月昏自然是可以识别。”,她见月儿如此爽快就承认了,想要出声阻止,却听见月儿的话锋一转,接着说道,“只是月昏在这之前并未曾接触过景城公子,又如何得知他会佩戴甘草呢?”

没在听到萧易安反驳,她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月儿是有望脱险了。但余光看到姬宜熙的眼神里仍有化不开的忧虑,她心头又是一紧。

果不其然就看见萧易安拿出一封信递给月儿,然后说道,“刚才那些自然是不足以定季姑娘的罪,但是这封从姑娘房中搜出来的信,可就不一定了。姑娘好好看看吧。”

季月昏看完信,表面上依旧镇定自若,但眼底的震惊和痛苦出卖了她。这封印的落款是王太医,上面写的正是景城公子的情况。而王太医是她爹爹在世时的挚交好友。此时她心底一片冰凉。王叔叔用自己的命栽赃她,她又能如何辩解,索性就没在说话。

“季姑娘,可还有话要说?”萧易安看着她问道。

月儿低着头,并不回答。急的她不顾礼仪,直接爬到月儿旁边。晃着她的手臂,“月儿,我知道此事与你无关,你快跟皇上说说啊。”

“紫秋,别说了。”,月儿眼底都是悲伤难过。

她又爬到皇帝面前,边磕头边说,声音里还带着哭腔“皇上,这事是因我而起的,您要罚就罚我。月儿肯定不会做这些事的,求您明察。”

“好了,不必再说了,朕自有定夺。”

“皇上,求您……”

皇上直接打断了她,“叶紫秋,罚在承光殿前跪三个时辰,不许进食,好生反省。至于季月昏,先押入大牢。”

皇帝说话,直接甩袖离开。姬宜熙也跟着走了,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用眼神示意她先安心。

灼儿见小姐神情痛苦,便知道她是因为季小姐的事自责。她觉得若是她没有害景城公子受伤,就不会有人借此几乎陷害季小姐了,季小姐更不会被赐死。

“小姐,我们去找齐南王吧,王爷那么疼爱季小姐,一定会救她的。”,灼儿心疼的看着叶紫秋说道。

“可是,王爷他……”,叶紫秋有些为难和犹豫,毕竟现在外面都在传王爷已经病入膏肓,神志不清了。

“小姐,我们先去看看,不要相信外面那些谣言。”

“嗯,那我们走吧。”,叶紫秋并没有太开心,她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马车掉头往玉林街驶去,刚过了街口不久,就看到身着淡粉色短袄,下配月白色锦裙的淳和站在府门口,正与门口的侍卫争执着什么。

叶紫秋让车夫将车停在拐角处,自己带着面纱和灼儿站在人群里。

“给本公主让开,耽误了王爷的大事,你们谁能担当的起。”,淳和一把将侍卫推开,但他们只是退后了几步,仍然用刀挡着。

突然,府里走出一人,淳和立马换了一副笑脸,“你就是王爷的贴身侍卫橙七吧,我有要事要与王爷商量。”

“如果是国家大事,请公主去找皇上。如果是其他事,也不必说与王爷听了。”

淳和见他要转身往里走,连忙说道,“是季月昏的事,本公主能救她一命。”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佛屠,公主心善。”

“你……”,淳和停顿了一下,调整好情绪又说道,“你们王爷当真不想救她?”

“季姑娘是宁郡王府的人,我们齐南王府为何要救她。”

橙七的冷漠不像是假的,淳和只好又换了个话题,“那你跟王爷说说,我又其他要紧事跟他说,因为事关重大,只是他一个人听。”

“淳和公主,王爷身体不适,任何事都不想听,除了七公主和皇上外,其他人都不见。”

“你……”,淳和指着橙七说道,“你别后悔。”

随着淳和气呼呼的离开,人群也都散了。可橙七还在门口,似乎正在跟侍卫叮嘱什么。

叶紫秋怕他回去,赶忙快步走上去,“橙七公子,你能否让我见见王爷。”

橙七很礼貌客气的对她行礼,之后说道,“姑娘若是为了季小姐的事而来,就请回吧,王爷不会见你的。”

“不可能,王爷对月儿……”

“还请姑娘慎言,不要污蔑我家王爷清誉。”

叶紫秋还在疑惑王爷的态度时,橙七已经转身进去,还将大门关了。任凭她们怎么说,门口的侍卫都只有一句话,“王爷不方便见客,姑娘还是请回吧。”

“小姐”,灼儿拉了拉叶紫秋。

“我们回去吧”,叶紫秋深深的看了一眼齐南王府,无奈的摇了摇头。

府里,顾瑾司躺在樱花树下的躺椅上,脸色煞白,一直在手里摆弄的扇子也不见踪迹。气息也很微弱,“怎样了。”

“季小姐……被皇上下令赐死。”,橙七说的吞吞吐吐,但还是出现了他预料的情况。顾瑾司一口鲜血直接吐了出来,紧接着就是不停的咳嗽。

“王爷,您没事吧?”,橙七快步走上前去,将手帕递给顾瑾司,顺便替他顺顺气。又在旁边的石桌上倒了一杯水递过去。

顾瑾司推了推茶杯,重新躺好,才缓缓的说道,“让小七写封信给黎晏吧”

“王爷,这是要公开了?可……”

“没有可是,去办吧。黎晏能护住她们的。”

“是”,橙七的表情不太情愿。

橙七走后,齐南王从躺椅下拿出一幅画,轻轻的打开。用满是宠溺的眼神一直盯着它看,许久才说了句,“八百里花海换你一世笑颜,也值了。不知你可会想念本王。”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