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饭恩眦仇

粗犷的声音道:“卖不卖养殖场我不管,我今天是来收租凭费用的。以前咱们是一年一算,这次村里改政策了,签一次三年起,一年是二十万,三年一共六十万。”

“诺,合同在这。”

这个人背对着苏哲,一直都没回过头,看不到他的样子。

不过苏哲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几个人八成是一伙的,想借机低价收购养殖场,粗犷声音和笑眯眯的人是一白一黑。

“怎么村里的政策说变就变了?前两次你也没说过啊。”苏父很疑惑。

“那我不知道,我只负责收租,有问题你找村干部去。”粗犷的声音不耐烦道。

养殖场的事,苏哲也是知道一点的。从二年前开始苏父就办起了养殖场,当时合同是一年一签,租金才十五万,第二几续签的时候也是一年期十五万,现在一下变成了二十万,还是三年签的,一定和这个笑眯眯的人有关。

苏哲排开众人,站到苏父身边,道:“急什么,到合同续签结束还有十五天呢。”

众人中一个光头中年男子道:“哎老苏,这谁啊,这么没大没小。”粗犷的声音格外明显。

原来光头就是那个为难苏父的人,苏哲不禁多打量了几眼光头男,不卑不亢道:“我是苏哲,这是我家的养殖场。”

光头的气势被苏哲噎了一口,瞪大眼睛指着苏哲道:“你……”看样子马上就会发火。

苏父忙站出来打圆场:“老李,这是我儿子。咱们这合同还有十五天续签期,我再考虑考虑。反正你们什么也不亏,是吧。嘿嘿。”

光头不悦地瞪了苏哲一眼,转向苏父气冲冲地说:“好,十五天后我再来,到时候要么拿出租金来,要么给我滚蛋!”

又和颜悦色对那个笑眯眯的中年人道:“王总,咱们走吧?”

王总点点头,对苏父笑道:“我的提议你好好考虑一下,咱们和老李都是朋友,我肯定不会亏了你的。我们就先告辞了。”

保卫科的三大科员一见这些人出来,就连声汪汪,老李做势要打,花花跑远了仍朝这里叫唤,大黑二黑却全然不惧。

老李做势欲发,被王总拉了一把,乖乖地跟着出门去了。

苏父收回视线,看了一眼苏哲道:“今天不忙了?”跟着又叹气道:“六十万呐,到哪寻去!”

“去年我妹夫说拉上你做生意,你偏不,说什么不能总靠别人,现在倒好了。让你听我的,偏不听,整天犟的跟个什么似的!”没了外人,苏母不用再藏着掖着。

平时她就是这个样子,和苏父结婚的二十多年里,总是刀子嘴豆腐心,再加上说话又快,总给人以泼辣的感觉,其实只有对熟人亲人时才如此。

苏父苏青山为人老实,不擅言辞,面对苏母的机关枪总是能让则让,不喜欢多做计较,一来二去就养成了苏母现在的脾气。

关于苏母提到的“妹夫”,是苏哲的小姨夫。苏哲的母亲有一妹一弟,在苏母三个姊妹里,数小姨夫混得好,脑筋也灵活。

前年苏父开养殖场就是苏母听了他小姨夫的话,说是猪肉价格只涨不跌一定有利可图,苏母就天天撺掇苏父。时间长了苏父没架住,将所有的积蓄拿了出来,又和人借了一部分,投资办了这个养殖场。

可偏巧,他家的第一窝猪出栏时,正好猪肉价格下跌,从历史峰期直跌谷底。苏父想着可能是暂时性跌价,当时就没卖,又养了两个月,但两个月的情形一样不乐观。

无奈之下苏父将猪卖了出去,最后一算,那批猪赔了七万多。可全部家当已经进来了,想撤只会血本无归,只能硬着头皮撑下来,希望行情能好转。

两年来猪肉价格一直在低谷徘徊,养殖场只能勉强维持了平衡。一家老小的吃喝都是苏母单位内退的退休金支撑着。

今年好不容易才攒了十五六万,准备再借点钱将地租交上,没想到村里忽然涨了价,一年的合同一下变成了三年的。

屋子中愁云笼罩,苏父不作声,苏母报怨了一会也就停了。见苏父坐在桌边,苏母离得远远地在床边坐下,生着闷气。

苏哲走到母亲身边,说道:“妈你别愁,这次的租金我给出!”

苏母倒是不舍得冲撞儿子,将苏哲拉着坐下道:“净说傻话,你小小年纪,到哪里去找钱?你的工作找得怎么样了?”

“哎,现在这猪肉跌价了,工作也不找好了。那天你小姨夫还问起你呢,要不妈托他给你问个公司?你……”

“妈!我没开玩笑。”苏哲打断苏母的话道。“工作也不用找了,我要开公司!要让你们住大房子,过好日子!”

“这孩子。妈知道你孝敬,想让我们开心开心。”

“你哪来的钱,不是中奖了吧?”苏父问道。他见苏哲的样子不太像开玩笑,心里有些犯嘀咕。

“我从来不买那东西。至于哪来的,你们就别管了,肯定不是犯法弄来的。”苏哲神秘地笑着,又说道:“再过几天我就把钱拿回来交租金。”

“那几个人没安好心,想乘火打劫咱家的养殖场,不能让他们得逞!爸,这养殖场你放心开吧,如果钱有问题了,尽管和我说!”苏哲的胸脯拍得啪啪响。

苏母仔细端详着苏哲,半晌才说:“你也大了,妈不可能跟你一辈子,不管有钱没钱,咱们图个心安。眼下是有些困难,可没有过不去的坎。实在不行……回去过老日子,命中注定那也没办法呐!”

苏哲并不着恼,又是神秘一笑,说道:“过几天你们就知道了,反正这事包在我身上了!”

老两口见他说得肯定却又不愿说出钱从哪来,只好都由着他去。

吃过晚饭后,苏哲躺在床上仔细琢磨着未来,天降好运,可不能白白浪费了。那些以前欺负过他的人,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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