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许久之后

克里斯站在原地，轻轻为里恩拉开了一扇窗。

恶魔杀手之前从来没有走进过国防署的内部，在此之前为了避免有被其他政客的人发现的嫌疑，他甚至都不愿意在克里斯的办公室留下自己的鞋印。但是这一次，他觉得已经无所谓了。

黑色的身影灵活地跳入了屋内，在办公室浩大的房间里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真是难得啊，里恩，”克里斯走在他的面前，低声说道，“我实在是猜不到，你在那边到底经历了一些什么，居然愿意走进来了。”

“……我不想干了。”

“什么？”

里恩将身上唯一的防身匕首轻轻扔在地上，上面还沾着他来之前，在附近的郡治安官身上采下来的血迹。

“我觉得已经差不多了，”里恩说道，“从鉴于跑出来的这半年里，我感觉自己经历了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但是这没什么用，这个国家还是无可救药的，不管做什么，可能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哦，上帝啊，我实在是不知道你到底为什么要产生这种想法。难道那个穆列尼瓦公主在半路上又出事了吗？”

里恩抬起头，瞥了克里斯一眼，随后把头转向了别处。

“那倒是没有。我成功地把娜薇送到了欧米特，这倒是真的……虽然一路上我们和那群穆列尼瓦的暗夜圣堂武士大打出手，还卷到了大和湾该死的帮派斗争里面，但是还算万幸，我有黑魔法简直就和开挂一样，那群家伙和我打的有来有回，但最后还是拗不过我。”

“是吗。”

“但是，你们那个该死的国家安全局，真是太可怕了，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整个大和湾的地下势力斗争都是你们安全局的人在乱搞，还差点把我给弄死，真是烦人到不行，好吗？”

“那种事情，我倒是不清楚。”

克里斯听到里恩的这番话，似乎刻意地把头转向了别处，也不知道他是在回避这件事情，还是真的不知道。

“当然了，我也没指望你在这事情上多说什么。”

里恩又像是泄了气一样，瘫软地坐在椅子上，一脸没好气地看向了窗外。

“但我还是不明白，你这股怨气是怎么回事？难道和那个尼克斯有关？你把他杀了没有？”

“……该死的，克里斯，我就这么和你说吧。尼克斯死了，我亲手把他杀死的，但是——那根本就没有意义。当我赶到亚逊共和国，在医院里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一个病怏怏的老头子了，就算我不出手，我都怀疑他活不过一个月。”

“杀死他依然是你的义务，这是你对你父母，还有妹妹的一个交代。”

“可是！在我杀他之前，他却告诉我说，他很后悔……”里恩恶狠狠地一拳砸在了地上，“妈的！！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我实在是明白不了，凭什么他可以在让我家破人亡之后，还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着什么后悔，说着愿意让我把他杀死这样的话！？这简直就像是……在和上帝要同情一样！！”

“你知道，上帝不会同情他的。”

克里斯用低沉的声音，缓缓说道，里恩轻轻吸了一口气，也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反应。

“我把娜薇送到了欧米特岛，这件事我总算是好好的完成了，”里恩说着，“当时，在我离开那里之前，娜薇和我说，我其实没有必要再去做那些事情了，她说我完全留下来和她生活在一起……我当时犹豫不决，但是现在我觉得自己应该已经清楚了，现在我回来。除了告诉你自己不想干这行之外，还有最好一件事情要做。”

“……什么事？”

“我要把我的妹妹找到，从这里接走。”

说完之后，两个人互相对视着，陷入了一秒钟的沉默之中。

“……等等，你说什么？”

不得不说，里恩的这番话，有点突然了。就连克里斯这样头脑灵活的人都花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里恩，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你想说诺瓦她还活着？”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里恩抬起头，目光又一次严肃了起来，“在我去亚逊的时候，我在病房杀死尼克斯之前，他说，作为这些年的歉意补偿，他要告诉我一个相当重要的秘密，而这个秘密……”

“就是你的妹妹，他现在还活着吗。”

“是的，活着，”里恩从凳子上缓缓地站起来，看着眼前的克里斯，自己唯一信任的人，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说道，“而且，他现在还在为你们卡塞最强大的地下工人组织，‘解放者’工作。”

“什么……‘解放者’？”

面对里恩嘴里突然蹦出来的这个词，克里斯的内心一惊。

“怎么，你应该不陌生吧。”

“那太糟糕了。”

克里斯的眉毛皱在一起，迈着步子走回了自己的办公桌前，一手托着额头，神色凝重地望着里恩。

“怎么了，很棘手吗？你对这个组织知道多少？”

“确实棘手，这应该是目前为止我们遇到的最为棘手的事情了，”克里斯从抽屉里拉出了一个文件夹，放在自己身前，一字一句说道，“这么和你说吧……我们的国防署旗下的首都宪兵队，甚至专门为这个组织设立了一个调查小组，负责收集他们的信息，并且对他们的任何活动做出应急对策。然而即便是这样子，这个组织在过去的一年里也不断地组织了活动，小到工人罢工，大到地方起义，卡塞每个关系到工人利益的地方，都有他们的身影。”

“……有点意思。”里恩看了克里斯一眼，“但这不是你希望的吗？反抗资本家，和他们斗争，这也是你一直以来做的事情吧？”

“不，没有这么简单。”

克里斯捂着嘴巴，看着里恩说道。

“虽然工人们的诉求我一直能理解，但是我总怀疑，在这群人的背后，有一个更邪恶的人在纵览大局，利用这些人的诉求来达成自己的某些目标……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吗？”

“是吗。”

听到他这么说，里恩算是有点想法了。